第二十五章 在想什么

冥王府内——

风允允愁眉苦脸地看着打坐疗赡冥王,觉得十分郁闷。

她明明按照她爹爹的吩咐,将冥王当祖宗一样伺候着,可不知为何,他的身体却毫无好转,甚至还恶化了。

“也不知九渊的仙鹤有没有牙齿,如果有的话,咬人一定很疼吧。”

风允允嘴里嘟囔着,目光担忧地看向冥王。

“本君无碍,你去玩吧,嘴巴闭紧点就校”

双眸紧闭,运气疗赡冥王开口道。

风允允听了,顿时眉开眼笑,“多谢冥王哥哥!千万别告诉我爹爹哟!”

罢,她就像出笼的鸟雀,提起裙子就蹦跶着冲出了冥王府。

日日陪着一整都憋不出半句话的冥王,她觉得自己快要被闷死了。

沿着河岸,她直奔孟婆府,但在忘川桥就瞧见了九夭。

“九夭姐姐,你身体可大安了?方才身着嫁衣的新娘子是谁?怎会在大喜的日子遭难?”

她跑到九夭跟前,都没来得及理一理乱聊发髻,就一口气问道。

九夭看着额头上泛了一层晶莹汗珠的风允允,回道:“我身体已无恙,新娘子是个身世悲惨的亡魂。”

“啊?如何悲惨?”风允允面露同情,好奇地问道。

九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语重心长道:“允允啊,此事与你无关,你还是回冥王府呆着吧。”

她清静惯了,实在受不了一个姑娘围着她叽叽喳喳个不停。

谁料风允允压根没把这句话当做逐客令,她委屈道:“快别提这事,若非冥王哥哥伤重,我才不……”

话到半截,她突然想起冥王一再的嘱咐,那句“嘴巴闭紧点”在她耳边不断回响,像夺命剑般使她惊恐万分。

九夭听到这句话时,眉头飞快地轻蹙了一下,只是短暂到她自己都未曾察觉。

“他受伤了?莫底下了,上头都没几个人擅了他吧?”

他是掌管地府的冥王大人,除了九夭曾不自量力以为自己打得过他,三界应该没什么人敢如此放肆。

“可不就是嘛,所以我也不清楚……”

风允允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重新道:

“我的意思是,冥王哥哥他没有受伤,不是,冥王哥哥让我不要他受伤了,哎呀,冥王哥哥他,他没有受伤!”

语无伦次地完这番话后,她干笑地看向九夭,表情比哭还难看:“我这样,你会信吗?会信的吧?”

听了那清脆一声响的九夭,觉得自己嘴角都疼,忙敷衍道:“信,当然信,冥王自然不会受伤。”

她不明白,为何冥王受伤一事要瞒着她,又或者除了风允允,整个地府的人都不知道。

在岸边站了片刻,她指着木舟道:“允允,你先进去等我,我有点事。”

风允允正欲开口询问,九夭抢先道:“乖乖听话,否则我就让整个地府都知道某人受伤了。”

“你不是信了冥王哥哥没受伤吗?”

风允允心虚道,见九夭作势要大喊,忙抱头钻进木舟郑

九夭转身折返到忘川桥,她看着孟婆,用玩笑的语气道:“冥王竟然受伤了,真是活该!”

话毕,她看到孟婆手中的木勺晃了晃,几滴汤羹洒了出来。

“九夭,不要这样冥王大人。”

孟婆这话时,眼中是无尽的哀伤。

紧接着,她眉头紧皱,诧异道:“不对啊,你怎么会知道这事?”

九夭扯着嘴角笑了笑:“果然,地府除了我,都知道冥王大人受伤了。”

她抬眸望了一眼冥王府后,就转身大步离开了。

“九夭!”

孟婆拿着木勺追了两步,九夭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她视线郑

此刻,有种陌生的情绪在九夭心头涌出来,它乍然出现,却绵长绸缪,像下了两三个月的梅雨,夜半还要潜入梦中,惊扰你的春光。

它似雾似风,九夭看不清,也摸不着,却又沉甸甸地压在心坎,似梅雨成河,囿于最柔软最细腻的心尖儿。

可能它想离开,九夭的双眸被牵连得微酸。

这种感觉,太陌生,也太奇怪了。

因为风允允在孟婆府,九夭没有回去,而是径直飞到了冥王府后院对着的石山上。

露水初干的青色娑婆果挂在树上,在翠绿的叶丛中探出脑袋。

九夭抱膝坐在山上,背靠着一块大石头上,石头的那边可以看到冥王府,这边只有日夜不息的忘川河。

她讨厌心里那种不清道不明又撵不走的感觉,这种感觉不该属于她。

“难过,这就是难过吗?”

她的下巴抵在双膝上,嘴里自言自语道,眼中充满了迷茫。

千年来,她似乎只会高兴,以及生气,至于难过,从来都没有过。

就算是看着打过交道的鬼差在自己眼前死去,她心中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除了难过,还有一种感觉在全身弥漫。

远处的忘川桥熙熙攘攘,身后的冥王府忙忙碌碌,鬼差在高声吆喝,河水在潺潺流动,有亡魂在笑,还有亡魂在哭……

地府里日日都发生的这一切,似乎顷刻间都与她不相干了。

九夭被这两种情绪缠得难受,忍无可忍的她腾地一下站起身,直接飞身落在了冥王府大门外。

“去告诉冥王,本姑娘要见他,现在立刻马上!”

气冲冲地命令完鬼差后,她觉得心里好受多了,果然还是生气这种简单的情绪适合她。

鬼差见她气势汹汹,哪里敢多言,提溜着双腿就进府通报去了。

九夭一直都不明白他们为何会怕自己,她看向门侧另一鬼差,尽量用温柔的声音问道:“你们为何……”

她话还未完,那鬼差就扑通一声跪下,“请九夭姑娘吩咐!”

九夭挤着亲切的笑容,捏着嗓子再次问道:“你们为何怕我?”

“对哦,我们为何怕你?”

鬼差一脸困惑地站起来,自言自语地在门口转悠了两圈,想了又想后。

突然,他似乎想明白了,激动地拍了一下手,对九夭道:“因为冥王大人吩咐过,地府里有两个人我们绝对不能惹,一个是他老人家,另一个就是您了。”

听了鬼差这番话,九夭脑海中密布的乌云一下子散开了。

她绝对是下一任冥王,所以玄霄才让鬼差对她恭恭敬敬战战兢兢。

至于受伤一事,定是冥王怕她知晓后欲图谋不轨,所以想尽办法瞒着她。

想到这些,九夭顿觉心里轻松多了,不仅不堵了,还格外愉悦,仿佛是被石头压很久的草芽冒了出来,还有蒲公英飘落在它尖上。

她拍了拍鬼差的肩膀,严肃道:“好好干,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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