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被留下的那个才最痛苦
古庸的世界不是他们能涉足理解的，就像他对海潮，奇迹般的建立了一种共生共存的特殊真挚的情感和意义。
而这其中最恐怖的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年，到底是怎么部署的这一场没有破绽的杀人计划，两条人命，残酷无情的过度杀戮。
是他们把人想的都太简单了，还是人本来就不简单。
时过境迁，那么多年之后想要再寻找证据绝非容易。
易南知道现在纠结于十年前的案件到底是不是古庸作的一点意义都没有，既然十年前找不到线索，那十年后他们又能找到什么。
所以与其一直围绕在现场，不如去找当年的涉案人员——方巧蓉。
易南开口：“曾老，明跟我一起去见方巧蓉？”
他一开口话，让旁边的两人有一种要老泪纵横的感觉，一个植物人终于会话了，那样的喜悦福
曾江一笑：“好！”
“那我现在就去联系！”何瑜之拿着手机出去了。
要离开时，他们走在后面，曾江拉住前面只看得到他后脑勺的人，易南转过身。
这不是他认识的易南！
冰冷，冷漠，看不到沉黑的眼里，走进去呼吸都会死掉。
曾江：“还有很多人关心你……”
这种无力又苍白的安慰基本上是最白的屁话，当事人不知道听过了多少遍，而旁观者也只会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重复。
其实不怪他们，无法感同身受，所以只能些没有营养的屁话，不过是让自己的同情心得到满足而已。
易南并不想听，转身要走。
曾江绕过去，挡住他的去路。
他开口的终于不再是关于易南的事了，酝酿了很久，“张大勇辞职了……”不出来，“他……放不下当时二选一选择了那些孩子而抛下了海潮。”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超过三个，省厅一直压着张大勇的辞职信，毕竟他劳苦功高，不希望他因为这件事的打击就泄了气。
而曾江会知道是因为新闻的轰炸和报道，网上的舆论整个的吵翻了。
易南不会话也不愿意话，不过他没想到张大勇会这样做，心里其实挺惊讶的。
曾江没想到看似平静的澳屯市，在这一个月里接二连三的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而这些事都是曾经他放走的凶手，一人之力所做的。
易南、海潮是受害者，同样被人遗忘的张大勇也是受害者。
张大勇承受不了那种负罪感，海潮下落不明，易南濒临崩溃。
他现在看着面前的人，有呼吸有心跳，可是跟死人没什么分别，此时的境况让他都觉得残忍和绝望。
曾江继续跟他：“其实你们都不知道一件事，就是……当年我儿子被疑犯开了一枪，你们所知道的应该是我挡住了子弹所以头上才留下疤痕，但事实上，我只挡下了一颗子弹，当年疑犯接连开了两枪，另一枪打中了我儿子的脑袋。”
出来的那一瞬间里，曾江跟看上去的硬朗不同，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多。
其实仔细一看，曾江的年纪已经不年轻了，只是他的那些事迹以及现在的状态都好得让人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倒。
曾江不是有虚荣心，他跟易南一样，只不过是把伤痛埋在心里，一个人承受痛苦，又一个人永远都在自愈的过程。
所以曾江决定把这件事出来，告诉他，他不愿意看到易南会变成他当年的样子，甚至会更糟糕更绝望。
现在他已经在易南身上看到了些许影子，就像一种在逐渐蔓延的黑雾，即将把他吞噬。
他知道的，那不是人能承受住的痛苦。
“留在我儿子脑袋里的那颗子弹刚巧卡住，由于年龄太和其他的因素，一直都无法开刀做手术把子弹取出来，这也导致了他那么多年都没办法正常上学，越到后面子弹产生的一系列副作用凸显出来，他很长一段时间无法自控自己的基本生活能力。”
他是一个不败神话的同时，也是一个老来得子的父亲，第一次做父亲，他做的比这世上的所有父亲都差都糟糕。
自己造的孽，却让还是襁褓中的儿子替自己承担。
并且还是一辈子都摆脱不聊伤痛。
的这些，曾江控制不住自己，那么多年了，他一个人承受所有的愧疚和自责，他深知这其中有多难熬，儿子无法自理，妻子埋怨抑郁。
他根本不是他们看上去的那样完美。
“我有时候真的很希望我是一个人人口中的废物、懒惰不作为的人，因为那样就没有人会对我有期望，而我也可以让所有人都失望透顶，放弃我。”
他顿了顿。
“跟你一样，我也有想过如果我不是一个警察就好了，这样我儿子就不用一辈子脑袋里都留着一颗子弹，而你，就不用再管什么人民幸福、什么法律正义，我们终其一生，心里最简单最普通的希望，不过就是保护好心里所爱的那个人。”
他哭了，难以言语的情绪，一下子让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绷不住了那么多年积攒下来的疲倦和委屈。
要一个久经风霜的男人哭，这眼泪真的很心酸很无助。
是什么时候男人不可以哭了？
易南感触颇深，堵在心里的躁郁被他一压再压，声音哑而沉：“可是我们连唯一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多无助又道尽心酸的一句话。
他们保护了所有人，却唯独保护不了自己最爱的那个人。
他们无能，又可以他们可悲。
曾江没有把后面想要的话出来，因为他不敢想那个结果如果真的成真了要怎么办？
往往被留下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
他们二人都跟古庸有某种程度上的熟悉，所以曾江心里想的，易南肯定也想过。
就是……两种可能，一种是古庸带着海潮去到一样易南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另一种是古庸作茧自缚把海潮杀了殉情。
其一易南会永远抱着一颗没有希望的绝望如傀儡一般浑浑噩噩的活下去。
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