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命 逃不掉

花君泽心中有微微的叹息声,嬴彻自就被送到他国为质,十年质子生活,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他从来没和人过那十年是怎么度过的,只是听接他回来的时候,他全身都是伤,饿的就剩一副皮包骨头。

圣上心有愧疚,为了弥补他,对他日益娇惯放纵,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

曾有官员私下议论,依圣上对瑞王的宠爱,怕是瑞王要皇位,圣上都会废了太子给他坐。

所以皇后太子一党,对嬴彻深恶痛绝,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但因为圣上的偏心庇护,一时找不到下手的好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瑞王一党逐渐壮大。

而也可能是那十年为质的生活,让他的内心有别于普通人,凡事全凭随性所为。再加上圣上对他予取予求,让他模糊了个人好恶,造就了他现在这个性子。

他不由蹙眉,为娇娘以后而担心。

话回来,自那日之后,娇娘就再未出过门,整日躺在床上,却日也睡不好,夜也睡不好,整个人恹恹的,提不起一点精神。

清欢她是吓着了,是,她确实吓到了。

和嬴彻夫妻两年,还不了解他?他想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倘若他得不到,他宁愿毁了,也不会让别让到。

记得一年年宴,圣上赏下一大批金银珠宝,让他们兄弟从中挑选。他和太子同时看中一件翡翠雕成的玲珑玉树,两人互不相让,到底是一国储君,圣上想为他留有颜面,就让嬴彻让给太子,并再从库房拿出一件更好的赏给他。哪想嬴彻随即翻脸,当场就把那价值连城的东西砸了。

想那玲珑玉树还是圣上所有,他都毁就毁,更何况自己一个的弱女。

要问娇娘害怕吗?怕,她已经死过一次,不想所有的仇怨还没报就再死一次。

同时,经过这几日,她也慢慢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命中注定的人和事,不是你想躲就躲得掉的。

她躲开了那场周岁礼,跑到了历城,还不是最后自己撞上去了。

若此前对于他的心思,她还可以装作懵懂不知,但那日已经是敞开了明话,他言语中是不会放过她的,她又如何再装下去。

所以,既然躲不掉,逃不开,她便认命,接受命阅安排。

只是,另一个人……

娇娘拿起妆奁上放着的一块双鱼羊脂玉玉佩,玉质细腻,妆如凝脂,这是前几日程誉托巧娘转交给她的,他这是他娘留给他的遗物,是给未来儿媳妇的。

程誉心思明镜,恐怕是知道瑞王和她的纠葛,送来这块玉,他是想告诉她,无论瑞王多权势滔,只要她坚定了他,他便无所畏惧。

可她有所畏惧啊,她怕丢了这条命,她怕花家会受连累,她更怕嬴彻会转向报复他,她怕,她怕,她怕的太多了。

“水香——”她用一个锦盒包好,叫来水香,“把这个送还给程誉公子。”

水香接过去,打量着她的神色,见她神情没落,眉宇哀伤,迟一迟,问道:“姑娘有什么话要捎过去吗?”

娇娘摇摇头,他会明白的。水香会意,“那我这就去。”又想到,“对了姑娘,大公子来人让你去一趟他那。”

“知是什么事?”

“没。”

娇娘心里奇怪,但没分什么,让清欢给她打点了衣裳就奔着花君泽的院去。

因花君泽的住处和程誉挨得近,娇娘和水香顺路同行,到了花君泽院门前,水香道:“姑娘进去吧,我送完东西就过来等着。”

娇娘点点头,便进了院。那是个四面开阔的院落,中间架着一座桥,将水池隔开,种了荷花,养着好几条大锦鲤,看鱼穿梭在荷花之中,甚至情趣。这样的景致,不用出门就可看到,可以想见花君泽是个怎样一个会享受的人。

有丫鬟在门口迎接,撩开竹帘请娇娘入内。娇娘进去,却见空无一人,便问道:“你们家大爷哪?”

丫鬟十二三岁的年纪,容长脸,脸颊有斑,相貌平平,“大爷在书房还有些事要办,让姑娘稍等,先坐下喝茶。”

着又一丫鬟端上茶来,然后两人一同退了出去。

娇娘饮了一口茶,花君泽知道她的喜好,最爱喝太平猴魁,茶香如兰,溢口飘香,可此时娇娘却无心品茗,奇怪着他把她叫来,却躲在书房里办事,将她晾在这,是个什么意思?

直等到娇娘将他挂在墙上的金菊图上的菊花花瓣数完,才听到有沉稳的脚步声靠近。

“你怎么——”娇娘以为是花君泽,娇嗔嗔着声音,一转身,话戛然而止,脸上盈着的笑意在看到来人敛下来,整衣施礼,“参见瑞王殿下。”

心下已然明了,那该死的花君泽竟将她诓骗了来。

嬴彻那日的怒色早已消失不见,含笑走过去,仿佛是知道她的心思,道:“是本王让君泽叫你来的。”

娇娘不接他话,转过身,装作看画作。

“还在生气?”嬴彻又问,娇娘依旧不回,嬴彻见她绷绷着脸,沉了沉气,略略缓了缓,道:“月底本王就要回京,你跟本王一起回去吧。”

他声音温和,但却掩盖不住不容置喙的语气。

回去就一顶轿子从后门进了他府里吗?娇娘心凉了半截,端着的肩膀跟着心情的没落而垂下,只作装傻,“不劳殿下了,等初秋选秀,届时我父亲会来接我。”

知她心如明镜,只与自己装糊涂,嬴彻郑重神情,定定的盯在娇娘脸上,道:“娇娘,你聪慧,应该明白本王对你的心思。”

虽未抬头,但那灼热的目光还是烫的娇娘脸红,嬴彻看着她害羞的样子,更觉娇媚无双,声音渐次温柔下来,“本王还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这样花费功夫,你是第一个,也可能是唯一一个。”

娇娘心头颤了颤,这话倒是不假,凭他的身份,想要谁不过是一句话,他能为她费这么多心思已属难得。

她略略松口,“谢殿下抬爱,可娇娘承受不起。”举目窥见他脸色冷下来,忙继续道:“娇娘的姐姐是殿下的侧妃,要是殿下贸然带我回府,恐怕姐姐会生我气的。”

“原来你是顾及你姐姐。”嬴彻以为她是因为这个而疏远他,心情顿时豁然开阔,眉宇舒展,扬起笑容,笃定道:“你姐姐贤惠,她断然不会。”

娇娘压住从心底发出的冷笑,才慢条斯理道:“殿下不是姐姐,怎么知道姐姐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世上的女人,没有人愿意和别人分享夫君,就算是自己的姐妹,也会心有芥蒂,殿下就能保证,姐姐不恨我?”完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她目光咄咄,看得嬴彻心头一窒,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