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章 兽神与死神
柯里没有直接答应维特的要求,因为他的心中下意识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吟游诗人,充满了警惕。
但萨奥米尔却早早的就接纳了这个男人,用她的话来就是,这种给人唱赞歌的职业,没有什么警惕的必要。
“撒奥米尔,所以你,到现在也没有办法想起,祭坛的位置吗?”柯里无奈地问道。
“那是兽人族为我建的祭坛,又不是我自己建造的。我忘掉了位置是很正常的事情。”萨奥米尔振振有词的道。
“你总让我觉得,一些错误的事情,到了你的嘴里,也会变的理所当然。”柯里端起粗糙的手工木杯,喝了一口水。
他们现在已经抵达了维特的林中屋,他们坐在这简陋的客厅里。维特跑去厨房,不知道准备什么东西去了。
“那我们就选择相信他好了,一个吟游诗人而已。而且他认识收割者,很显然,他已经去过祭坛了。
怎么了柯里,你这次好像格外谨慎。那个叫柴尔德的鬼,你不也轻而易举的就把他带上了吗?”
“这不一样,维特先生,好吧,我不知道。我只是内心深处,对他心怀恐惧。”柯里诚实的道。
他和萨奥米尔之间没什么不能的,他从来不会在她面前掩饰自己的胆怯。毕竟一个整在你脑子里话的人,你再怎么警醒,也会下意识的把她当做自己人。
“好吧,好吧,所以你的决定呢?”三奥米尔懒洋洋的问道,她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地顺着门缝溜了进来。盘到柯里的腰上,感受着人类温热的身体,舒服的叹了口气。
“暂时相信他,这些风险还是值得的。”柯里道。
“我就猜是这样,好哥哥柯里。”萨奥米尔用一种我早就知道的语气道。
“你们想喝点什么?唔,我这里有不错的红茶,还有非常新鲜的果汁。新县到这是我刚刚摘下来的。快尝尝,我推荐这个。”
恰在此时,维特手里端着一个木托盘,从房间外面走进来。
维特的屋看上去倒是像模像样,只是墙壁和桌子上到处都是图稿和写满了字,散乱一地的纸。整个房间里面几乎看不到木质的墙板,上面贴满了叙事的长诗,以及各种奇奇怪怪的画稿。
维特把手中的托盘放下,拉了一把椅子,坐过来,他一边微笑示意大家喝茶,一边兴致昂然地问道:“所以你们是在寻找什么?虽然我并没有踏遍整片森林,但做一个向导,应该还是合格的。”
柯里既然决定信任他,也就没有准备继续跟他绕弯子,“我们这次来巨木森林,是为了寻找兽神祭坛的。”
维特挑了挑眉,“看样子你们对巨木森林还是有一些了解的。这里确实曾是兽饶地盘,传中的兽神祭坛也确实在这里。
只不过,只有你真的见到了那个祭坛,你才会意识到,这里的祭坛可不是兽神的,而是死神的。”他意味深长地道。
这倒是和萨奥米尔的法对上了。
几人很快达成共识,准备在屋里稍作休息,就前往维特口中的死神祭坛。在出发之前,维特仔细叮嘱了他们,最好带上足够的食物。
他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这绝对是超乎你们想象的旅程,这也是我在这里呆了这么久的原因。”
这是一段复杂而又枯燥的旅途,他们又在林中走了三,终于在一个清晨,从一个土坡上面看到远处林中冒出来的屋顶。
按照巨木森林中树木的高度,其高度能够在树梢之上的建筑,不难想象它有多雄伟。
可直到他们真的来到了这个建筑的入口,才发现他们的想象力是多么的贫瘠。
他们在远处看到的所谓屋顶,其实更像是一道门。两扇巨大的石门,被藤蔓雨与苔藓缠绕,形成一个门扉半开的样子,留出1到2人能过去的缝隙。
“无论来多少次,我都忍不住为异族的智慧赞叹。兽人可不是什么力大无穷,法力超群的种族。但他们的建筑,绝对是最古朴震撼的。”维特赞叹的道。
“确实是震撼人心的建筑。”柯里忍不住赞叹道。
“这没什么,这个地方在600年前,可要比现在大多了。现在只剩了一道门,后面本身还有更加庞大的建筑。恐怕现在要么化为废墟,要么就沉入地底了。”萨奥米尔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平静,就好像面前的建筑不是她的祭坛一样。
柯里不知道神们是怎么看待,象征自己的信仰坍塌这件事,他只是悄悄的拍了拍撒奥米尔的头。
虽然她并不领情的用力回蹭了一下,“我可是把祭坛都能借给死神,我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对于神来,这些只是他的信徒对他虔诚的证明。而如今,兽人已经消失在这世界上,我也失去神格,变成一条普通的蛇了。”
自从踏入巨木森林,萨奥米尔虽然没有明,但从她的表现来看,就能够感受到,她对这里的陌生。
她丧失掉的,不仅是她的神格与神力,还有她的记忆,他作为神的记忆,全都随着神格的破碎,只剩下模模糊糊的一角了。
柯里没有去拆穿她,只是放任了萨奥米尔无视自己已经是一条大蛇,缠在柯里身上,不肯下去的动作。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们到了这个门前,柯里才意识到,为什么维特认定这是死神的祭坛,而不是兽神的。
不仅是因为坍塌的,只剩下一个门的祭坛。更是因为这开了一道门缝的巨石门内,往外散发着幽幽的冷意,这里看上去就像是冥界的入口,就像是死神敞开的大门。
“你进去过吗?”索莉丝好奇的问维特。
维特笑盈盈的点零头,“很多时候,吟游诗人也是需要一些冒险精神,要不然我怎么才能知道那些,惊险万分的故事呢?“”
维特把话完,就打头阵顺着石门的缝隙挤了进去。
门后面倒不是一片空旷的废墟,而是一段幽暗漆黑的走廊。不过等你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就会发现这所谓的走廊,其实就是原本坍塌的巨石墙壁。
他们顺着弯弯曲曲的走廊,一路向下,直到从一块石板底下钻出来。
眼前的一切,再次让队伍里的人忍不住发出赞叹的声音。
粗糙石窟的巨门后面,兽神祭坛拥有着超乎寻常的,令人赞叹的繁复与精美。
虽然一眼看上去,你依然觉得这更多的是跟死神有关系。
“这就是跟死神有关系,不要怀疑,柯里。无论是兽人族还是我,都并不欣赏这种繁复又无用的设计。”
从穹顶一直延伸到地面的墙壁上,凡是有空余的位置,上面全都是浮雕与绘画。顶的最上方,在圆形的花纹中间,是一个披着黑袍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他手持骨质镰刀,微微低头。他的对面是一个披白纱挡住面容的蛇尾女人。
“那是你吗?”柯里指着那个女人对萨奥米尔道。
萨奥米尔高心翘了翘尾巴,“对,当然了!怎么样?有没有为我的美貌倾倒?”
“但这幅穹顶画根本没有描绘你的脸。”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见过神,而且,一个女饶美貌并不只是在于他的脸,你感受不到我那圣洁的气质吗?”萨奥米尔争辩道。
柯里没有选择继续和萨奥米尔进行这种无意义的的争吵。这个大厅里面,大部分的壁画描绘的都是,收割者在大陆上收割亡灵的故事。
地面上铺着明亮的瓷砖,瓷砖上描绘着黑色的火焰,就好像暗示,死神踏着黑色的火焰而来,他带走生命,迎接死亡。
整个大厅的尽头,是一个向下延伸的宽广楼梯,就好像通往世界的下一层。那楼梯宽敞的能够让一个八匹马拉着的马车从容通过,整个大厅的中间,有一个没有雕像的底座。
他看上去并不像是雕像被摧毁的样子,而是就好像有人只是在这里放了一个底座一样滑稽而怪异。
这个时候,最先进来的维特,已经走上前去,夸张的冲着众人鞠了一躬,声情并茂地大声道,“请允许我隆重的为大家介绍,我们尊敬的死神下属,崇高生命的守护人,我的挚友,收割者——哈维斯特!”
他的话音刚落,就好像他们两人配合过一样默契,一股黑色的浓雾就这样盘旋着从底座上升起。
那溢散着黑气的旋涡,逐渐扩大,最后形成了一个人形的茧。
嘭,黑色的光点四散,披着黑袍的收割者,站在底座上面,就像是一个庄严的雕像。
“又见面了,卑鄙的闯入者。没想到我们的第二次相遇,竟然不是在我收割你灵魂的时候。”收割者开口道。
“能在这种境况下与您见面,让我感到十分庆幸,尊敬的收割者先生。”柯里道。
“哼,既然你和维特成为了朋友,那么我也就不会在阻拦你们,只是死神殿危机四伏,我猜到你们是想要向下探索。我不阻止你们,就已经是我对你们最大的宽容了。”哈维斯特威严的道。
“感谢您的慷慨,收割者大人。您真是世界上心地最善良的半神,每一次与您谈话,都让我万分荣幸。
死神的故事我已经整理出来了,大概您只需再耐心等待几,我就能为您弹奏新的歌曲。”维特语调夸张的恭维道。
维特的这番做派,让所有人有点奇怪,毕竟就是从恭维上来,这也有一些过头了。
我们的收割者哈维斯特先生,似乎也确实有些不好意思,“无需如此,我的朋友。既然我已经承认了你的能力,那么我们没有必要像是这样,进行不平等的交往。拿上这支号角吧,如果你们真的要深入的话,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吹响它,我会为你们提供一些微的帮助。”
哈维斯特完,就赶在维特开口之前,变成一阵黑雾,优雅的消失在祭坛上。
“哇哦,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柯里轻轻地拍了拍维特的肩,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容。
维特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神情,他把那个金号角揣到了怀里,“我过了,哈维斯特人不错。”
“当然不错,这帮傻瓜可对不起他们那身阴惨惨的黑袍。”萨奥米尔也在旁边插嘴道。
“他们可都是死神一手创造出来的种族。身上带有死神的特质,那就并不稀奇了。”萨奥米尔道。
“哦?”柯里挑了挑眉,“这可跟传中死神的形象不太相同。”
“唔,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你们人类的典籍总是非常奇怪,基本上没有一个记载的是对的。
你们夸大大神的仁慈与美德,但大神虽然是主神,但她却是一路杀上的神位。
你们惧怕死神,惧怕死亡,但要我嘛。在九位神明里面,最心软的神,大概也就是死神了。快看看这刁钻口味的壁画吧!
除了她,可没有哪个神有这么多闲工夫。”
萨奥米尔颇为不平的道。
他们一边一边踏上了向下的楼梯,楼梯延伸到黑暗里面,但令人意外的是,在这黑暗中却能看清周围墙上的壁画故事。
呼啸的海浪夺走了人们的生命,空之上,没有人能看到的收割者们,举着镰刀,冷眼旁观,等待着收割灵魂的时刻。
然而海难中的婴儿啼哭声,却让这群站在云头的收割者们议论纷纷。
柯里一边往下走,一边看着这个绘制在楼梯上的故事。
故事的最后,收割者们牵着灵魂飘到上空,他们用灵魂编织成一条毯子,用毯子裹着那个唯一生还的婴儿,来到了海滩上。
于是,这个孩子活了下来。
就在柯里意犹未尽的时候,这段阶梯竟然已经到了尽头。
他们现在已经深入了幽暗的地底,一道巨大的深渊展现在了他们面前。
在这深渊之上,有一个摇椅晃的腐朽吊桥。他们这面的桥头两旁,立着两根巨大的石柱。
左面的石柱顶上,雕刻着一个巨大的骷髅狗头,它的身子就是石柱本身,手持盾牌与长剑,威严的低头凝视着入口。
右面的石柱上,盘旋着一条巨蛇,它的蛇嘴张开,朝着下面,做威慑状。
“我从来没有继续往下走过,即使是吟游诗饶冒险精神驱使着我。我的理智也告诉我,有些地方是我一个人不能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