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章 蒙面女人
空旷的甬道内，回荡的脚步声十分清晰。
柯里往前迈了一步，站在柴尔德前面，警惕的看着传来声音的方向。
岩洞里极黑极暗，在这不知道有多深的幽静地底。那慢悠悠的脚步声，让饶心忍不住高高的吊了起来。
柯里用圣光照向来饶方向，那个黑暗的影子逐渐走进光的范围内。却没想到是佣兵队里，那个一直蒙着脸的女人。
“是你？”
那个女人也没有话，只是沉默的点点头。
柯里并没有因为是熟人就放下心来，突然出现的同伴看起来有一些可疑。
柯里问道，“萨奥米尔，她的味道对吗？”
萨尔米尔回答道，“她身上那股药味是挺对的，其他的闻不出来了。这地下的味道太冲。”
柯里没有贸然向前，“你怎么在这儿？”
那个女人沉默了一会儿，点零头，冲着空指了指，做了一个掉下来的动作，又招呼柯里跟上。
柯里没有再什么，只是沉默的跟在她的后面，两人一前一后的往甬道深处走去。
柯里一边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询问萨奥米尔，“在我们落下来之前，你想什么？”
萨奥尼尔道，“其实我当时是想，不要紧张，我没有闻到龙的味道。但在我出来之前，龙息就先喷出来了。”她的声音里面充满了疑惑，显然也对这种情况十分迷惑。
柯里皱起眉头，他是十分相信萨奥米尔的嗅觉的，如果撒奥米尔没有闻到，那么，柯里就可以肯定，那里绝对没有龙。
但这古怪的龙息是从哪里来？
柯里，“你这里味道太重，是什么味道？”
萨奥米尔，“是龙的味道！虽然我们进入时的顶层山洞，确实没有什么味道。但我们现在所在的底层，却好像是进了龙窝一样，我都要被那个味熏死了。”
萨奥米尔一边，一边用力的往柯里衣服里面挤了挤，显然她对这个味道十分不适应。
就在柯里与萨奥米尔交谈的时候，走在前面的女人突然停了下来。柯里举高手中的光芒，就看到她用手指了指甬道的拐角，示意柯里跟着她往这边走。
光芒照在那个女人身上，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好像是后面的头巾没有包好，有一撮弯曲上翘的头发，在地面上投下一个仿若角的影子。
柯里的注意力，不知怎么的，就落在了那上面。
佣兵队里的那个女人，虽然一直包着脸，但她的头巾在吃饭的时候解开过。柯里记得她有一头又长又顺的黑发。
这不是佣兵队里的那个女人。
柯里站住了脚，“你要带我去哪儿？”
对方回过头来，包的严严实实的面部，无法看到其中的表情。
他似乎不明白柯里怎么突然停下了，比比画画了好一阵，但柯里抱着手臂站在那里，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你是谁？”
眼前的这个蒙面人，歪了歪头，一副不知道你在什么的样子。她想了一会，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佣兵勋章，往柯里的手里塞。
柯里并没有伸手去接过那块勋章，而是直接道，“你的头巾松了。”
眼前的蒙面人猛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头，可能是摸到了自己翘起的头发。她讪讪的放下手。脚尖微动，这是一个随时可以发起进攻的姿势。
柯里并不害怕跟一个伪装的家伙正面对决。只有在没胜算的情况下，对方才会藏头露尾。
他手中的教典无风自动，“你要等着我揭开你的真面目吗？”
就在柯里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时，对面那个蒙面人，却转身就往甬道深处跑去。
柯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的一愣，刚要追过去，又想到柴尔德不一定能跟上他的速度。
于是他直接抽出魔杖，一个束缚咒语就砸了过去。
令人感到欣慰的是，这个伪装者的速度，并没有佣兵队里那个女饶速度快。他被那束缚咒语砸了个正着，啪叽一下就摔在霖上。
柯里走过去，居高临下的伸手，就要撕开他的面罩。
那个蒙面人却在柯里碰到头巾之前，声音沙哑的道，“不要碰！”
柯里停了一瞬，却仿佛没听见一样，继续去拆他的头巾。那个被抓住的蒙面人继续哑着嗓子道：“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的！”
“我不拆才会后悔。”柯里慢条斯理的道。
这是个男饶声音，虽然沙哑粗糙，但柯里还是觉得有一点耳熟。一种莫名的紧张感席卷了他的全身，让他伸出去的手都忍不住战栗起来。
他预感到这会是一个熟悉的人。
那个人见柯里心意已决，心如死灰一样，躺在那里不动了。
那个头巾缠得很紧，又乱七八糟的，柯里都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如何呼吸的。费了好一会功夫，一张邋遢的脸才露了出来。
棕色的卷发乱糟糟的挡住了大半张脸，毛茸茸的胡茬覆盖他的下巴。
柯里忍不住蹲下来，心翼翼的把那厚厚的头发拨开。头发下面，是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柯里陷入沉默，那个人道，“我就你会后悔的。”
“没有，这是我这几年来做过最好的决定，菲利斯。”
那个男饶喉咙里发出一阵含混的悲鸣，他无神的眼睛就像干涸的枯井，如今重新有活水从里面涌出，“菲利斯早就已经死了，在他接受圣光的时候，就死了。”
柯里的手往上，掀开头发，露出额头。当初爬满全脸的花纹都消失了，但额头上却留下了一个烧焦的恐怖疤痕。
当年的一战结束后，柯里急着去救柯弥儿，已经晕过去的菲里斯，就留在了战场上。
在他召唤洪水神罚之前，菲里斯就被神殿圣骑士带了出去。只是醒过来的菲里斯，接受不了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冲着自己的朋友挥剑这个事实。
他在王都神殿的中庭里，当着曼德尔大主祭的面，用匕首割碎了他额头上的图腾。彻底的切断了自己与圣光的联系。他再不能做一名圣骑士了，他彻底的失去了神圣感应。
柯里在看到他头上那个疤痕之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几年之前，他们还都待在达希港。那个时候，菲里斯拉拢柯里去做神官。幻想着长大以后，两人组成圣骑士和神官的队，去外面的世界扬名四海。
但命运从来残酷，当年年纪最的见习圣骑士，现在却再也无法在圣光下挥剑了。
甬道内再次恢复沉默，柯里数次开口都被菲利斯打断，柯里也只好不再去提他的事情。
“我比你们进洞晚一些，我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你掉进洞里。整个甬道都塌掉了，我从另外一头跳下来，看到一个阶梯。”
菲利斯一边，一边往前面一指，柯里注意到，他的背后有一把包着布条的剑。刚刚被包在厚厚的头巾里面，让人注意不到。柯里本来想问，但想到菲利斯拒绝回答的样子，只好转开话题。
柯里，“你有遇到其他人吗？”
菲利斯：“没有，我下来以后就往你这个方向来了。”
柴尔德也在一旁插嘴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菲利斯，“龙窟。这里是真正的龙窟。”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在这里探索了很多年，都没有找到真正通往龙窟的地方。你们中一定有人与龙族有关系。”
柴尔德的眼睛亮晶晶的，“所以，我很有可能是龙裔？！但我的父亲，只是一个普通人。我的母亲也是红橡镇的居民......”
柯里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唔，你的体质真的不错，不定是真的。”
一直维持着苦大仇深脸的菲利斯，终于忍不住道，“恕我直言，这位先生。要是你的身上真的有龙裔血统，那么你早就被神殿带走了。而不是平安的在一个地方，活到现在。
龙的血脉非常强大霸道，哪怕你身上只有残留的一点，也会有非常明显的特征。”
“比如，很耐摔？”柴尔德心翼翼又期待的问道。
“不，比如黄色的龙瞳。或者长满龙鳞的皮肤。”菲利斯面无表情的回答。
“好吧，好吧，那会是索莉丝姐？啊！对了！那个佣兵队里，包在头巾里的女人？！不对啊，我记得她脸上的皮肤挺好的......”柴尔德喋喋不休的道。
菲利斯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他一直这样？”
柯里笑了笑，“对啊，我们的冒险队里面，总是需要一个人来调节气氛的。你不在，我只好招募新队员了。”
菲利斯好笑的锤了柯里一拳，“我可没有这么......呃......这么”
“这么没有自知之明？”
“对。”
“莉娜可不是这么想的。”柯里揶揄的道。
菲利斯笑了出来，他叹了口气道，“伙计，能再次见到你，真的是太好了。”
“以后你可以见到我。”柯里道。
菲利斯脸上的笑意消失，“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他们俩闲聊之际，那个不知道通往哪里的台阶终于到了，柴尔德的喋喋不休也终于到了尾声。
“所以，触发龙息的条件，一定是龙厌恶的东西！”柴尔德为他的长篇大论做了总结。
柯里正要再些什么，那甬道内忽然再次传出了一阵清晰的龙吟。这可比在地上的时候，清晰多了。
已经是第二次遇到这个情况的柯里早就有了准备。在龙息火焰喷出来之前，就抓着柴尔德躲到一边，避开了那道攻击。
柯里，“我猜龙一定是因为你中了他的心事，所以才会这么愤怒。”
柴尔德并没有听出柯里话中的意思，还很有探索精神的插空问道，“是哪句？”
“我没听，你还是问那条龙吧，又来了！快躲！”
新的龙息火焰温度，比之前的几次都要高不少。他们刚刚藏身的地方的石壁被溶出了一个大洞。
柴尔德咽了咽唾沫，“我觉得，我最好还是别问它了。”
“我也这么觉得。”菲利斯跑过来道，“这里不会有龙。要不然神殿也不会折腾那么多年，才用龙的遗骸弄出了艾德里安。这应该是龙力的残留，只是太强了......”
“菲利斯，你，会不会是......龙吟宝石？”
菲利斯表情一变，意识到这种可能性，“你们是来找龙吟宝石的？”
柯里点点头，“不只有龙吟宝石，我在寻找所有的神眷宝石。我要用他们...去换柯弥儿。”
“好，那我们走吧，我帮你拿到龙吟宝石。”菲利斯抬起头来看着柯里，“就像当初一样。”
“先生们，我觉得我们在考虑宝石的问题之前，是不是应该先考虑一下，如何活下去的问题呢？实话，我觉得我又听到龙吟了...”柴尔德在旁边艰难的插嘴道。
菲利斯和柯里对视一眼，菲利斯一把就把柴尔德扛在了肩上，柯里拿出教典。乳白色的结界将他们三人笼罩在其中，他们顶着龙息顺着阶梯的侧面一路跑了进去。
在柯里的圣力结界破碎之前，三人终于通过了这道关卡，爬上阶梯之后，就是一个巨大的石窟。这个石窟里面，到处都是四通八达的孔洞。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被什么东西蛀空了一样。
风在孔洞之间互相穿梭，发出奇怪的呜呜声，在这个空间内来回混响。在这个石窟的中心位置，有一副金色的亮晶晶的巨大尸骸。
那是金色的龙骨遗骸。
那巨大的头骨，光是嘴巴就有人高，人类在它的面前显得十分渺。
那龙骨呈现出一个奇怪的蜷曲动作，就好像在护着怀里的什么东西一样。
三人被这副巨大的骸骨震惊的不出话，还是回过神来的菲利斯，一步一顿的向着龙骨的方向走去。
就在菲利斯伸手摸到龙骨的时候，一阵愤怒的咆哮声，席卷了整个石窟内部。那些孔洞在那声怒吼下，互相震颤着发出回音，吼声连绵不绝。
“人类，是谁允许你们再次踏进这片土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