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人命与买卖
巴力从苍蝇群中露出了自己的身影，鄙夷地瞄了一眼各种狼狈得落荒而逃的地精。
“巴力大人，请您收起您的威压可好？”
梅林放下了自己的面子，谄媚地问道。
巴力没有作声，而是白了梅林这个臭不要脸的一眼，随后却按照梅林所说的收起了之前肆意释放的威压。
虽然梅林的姿态放得很低，但他的实力仍在，巴力也懒得与梅林因为这些事而纠结。
他的威压一收，所有的地精顿时感觉身上一轻，便眉开眼笑地瘫坐在地上。
不少的地精裤裆里已经冒出了些许的腥臭，但此时他们却丝毫不在意这些细节，而是扭抱在一团放声痛哭。
这是极致的劫后余生带来的喜悦。
看着地精们满脸的眼泪鼻涕，巴力不屑地讥笑了声，便没有再理会这些可笑的地精。
他抬头仰望，向魔窟的四周投去了自己好奇的眼光。
“这就是你花了几十年打造出来的地方？”
巴力眺望着那些深不见底的洞穴，看到了各种隐藏起来的种族。
“嗯，老朽想要给各族留一个根。”
梅林洒脱地说出了自己起初建立这个地方的宏愿。
“想法很好，但却不太现实。
站在我们这个高度上的人，不应将自己的精力浪费在这种地方。”
巴力这句话换来了梅林的一声无奈的长叹。
“哎，梅林我何尝不懂巴力大人的意思，只是放眼天下，大劫即将降临而众人却丝毫不知。
梅林我，一个人类的老人，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梅林掏心窝地对着巴力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而巴力闻言却摇了摇头，
“大劫来临之时，连你自己都自身难保，又何必为你自己添加更多的负担呢？
你问问你自己，不用回答我，你已经多久没有突破过了？”
梅林听到了巴力这一句直达问题本质的质疑，却哈哈一笑，
“正因为我看到了自己的瓶颈，所以在将赌注押在未来。
我不信这么多的种族当中就没有一个能够破劫的英才。”
“几十年里，你看到了希望么？”
巴力暗自低下了头，他看到了恶魔这个族群的衰败，也看到了恶魔这个种族的未来。
“我没有看到，但仍然心存希望。”
梅林嘴角扬起，微笑着挺着胸膛。
巴力默不作声，慢悠悠地朝着一个感知中的方向飘去。
————
巴力的到来对魔窟里的生物们造成了各种程度的威慑，而其中反应最大的，莫过于在感受到巴力那独特的气丑立马将自己挪移到魔窟深处的夏克思。
夏克思避之不及，并且在自己的身上立马套上了好几十层掩盖气息的一次性法术，还将木箱里一块脏兮兮的布条抽了出来盖在自己的头上。
另一方面，感知极为灵敏的阿诺德则是交代了乔特布朗站在原处别动，自己却一飞冲天，朝着巴力的方向飞去。
当见到了巴力身边的梅林，阿诺德那颗悬着的心才平稳了下来。
他坚信自己的校长会处理好这一名恶魔大君，这一名七十二柱魔神。
梅林朝着阿诺德使了个眼色，便让阿诺德自己主动避开，不要挡住巴力这一次的魔窟参观之旅。
虽说现在的巴力没有发飙，但主动送上门挑事的家伙自然不会在巴力这一名脾气怪异的魔神手中落得好的下场。
阿诺德是何等机敏的人，立马便弯下身来朝着巴力敬礼。
倘若是以前，阿诺德说不定会高喊着赞美圣光，然后就傻乎乎地冲上去送死，但经历了这些，阿诺德变得圆滑了不少。
巴力丝毫没有在意这一鞠躬，在炼狱里天天向着自己跪拜的都多不胜数，这一鞠躬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他径直地向前飘去，阿诺德见状却有些疑虑。
前面那个方向，除了铜须大师的摊位，还有几个小食摊之外，就算是没有什么看点的地方了。
巴力这一名地位崇高的恶魔，难不成收藏库里还缺少了上等的兵器不成？
“难不成巴力大人暗中有个喜好是去品尝天下的美食？
我记得那边有一家锅巴的味道确实是还不错来着。”
阿诺德心中一顿猜疑，但他却没有与多年前的那一件阿卡姆福利院的可怕事件联想起来。
那件世纪惨剧对他而言，只是一件比较惨烈的新闻故事罢了。
数十年过去了，国家之间战争都发生了好几场，那一场意外自然也被阿诺德抛之脑后。
当巴力与梅林的身影越来越远，阿诺德的脸上却充满了愁容，
“希望乔特布朗那个臭小子可别招惹这位恶魔大君。”
谁不知，巴力此行就是为了他而来。
————
乔特布朗坐在了铜须大师摊位的小凳子上，并将阎魔刀放在了膝上用毛皮轻轻擦拭着。
两人优雅淡然地从半空落下，稳稳地站在了乔布特朗的面前。
阎魔刀却在此时主动地发出了低鸣，其鸣声虽然刺耳，但隐隐约约间有一种欢喜雀跃的情绪在其中。
那两人便是巴力与梅林二人。
巴力伸出了手，阎魔刀自主飞起，落到了巴力的手中。
巴力左手持刀，右手轻抚了阎魔刀的锋刃，
“老伙计，你还好吗？
哦？我明白。
嗯，你就好好跟着他便是了。”
巴力一阵自语，看得乔布特朗有些茫然。
就在阎魔刀落入巴力手中之时，灵魂契约之间的效力居然被阎魔刀主动切断了一小段时间。
因此，乔布特朗并没有听懂阎魔刀低鸣时所表达的东西。
但只是见到阎魔刀主动与巴力展现出的亲昵，乔特布朗便明白来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按照铜须大师的说法，阎魔刀是一柄不详的武器，大多数的主人都在拥有阎魔刀后战死沙场，但面前此人却活得好好的。
由于巴力藏起来了自己那些恶魔的特征，看上去与人类无疑，此时的形象更是让乔布特朗看不穿巴力的底细。
站在巴力身后一步的梅林却对着自己不断挤眉弄眼，使着奇怪的眼色。
从这一点看来，来人的身份应该要比梅林还要高一些。
“会比大魔法师梅林身份还要高的存在？
那只可能是传说中的存在了。”
乔布特朗心中稍作了推断，便有了一个大致猜测的方向。
“从糟老头子带有几分忌惮的反应看来，这一位应该不是比较好说话、慈眉善目的人，那么很可能是邪恶阵营的，但目前来说，还没有感受到他的恶意。
那么很有可能是守序邪恶阵营方向的，堕落古神一类的存在基本上可以排除了。
太弱小的邪恶阵营的人，糟老头子也没有必要摆出这种姿态来，直接用实力碾压过去就可以了。
让我好好想想，守序邪恶，但有能够让梅林做出这般反应的，有名气一些的。
此人长着一张西方的脸，而且身穿燕尾服，想必只有晨星的路西法还有蝇王巴力二人了。
但路西法坐镇炼狱，不怎么会跑到人间来，那么面前这人，十之八九就是巴力了。”
在乔布特朗的脑海中，凭着简单的几条线索，便大致推测出了巴力的身份来。
当他的推测完成，巴力却将自己的视线从阎魔刀上转移到了乔布特朗的身上。
“你很聪明。”
巴力没来由地说了一句，但乔特布朗心中却是咯噔了一下。
“没错，我会读心。
而你的推测也很正确，本人就是巴力。”
当巴力坦诚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乔布特朗心底却浮现了一阵暴躁的情绪。
不是恐惧，而是暴躁。
乔特布朗甚至有一种想要一拳打在这个男人脸上的冲动。
“巴力大君，明明是初次见面，为什么我这么想打你？”
乔布特朗这一句话一说出来，巴力身后的梅林便立马脸色如同死灰一样难看。
梅林立马跳了出来，
“呸，臭小子，怎么和大名鼎鼎的蝇王说话呢？
快给蝇王大人道歉！”
梅林心中实际上着急得要死，但巴力却云淡风轻地笑了一笑，
“我杀了你全家。”
梅林见到了巴力这般的反应，更是愕然。
说什么不好，说我杀了你全家？
那为什么不说我刨了你家祖坟呢？
反正，梅林现在的表情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精彩绝伦，配上了他身穿着睡衣，歪带着睡帽的形象，完全可以去歌剧厅报名当一个优秀的喜剧演员了。
这两人一来一去两句话，令梅林感觉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
面带微笑的巴力却主动开口，
“不是想打我么？来呀。”
“这么奇葩的要求我还是第一次听见。”
说罢，乔布特朗便挥拳朝着巴力那一张看起来十分欠打的脸上打去。
乔布特朗的动作并不快，但巴力却没有任何躲闪的动作，让这一拳扎扎实实地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一拳过后，巴力吐了一口泛黑的血沫，却看起来很高兴。
“现在我可不欠你什么了。”
“阿卡姆福利院，上下百人，都是你下得手。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后来有通过调查局当时残留下来的文档追查过。”
乔布特朗冷冷地说道，猩红的双眼中满是冰冷。
“没错是我，但那是一个局。
没有那个局，你们几人就没有今天的成就。”
巴力的双眼中却带着一丝狂热。
“几人？难不成还有侥幸活下来的幸存者？”
乔特布朗心中这个念想一闪而过，随后便黯然地低下了头。
他想起了如同小跟班一样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爱哭鬼——崔斯特涅。
倘若他现在从乌姆尔之殇中活下来了，不知道现在能够到达怎么样的成就。
巴力脸上却挂着一丝戏谑，
“你腰间这两把枪卖不卖？”
“不卖。”
乔布特朗白了一眼，这两柄枪自己还没开过呢。
“三十年的寿命。”
巴力开出了一个乔特布朗难以抗拒的价钱。
梅林那一句“答应他”险些脱口而出，但想了想，这还是该让乔布特朗自己去决定。
“不卖。”
乔特布朗坐回到了小板凳上，并且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
“刀还我。”
巴力随意地将阎魔刀丢了回去，当乔特布朗借住了阎魔刀的一瞬间，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
乔布特朗嗒巴了下嘴，将阎魔刀收回了刀鞘中，省得一会儿阎魔刀再次自主飞了出去。
“五十年寿命，够你白头到老了，两柄枪卖我。”
巴力再一次开出了极高的价格。
而巴力越是这样，乔布特朗便感觉到了越蹊跷。
巴力仅仅是看了一眼，套在了腰带两头的双枪，便开出了这么高的价格，显然这两把枪的价值要远超于巴力现在开出的价格。
见到乔布特朗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巴力只好作罢。
他笑着指了指别在乔布特朗右侧的黑檀木，
“好好对他，他很想你。”
巴力这句话一出，乔布特朗便抽出了黑檀木放到了手心。
他注视着黑檀木上恶魔的双眼，那两颗红宝石中映照出的却不是他自己的身影。
那是他曾日思夜想的伙伴，崔斯特涅的笑脸。
虽然他的头上多了恶魔的双角和身后的双翼，但他此时却笑得很灿烂。
乔特布朗在此时却流下了血红的泪。
他轻抚着黑檀木，仿佛在幼时将自己的手搭在崔斯特涅肩上般温柔。
“谢谢。”
他这一声谢谢，发自内心。
巴力尴尬地一笑，
“以后，别忘记了你还欠我个人情。”
此话一出，梅林恍然大悟。
原来巴力此行，就是为了让乔特布朗重视自己。
梅林早前就知道了巴力在谋算如何能够安稳渡过那一场大劫，但没想到巴力会如此劳师动众地借着机会来只为了见乔布特朗一面。
“难不成，乔特布朗这臭小子还真的是破局之人？”
梅林皱着眉头心想道。
乔布特朗却板着脸，
“还有其他人的命，你别想就这么一笑了之。”
巴力打了个哈哈，指向了四周的洞穴，
“他们不都已经在这里了么？”
几个好奇的孝子从洞穴里探出头来，从里头张望着。
小食摊上传出的香气，更是勾出了他们的馋虫。
在这个瞬间，乔布特朗仿佛看到了儿时身边那些身影。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