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挡枪

还没有来得及咬着云晖战士的半片残肢炫耀一下,霸王龙就轰然坐倒在地,它身上的血已经把身周这一片沙地全染红了。

身形闪动间,七脱出了变身状态。

胡睿尖叫一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孙永庆像是被胡睿惊着了一般,后知后觉地睁开了眼睛,他难以置信地紧盯着转播屏幕。

“啪”一声脆响,蒋旭那花纹精美的定制咖啡杯深深地嵌在电视屏幕的中央,方晋看了他一眼,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郭先生呵呵笑了起来,真是有趣啊,他挠了挠硕大的光头,拿起电话,拨通了孙永庆的号码,对有运气的人,不要吝啬赞美。

萧芸默默地盯着屏幕,脸上的表情无喜无悲,眼底深处却似乎隐藏着一丝遗憾。

梁鸿运霍然站起身,却又迟疑了起来,七的形象定格在屏幕上,与他印象里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这个世界,变身霸王龙的,未必只有那一位,但是那种狡猾与隐忍却不是其他人能够具备的。

他必须得求证一下,这一点关系重大,更何况这子刚刚替他赢了一大笔钱。

孙正佳默默地挂上电话,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他就知道老爸不会这么轻易便死,这样事情才会有趣,不是吗?

孙正好、孙正欢哥儿俩齐齐松了口气,只不过孙正欢是那种如释重负的轻松,而孙正好在放松之余,却依旧眼珠转动,似乎正在担心着什么。

主转播室里的云晖战士似乎不敢相信所发生的一切,他转过头,和传承星系这边的管理者急切地交流着,这位管理者耸了耸肩,看向刚刚接了个电话,红光满面的孙永庆。

“云晖那边,希望还能够再打一场,他们愿意提供下一场的所有奖金,金额由你们定。”作为角斗场的管理者,对这种事情是乐见其成的,他相信这位七如果再打一场,角斗星一定会爆满。

“告诉他,把钱留着吧,以后有得是机会。”孙永庆已经恢复了商饶机敏,他委婉地拒绝了云晖那边不怀好意地建议,眼睛看向屏幕中的七,自己这笔生意看来确实是赚大了。

屏幕中的七看上去异常凄凉,前胸后背伤痕累累、血迹斑斑,但是他心里明白,这些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不了。

作为身躯庞大的霸王龙,受伤早已是家常便饭,以伤换伤,甚至用受伤作诱饵,已经成了七战斗的一种策略。

这也是他胜利之后,迅速结束变身的原因。霸王龙巨大的体格还提供了一种优势,那就是结束变身后,变身时所受伤害会同比例降低,一道三四指深的伤口,结束变身后,往往只会留下两指深,甚至更少。

当然,这种降低并不是没有限制的,譬如伤了骨头,结束变身后,骨头依旧会受伤,而死亡则更是如此。

不过,尽管如此,这依旧是一项神技,只要变身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那么变身结束,哪怕像现在这样伤痕累累,七依旧保留着一定的战斗力。

他其实还有一个技能没用,不过,永远都要给自己留一张底牌,这是七的座右铭,今运气不错,流血不多,受伤不重,但是千万不能让姓孙的给看出来。

七瘫坐在沙漠中,直到救援直升机抵达,专门有人索降下来,又将他送上机舱,其间七一动也不动,任凭救援者摆弄。

看着这一幕,梁鸿运连连摇头,嘴角露出玩味地笑容,他几乎有八成可以确定,这就是那子,可……他的模样怎么会变成这样?倒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替我订一张去祖星的梭票。”梁鸿运对着办公室外大剑

第一眼看见归来的七,孙永庆居然产生了上前拥抱的冲动,不过,他很好的克制了自己,等着七龇牙咧嘴地从胡睿的熊抱中挣脱出来,才缓缓走上前。

“你做的不错。”孙永庆淡淡地点零头。“时间紧急,我们得赶紧回祖星。”

言毕,孙永庆转身走了几步,又扭过头看向将七救援回来的角斗星医护人员。

“有轮椅吗?拿一个给他。”孙永庆指了指七。

确实,七看来受伤不轻,不前胸后背的伤,腿上也有一道伤口,虽然刚刚做了包扎,但仍不时有血丝渗透出来。

坐上轮椅,胡睿在后面推着,孙永庆一马当先,三人和76号星的空服一起,紧急向着角斗星的电磁弹射场出发。

角斗星的传承星系电磁弹射场与主转播室毗连在一起,和云晖星系的弹射场一左一右,就像是鸟儿展开的一双翅膀。

从主转播室出来,需要经过一个近千米的玻璃长廊,然后就可以进入电磁弹射场的候机大厅。

玻璃长廊下面是一个宽阔的广场,此时正有星星点点的人来来往往,他们有部分是之前赶来观看角斗的,此时意犹未尽,正在主转播室楼下,看着电子公告牌上滚动的角斗信息。

也有一部分人提着行李,从广场上直接去往电磁弹射场的候机大厅,不过,总体来,人并不多,偌大的广场显得有些冷清。

突然一声枪响打破了广场的寂静,人们一时间根本没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却见七猛地站起身来,在胡睿错愕的眼神里,从后面将孙永庆乒在地。

特么的孙永庆如果死了,自己也会“砰”地一下,七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样在意孙永庆的安危,甚至超过了自己。

枪响瞬间他就已经感应到了枪手的位置,不过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乒孙永庆,好在有一层玻璃幕墙阻挡,为自己争取了零点几秒的时间。

背后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七知道自己的及时反应奏效,他旋即开始变身,如果结束变身能够减轻伤势,那么带伤变身显然就只能加重伤势了,不过七已经顾不上那么多。

“啪啪啪”枪声不停地响起,七在变身的剧痛中,抱着孙永庆开始进行规避翻滚,四周的人乱成了一锅粥,已经有敏感的警卫开始向着开枪的方向进行还击。

七抱着孙永庆滚到空服的脚下,此时他的变身已经完成,巨大的身躯挤爆了玻璃幕墙,玻璃碎裂声里,一颗子弹从七的胸腹间射入,又从肩背处透出。

空服“噗通”一声倒在七的眼前,整个脑袋都被打爆了,像被粗暴砸碎的西瓜,汁液横流。七伸出前爪,从他的腋下抽出了配枪。

不对劲!七感觉到了异常的不对,这家伙用的是穿 甲 弹,难道枪手的目标不是孙永庆?

紧接着数枪证实了七的猜测,枪枪都是奔着七射来,他巨大的身躯根本无法躲避,只能尽量让过致命的地方。

“啪”又一颗灼热的子弹钻进了七的下肢,他感觉自己的下肢关节被打得粉碎,整条左腿顿时失去了知觉。

此时霸王龙变身所带来的超强耐受力显现了出来,当霸王龙在白垩纪的原野上与敌人相遇的时候,哪怕肢体被咬下,只要有一口气在,依然会向敌人发起致命的进攻。

而人类在遭遇重创时,则往往生理机能会进行干涉,让你处于昏迷状态,这对于急救当然是好事,可对于面临生死危险的局面,昏迷无异于等死。

七用下腹牢牢地护住趴在地上的孙永庆,右爪举起,开始向着枪手连续射击,他狰狞的头颅昂然扬起,死死凝视着主转播室大门外花坛的中央。

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喷水池,水池中央有一个人类与云晖人搏斗的雕塑,枪手就隐藏在那雕塑的中间,这家伙是个自杀式的袭击者,否则早就该溜之大吉了,这也明对方要杀死自己的决心有多么坚决。

七不停地射击着,他感觉一颗子弹擦过了自己的头冠,明自己对枪手的还击起到了压制作用,枪手的准确性开始出现问题。

当然,也有警卫们射击的功劳在里面,但是那些警卫显然没有经受过严格的训练,绝大部分甚至到现在还没有发现枪手的位置,只是在那里开着空枪。

还有一些警卫一边开枪,一边乱七八糟地变身,在广场上漫无目的地转悠。

“啪”一粒子弹击中了七的肩胛骨,七端着枪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霸王龙长声悲鸣,身影开始微微闪动,七的眼前像是又回到了那个泥潭。

一双云晖饶爪子清晰而绝望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哒哒哒……哒哒哒……”机枪扫射的声音蓦然出现,喷水池中央的雕塑瞬间便被打成无数碎片,一个穿着咖啡色风衣的家伙随着碎片摔落下来,倒在喷水池里。

这家伙带着个墨镜,脸含淡漠的微笑,右手依旧紧紧地握着一杆长枪,他胸部以下已经快被打烂了。

变身枪手!深深地凝望了一眼那个枪手,七勉力撑起左臂,看向身下的孙永庆。

感觉到后背松快了一些,孙永庆扭过头,抖了抖头发上的碎玻璃,看着七,突然笑了起来。

“你又救了我一次。”孙永庆。

七想告诉他,这次枪手的目标不是他,而是自己,只不过,这次的伤真得太重了,他已经不出话来。

“这回是真得要坐轮椅了。”心里有些遗憾地想着,七变身消失,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这是一张有些褪色的照片,陈赫可以清晰地分辨出照片中的汪志和自己,还有三个人,他怎么也看不出来面貌。

尤其是站在四位身着军服的男子之前的那位女性,头微微地向后仰着,一缕发丝挨着自己的面庞,真的好熟悉啊,他几乎能感受到那发丝带来的微痒的触感,可就是想不起来那女人是谁。

自己和汪志在照片里开心地笑着,两张青春洋溢的面孔,汪志这家伙,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手里还拿着一瓶碳酸饮料。

好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之后的合影吧?想到汪志,陈赫禁不住悲从中来,这照片如此熟悉,他应该以前见到过,也许在自己那已经回不去的家中,也保留着一张。

那女人是谁?那个站在自己身边的家伙又是谁?

突然一切都昏暗了下去,自己再次深陷泥潭,筋疲力尽,一双云晖饶爪子陡然出现,自己要死了!要死了!像是发自心底的悲怆咏叹陡然响起。

七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祖星,他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感觉身上打着厚厚的绷带、夹板。

“能动的时候,你可以四处去转转,但记住,不得离开国兴大厦。”黑暗里孙永庆站起身,离开了他的房间。

终于升格为能够享受点自由的奴隶了,七不无自嘲地想到。

又不知过了多久,正在七感觉饥渴的时候,一个女子的身影进了房间,她提着一个保温桶,看上去不大,但感觉不轻。

七以为是护士或者是孙永庆安排的护理进来了,也没去在意,却不料那女子走到床边,将保温桶搁在床头柜上,顺手拧亮了床头灯。

七愕然瞪大了眼睛,站在他床边的赫然是极光公司的大姐,国兴公司的合作伙伴萧芸。

“你……你……”七惊讶地不出话来。

“饿了吧?我特意熬了些菜粥,和孙叔叔求了好久,他才让我见你。”萧芸款款地在床边坐了下来,打开保温桶,上面一层是一些菜,下面一层是煲得热腾腾的菜粥。

萧芸又从随身带的包里,取出一只包扎整齐的调羹,打开来,从瓷罐里舀了一勺粥,试了试温度,送到了七的嘴边。

“你……我……”七茫然看着萧芸,这位大姐亲自替他喂粥自然诡异之极,不用去,可这位替自己喂粥的动作,显得那样理所当然,顺理成章,就更叫他摸不着头脑。

而且,这位的动作给他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就像自己的时候生病躺在床上,母亲敷上冰冷的毛巾一样,有一种释然的安全感,仿佛只要在她身边,一切的危险都会远去,自己只需放心安眠。

我去!劳资娘早死了,哪里来得这么年轻的妈妈?

七看着灯下萧芸温婉、细致而熟稔的动作,遽然而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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