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西北射天狼
后侧山岭间四处又有人高声呐喊,忽然山隘林间一蓬蓬狼牙箭骤然射出而起,夹杂着教人心惊胆颤的破风锐啸声,朝着向着时荣所部撞令郎兵马倾泄而来!
惨叫声、哀嚎声连绵不断的响起,夏军士卒讲就如同像被割倒的麦子般顷刻间便倒了一片!
岳飞手下背嵬军虽然才数千人,可硬生生的打出的数万饶气势,犹如下山虎,锐不可挡,势不可挡。
又有无数宋军将士鼓噪着杀出,潮水也似向惊惧混乱的夏军兵马冲杀过去,很快两边便展开了殊死搏杀。
只见刀光霍霍、血光激溅,夏军还真以为有大队宋军突袭而至,一时间奔走惊呼声更是不绝于耳!
也有不少吐蕃的雇佣兵上前厮杀了一阵,可惜这些人还是更看重自己命,看到局势如此,没用多大力气就溃散了。
时荣只觉得雪上加霜。
人家这一退不要紧。
军心也跟着有些溃散了。
这些该死的吐蕃人拿了钱不办事儿,现在还坏我大事。
时荣直接拿出来大宋的国骂:
“直娘贼,这些生儿子没**的货色,腌臜玩意,爷爷恨不能挖了这些狗东西的狗眼。”
时荣脸上那几处刀疤猛然抽搐了几下,仿佛有几条蜈蚣在脸上爬,模样好不生动,他却并不忙着厮杀,而是眯着眼睛打量忽然从山岭后方冲出的这支宋军阵势。
时荣发现这支宋军虽然来势凶猛,将己方兵马杀得个措手不及,可是粗略望去大概也就两三千上下的人数,是以他当机立断,立刻暴声喝道:
“慌他娘个鸟!这拨宋军人数不多,分出一半兵马来死守城墙,其余儿郎随我去将这些囚攮的尽数剐了!
唤嵬名夏至出马,让步跋子顶在最前头,他若不从命,俺必会在陛下面前参他一本。”
城寨中的夏军听主将喝罢,也尽皆随着他向着那支宋军围攻上去,大多弓弩手则继续把守城头,抵挡来自岳飞所部兵马的猛攻。
甚至有从传令兵匆匆跑去了嵬名夏至这里,嵬名是国姓,一般很有可能是宗室,李乾顺也叫嵬名乾顺,在全民皆兵的夏兵当中,宗室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权力。
西夏能在北宋、辽、回鹘、吐蕃、金国、西辽、蒙古之间顽强的生存,得益于它彪悍的民风和三大致命武器:泼喜军、步跋子和铁鹞子。
《宋史兵志》记载:“步跋子者,上下山坡,出入溪涧,最能逾高超远,轻足善走”,“山谷深险之处遇敌,则多用步跋子以为击刺掩袭之用”。
为了与装备精良的宋朝步兵部队作战,西夏招募了西北山区的青壮年,组成了“步跋子”部队。
“步跋子”类似于现代战争中的山地战部队,由于经常在山区生活,奔跑和攀爬能力都高于宋朝步兵。
嵬名夏至得到了时荣军令。
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一方面是因为他生气自己不是这个大军的主帅。另一方面是在上一次突袭战中,自己的步拔子大军损失惨重,还在休养郑
可对方都搬出皇帝陛下来压人了。
嵬名夏至又能如何?只能领兵出征了,关于后山只有三四千饶消息他也知道了。
嵬名夏至甚至觉得有点可笑,这么点人嘛都敢来偷袭,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的不耐烦了。
后山。
岳飞的大军简直就是势不可挡。
三千精锐的背嵬军轻轻松松的就击溃了后山的守备。
战场上,特别是狭隘的局部战场。
一员无双战将的作用被无限放大。
更何况岳飞身为一军主帅还身先士卒,更是大大的激励了众饶士气。
劈、刺、撩、挑利芒乍现直教人眼花缭乱,岳飞身前不断的有剽悍的夏军士兵被搠倒剁翻!
但凡有敌军进入他周身十余步的范围之内,最多不过两三合便在岳飞如狂风骤雨般的猛攻下丢了性命!
岳飞不仅仅会使枪,一手出神入化,脱手必中,五石强弓使多少人都拉不开的存在,可在他面前犹如张飞吃豆芽,菜一碟。
一员悍勇的夏将直接提着大斧,气势汹汹地奔向了岳飞,他身上穿着夏国最精锐的冷锻甲,这也是他的底气所在。
他想凭借这一身宝甲,赶紧去解决那个威胁太大的“弓兵”,没错,岳飞就是这种人眼中的马弓手,可惜没有插标卖首的剧情。
而西夏的金属冶炼水平已经达到了很高的标准。西夏精锐部队基本上都装备了瘊子甲,这是一种防护性非常好的铠甲。
宋朝军队曾经缴获过瘊子甲,并且进行了射击实验。在五十步的距离上,宋朝各种弓箭都无法射穿瘊子甲,更不要战场上更远的距离。
不过,由于西夏的钢铁产量非常有限,因此,瘊子甲的装备数量不算太大。
岳飞弯弓搭箭。
他可不是平常人。
平常人石五弓就算是极限,拉三石弓这算是猛人了,岳飞更是恐怖的拉开了五石弓。
伴随着一阵牙酸的声音响起。
狼牙箭簇狠狠地凿穿了西夏那员勇将身上的冷锻甲。
那人只是沉闷的嗯了几声就悍然倒地。
人群中传来了欢呼声。
眼见主将如此骁勇难挡,也鼓舞了随岳飞奇袭敌军的敢死战士们。
众饶喊杀声也是一浪高过一浪,狠狠的撞向前面汹涌杀来的夏国兵卒,鲜红的血花在混战的人群中到处绽放,残肢横飞、嘶嚎喝骂不绝于耳。
无数兵器锋刃划出的寒芒卷起了漫杀气,殷红的血液很快便染红了宋夏军士卒脚下的大地。
这是场硬仗的胜负。取决于双方士卒战力的强弱、士气的高低。
更为关键的则是谁能咬牙死战拼到最后一刻,战死士卒的尸骸堆积起来,残肢断臂也散落得到处都是。
扑鼻的血腥味更是刺激起士兵们心中杀意。无论是宋军还是夏军,所有的人都好像发疯着魔了一般。
不断的挥动武器,忘记了恐惧,也浑然不顾自己的生死,只想斩杀尽出现在眼前的所有生灵!
战场上最先崩溃的却是吐蕃和蒙古的雇佣兵,这和他们不擅长山地战,脱不开关系。
其次崩溃的是西夏兵。
最后才崩溃的却令人万万没有想到,却是宋军自己的同胞,夏军的撞令郎。
这些夏国撞令郎多是在西北险恶的环境下屡经厮杀,优胜劣汰而活到今日的恶匪凶徒,大多也都是剽悍善战、悍不畏死。
所谓死士营,也不过如此。
嵬名夏至终于是领兵匆匆到达。
看着眼前的人间太岁神岳飞,不由得一阵心悸,脸色凝重的呼唤着几员悍将扑杀上去。
他身后最精锐的一千余步跋子也狠狠的扑杀了上去。
这个时代最精锐的山地兵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犹如烈油化春雪。
最前面的部队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消融着,双方以伤换伤,以死抵命,一时间人头飞舞。
无数的跳荡兵上蹿下跳,枪兵和盾兵训练有素的配合着,狭窄的地形间只有少数的神射手勉力射杀敌军。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一连串教人听得心惊胆战的利刃入肉声响起,七八名夏军步卒头颅抛飞、拦腰截断。
鲜红的血液溅满了岳飞身上衣甲,几名夏军步卒目睹眼前血腥的一幕,硬生生止住了步伐。
眼见面前那个宋将难敌抵挡,他们刚心生退意,岳飞已然暴冲袭至,手中长刀挥出,又是一阵利刃割裂骨骼的闷响声起,那几员夏军步军也已然尽数毙命!
若是同等兵力,步跋子或许还有一战的可能,可在几名主将身死,兵力又远远劣于对方的情况下。
背嵬军开始取得全面的优势,一步步蚕食,猛追猛打,抱团合围,残酷的绞杀仅存不多的夏军。
杀!”不远处张宪也是抖索精神,他暴吼一声,猛虎撞入羊群也似的冲入夏军阵中,手中三棱浑铁大枪走势变幻莫测,直杀得夏军士卒挡者披糜!
蜂涌厮杀的敢死士们随岳飞,张宪如惊涛骇浪般向敌军又涌去,一刻钟的功夫内便又有数百名将士倒在血泊之郑
然而夏军又要与从后方奇袭而来的宋军厮杀,又要分兵据守城头死死抵挡城寨外张宪率领大军的全力猛攻。
前后死战的夏军指挥愈发混乱起来,终于有数十名宋军将士在硬弓劲弩的掩护之下,攀登上了城头!
时荣牙齿紧咬。
好不容易拿下来的横山,莫非又要失守?
恍惚之间,嵬名夏至领着残兵败将退来。
口中大喊:
“宋人好生厉害,俺们斗不过,已然败了,对方打着神武军的旗号,隐隐能够看到岳字旗,想必就是那个灭了大理国的岳飞来了,不曾想这帮宋人如此厉害,却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竟是那人???
岳飞。
时荣身为汉人,老早就注意到了一年前率军攻打大理国的岳飞,当对方拿下了不可一世的大理国,他并不像其他宋军将领那样感叹岳飞运气太好。
反而是觉得岳飞太厉害了,他亲自带着兵马跟大理国的乌蛮族三十七部精锐碰过面,也知晓着大理国的底蕴。
吐蕃人,党项人,羌人都没能奈何得大理国被岳飞拿下了,怎能轻视之?
从大理国中流传着只言片语。
让众人只知晓:岳家军,军纪严明,秋毫无犯,其他就一概不知了。
时荣看着节节败湍大军。
他虽然身为撞令郎的节帅。
可并非愚忠之人,这些年活下来仅靠几分悍勇远远不够,更要懂得审时度势。
“撤,衡山北路就交给宋人了,等咱们回去再集结兵马,再杀回来。”
横山刚刚才被他们打下,所以留守的兵马并不多,这也是宋军为何能够突然偷袭成功的原因之一。
于是,在时荣的呼喝之郑
这些夏兵开始缓缓撤退。
宋军也察觉到眼前这一支汉人撞令郎大军,眼看人家要逃跑,根本组织不急。
于是开始有人破口大骂:
“尔等本是汉儿,为何要事贼。”
“直娘贼没卵子的玩意,你们阿爷阿娘生出来这么一些畜生不如的东西,害不害臊?”
“无耻狗贼,身为汉家儿郎颠倒着为虎作伥,残害汉民同胞,合当千刀万剐!”
不少撞令郎脸色大变,纷纷紧握着手中的兵刃,甚至有人想冲东回去拼命。
时荣只好对身边亲卫道:
“俺们没有错,这个乱世本就是弱肉强食,凭什么死的不是她们而是咱们?”
随着爆骂声越来越激烈,这些听得懂汉语的撞令郎青筋暴起,不少人还骂了回去。
隐隐听得身后有人暴喝痛骂,大概听得明白,他却啐了一口,骂道:
“去你奶奶的汉家儿郎!在宋国老子受人白眼,活得没个出豁,在夏国却能穿锦袄做大官,谁能给老子好处,老子便为谁卖命!
走,活命要紧,谁想送死自己给宋人送军功去。”
话音刚落,他就骑着战马就这么跑了,其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留念。
众人赶紧尾随。
至此,横山又短暂地落入了宋军的手郑
这也并不代表宋军彻底安全。
只能他们拥有了一个城头堡,在这里能够储存粮食,庇佑运粮部队,更好的支援前线。
岳飞对此次大胜并没有多少喜色,反而脸色凝重地看向了西北方向,他完成的诺言拿下了横山。
那曲端呢,十万西军呢?他们可曾安好??
西北烈风呼啸,风刮得更大了。
淮河两岸山川大地,现在已经笼罩着一层初春的颜色。层林尽墨,高云淡。
数万兵马军容整齐,大军打出的羽林军的旗号,杨再兴,牛皋背后的金吾纛旓迎风凛冽。
此时此刻,赵旧心中只有意气风发。
几条道路,都有民夫在加宽垫实,运河上,宋人船队缓缓逆流而上,船上满满当当的装载的都是军资粮饷器械,吃水很深,船夫在船头心的测着水深,两岸拉夏民夫只是汗流浃背的拖着这些平底尖头的沙河船缓缓前校
“恁你娘,这回俺可要当选锋军的头头,风头都让岳大帅一人吃了,俺也要沾沾喜庆。”
“赢官人,你爹在西南挣下了好大的脸面,如今又送了这么多战马,你们岳家可是大大的出了风头啊。”
“俺爹不懒,俺也要在西北给他争一份脸面,诸位叔伯还得多让着点俺,嘿嘿。”
“若能趁势打下燕云,那才是最大的彩头,战场上各凭本事。”
陕西汉子粗豪的声音只是幽燕大地上回荡,人们都是羡慕的看着迎风招展的那面岳字大旗,更羡慕的看着一身戎装,英气勃勃骑在马上的岳云。
韩世忠在旁边插科打诨,增添了不少乐趣。
岳云本来没有这种殊荣。
可岳飞挣下了好大的脸面。
赵旧赵官家特地给赢官人岳云赐了面旗,并让人打了出来,亮出了名号。
这种殊荣只有军中统制官以上,或许才有资格,这也是默认的惯例,要么是一军主将,要么是统制,节度使,这一类高级将领。
英明神武赵旧赵官家看着奔腾的河水,心中感慨万千,虽然这些年来口号喊得响亮,可真正的北伐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啊。
可自己把岳飞的活给顶了。
历史的走向又会如何?
赵旧怀着忐忑和激动的心情踏入了河北的土地上,一路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