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风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时不时有微风拂过,这风虽然轻柔,但却带上一丝寒凉。

那一袭白衣,正于村中草堂问诊。村中百姓得知今是雨堂主问诊,从早上便在草堂外排起了队。

“奶奶,您这头痛有多了呀?”雨纤尘冷冷的声音中难得带些温暖,是对奶奶的尊敬。

“大约是从去年春上开始的,开始不是很痛,不过后来越来越痛。”

“奶奶你没去云莫堂看过吗?”雨纤尘有些惊奇,按理来云莫堂的大夫不会治不好头痛。如果确实治不好也应该上报父亲,可惜并未得到消息。

“看过的,看过的。那大夫春,寒风依然凌冽,有头痛之感很正常。”

京郊的春,虽有寒风,但不会令人头痛。云莫堂的大夫也不会如此大意,只能明。

“奶奶,你是哪里人呀?”

“我来自东边岛上的灵芝村。现下到女儿家探亲,顺便逛一逛明京。这不,听雨堂主您问诊,便来试试。”

起这灵芝村,可是产药圣地,医者几乎人人都知。灵芝村盛产白芷一类抗寒的药材,数量奇多,为云莫堂的主要供应者。

“原来如此,奶奶你可否让我再把一把脉。”

老人所的症状看似合理,却透着怪异。为确保万一,雨纤尘决定再把一把脉。

“可以,可以,早听闻雨堂主医术高超,不知能否帮帮我。”

冰凉如玉的手轻轻搭上了老奶奶的脉搏,雨纤尘仔细感知着,与其他头痛者的脉象仔细比较着,却发现了一丝紊乱。

心头一惊,又不好言,只得为奶奶开了一副调理的方子,暂时稳住病情。

当太阳西斜,看病的队伍还是长长的,似乎没有尽头。

无奈还有堂内诸事要处理,雨纤尘收拾好药箱,轻抚衣袖,独自一人向云莫庄行去。

草堂自然是换上了云莫堂的有名大夫坐诊。

行至庄前,自有雨管家迎着。忽见假山后面探出了个头,不是云澜还能是谁。

“雨叔,烦请您派个医术不错的弟子,去灵芝村问诊,注意头痛的病症,有消息及时汇报。”刚踏入庄园,雨纤尘便急切地吩咐道。

雨管家是云莫谷的老人,雨纤尘虽为堂主,但亦尊敬有加。

“是。”雨叔得了吩咐,便急匆匆去派人了。

“师父,晚饭已备好了。”

云澜看着夕阳照射下更加明亮的雨纤尘,不经入了迷。

“师父果然并非俗世中人,这般容貌,这般品性。可谓此人只应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

“庄园可熟悉了?”毕竟是自己的徒弟,即使冷漠如他,也会关心一下徒弟的情况。

“……嗯,回师父,熟悉了。”看呆聊云澜听着师父的声音,才缓过神来。

“熟悉了就好,这是本草经,务必在三月之内都背下来。

其中所记载的药草庄园中种植了一部分,你可自己去看。

没有种植的便先去药铺看风干的成品。如果有不懂得地方,我在的时候便问我,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去问问雨叔。”

“徒儿一定认真学习,不负师父厚望。”云澜的脸上一脸兴奋。

从今起,她便可以学习医术了,以后便可以和师父一样治病救人了。对呀,和师父一样,和师父一样……

阳光斜射入窗户,雨纤尘依旧一袭白衣,端坐书桌之前。

纤纤玉手改良着药方,解答着各地传来的疑难杂症。

每一味药的变更都非同可,必须查阅古籍,比较药性。更有甚者,需要以身试药,以确保万无一失。

一般而言,一份好的药方,需花费半年。如果棘手,数十年都有可能。

而雨纤尘所求更多,医者大多因为消息不通,而无法将好的医治之法,应用于每一个人。

每名医者的精力、赋有限,自然无法将每种病症医治得恰到好处。

但云莫堂确是不同,下名医,半数出于云莫堂。将云莫堂各位大夫的医治之法分析综合,写成药方集自然可以帮到更多的人。

雨纤尘自有想法以来,一直在注意积累经验,考察药方。即使如此努力,终究需要耗费多年心血,绝非朝夕之功。

而今日,雨纤尘正研究一味药理,久久不得其解,难免心生烦躁。但他不知道的是,令他更加焦心的消息正在路上。

“堂主,风家久闻您的医术,想要请您去问诊,马车已至庄前,还请堂主定夺。”雨叔有些焦急地禀报。

明京的大户请求问诊并非异事。但风家非同可,它可谓是明京最风光的家族,连云家都难以抗衡。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雨家与风家的渊源。

听闻雨叔禀报,一向冷淡的雨纤尘也是笔下微乱,不知所写为何。

半晌,才回过神来。“雨叔,您去告诉风家的人,我收拾收拾便去。”

“是。”雨叔有些犹豫,担忧地看了看雨纤尘,又知此事避无可避,才下去安排。

“终于要去风家了吗,素闻父亲与风家有不可缓解的仇恨。而我的母亲之死想必也和风家有密切关联,母亲,我要去风家了……”

冥想一阵,雨纤尘才稳住了心神,理了理白衣,才拿起扇子和药箱向外走去。

走过假山,看向庄园外,马车停在那里,马车上所挂的七彩灯笼上大书风字。

“风家真是气派呀!”庄中许多看热闹的下人感叹道。

雨纤尘微微皱眉,准备些什么,又没,便似没听见一般走过向风家的马车走去。

风轻轻吹过,翠竹发出响声,不知是否是送行之歌。

“雨堂主”风管家尊敬地对雨纤尘一礼,眼中虽谦虚却有傲气。

雨纤尘轻轻点头,便算是回了礼了。

风管家见雨纤尘如此冷漠,不禁心下不悦。但思及老爷的交代,又不好多什么,只得服侍雨纤尘上了马车,向城中驶去。

一路无话。

雨纤尘虽然冷漠,但并非傲慢之人,问诊时对奶奶也能尊敬有加,自然不会故意傲视一个管家。

但对于风家的人,不知为何,雨纤尘总是从内心生起一种恶心,堵在心口,十分难受。

不知如何缓解,只能无言,不知如果到达风家,是否无法抑制。

在这种难受的感觉中,马车不知行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掀开车窗的帘子,向外看去,只见一块恢弘的门匾上大书风府二字,是金色的。

那金色在阳光下是如此刺眼,让人睁不开眼。

雨纤尘紧紧盯着那金色的两字,即使刺痛也浑然不觉,仿佛要将这二字看尽一般。

“风府已到,请雨堂主下车。”车内并无动静。

风管家只得再高声报了一次“请雨堂主下车。”

良久,一只玉白的手掀开了车帘,雨纤尘缓步下车,慢慢向前走去。

白衣在地上扫过,纤尘不染,这便是一袭白衣雨纤尘了。

但,看似沉稳的雨纤尘,内心并不平静。直觉内心中有洪钟般的声音响着“风家,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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