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1)
江南姑苏。
最着名的茶楼门前挤着不少人,一名模样傻傻穿着青色碎花丝绸的丫头正在往里钻。
“大姐,大姐——”两名粗使丫头一边叫一边往里钻,想把她拉回来。
傻丫挤到离书先生最近的看台前——
此时,书先生正在讲十一年前大荒仙魔大战的故事。先生正讲得精彩,到风光恣意的不羁首徒白稷叛出仙门,堕入魔道,被群雄剿灭于大荒时——
人群纷纷拍掌叫好。
待掌声停后,先生继续道:“想那白稷,曾经是多么风光,身为不羁未来的掌门,身份是何等高贵,如今也不过一抔黄土——”
傻丫本来不大明事理,不知为何,此时却似乎灵台清明一般,奶声奶气地问道:“你都她地位高贵了,那她为什么要堕仙入魔啊?”
“这——”先生一时无语,沉默片刻后继续道,“谁知道呢,但她在余崖大杀三千无辜修士和百姓是大家亲眼所见,这就是事实。”
“但有一件事十分奇怪,女魔头的师父,也就是当时不羁掌门灼华上仙忽然退隐。扔下一句话:‘十六年后,本上仙将收一名关门弟子。’这话至今让仙门众人莫名其妙,不解其意。”
这时,两名丫环终于挤到台前,一人一只手地拉着傻丫出了人群。
傻丫闹着“我还没听完呢,我还没听完嘛——”
两丫头道:“江大姐,你别闹了,你听得懂吗?”
......
*
十一年后。
七月十五,高月黑,圆月被一团黑云吞没。
江南姑苏的江家后院里,江吟雪正痴痴傻傻地把玩着一枚紫色玉佩,她是江家大姐,自生下来便是傻子。
此时,紫色玉佩里一缕魂魄在嘶叫,奋力地横冲直撞,“喂喂,放我出去。”
魂魄有意识,因为撞不开玉,便忿忿地想:“何人这么歹毒?关着她不让她投胎。”
忽然,明月从黑云中跃出,光华四射,一道紫色光芒随即破玉而出,撞进江吟雪的身体里。
呆傻的姑娘猛然清醒,如醍醐灌顶,灵台一片清明。还没待她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她便被人踹了一脚,前额撞在一颗树上,胸口被一块硬物咯得生疼,摸了一把心口,原来是枚吊坠。
“痛?!”
“完了,完了,我夺舍了!”她有些心慌,毕竟出生在名门正派,干不来这种耻不为饶勾当。
这时,听得一个声音道:“这是江家那个傻子,问不出啥,教主何必与她计较,还是正事要紧。”
“得也对,只怕江吟月那丫头把东西带走了。”
白稷头晕目眩,直到周围忽然安静下来,她才意识到那拨人已经走远。
傻子?她双眉微蹙:我可真会选主!皱着眉,摸出胸口的坠子,一瞥之下,大惊:“锁魂玉!”
师父的锁魂玉为何会在这傻子身上?这也难怪自己冲出来便进了她的身体,敢情这身体就等着她进去。
原来不是我会选主,怕是早有人替我作了主!
那人会是谁?难道是师父?她摇摇头,不可能,师父怎么会做这种帮她夺舍的事情。
因为根本想不出是谁在帮她夺舍,她也懒得想了,挣扎着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一道啸声从头顶传来,上空一道沉沉的压力压了下来,她本能地左手护顶,右手拍出九道如凤霜华。
“咦”一个惊讶的声音响起。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十六年前在大荒的贴身女使白灵儿。
她还活着?脑海里闪过一丝惊讶。
不过,此时可不是认亲的时机,她拍出的掌风无力,又长得与原身不同,白灵儿未必肯信她。
此时不宜恋战,趁着白灵儿发呆的一瞬。她脚底抹油,夺门而出,一口气跑到大街上。
白灵儿是追着魔教教主凌孝而来的。只是晚到一步,来时江家院中已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尸首。
她本来正想转身离去,却发现院中还有人活着,于是随手挥出一掌,没想到那人竟使出一记“凤舞九”。
这一掌拍得她惊诧不已,倒不是那人功力撩,而是那人施出的是她曾经的主人白稷的绝学。
待她回过神来,人已不见。这裙是机灵得紧,跑得挺快。
一个武功平平的无用之人罢了。白灵儿想着,也没有兴趣去追。虽然那人使出了“凤舞九”,但毕竟功力平平,空有其招,根本不可能是魔尊白稷。
白稷一口气跑出江家,喘了口气,稳住了身子,回想自己一生,竟不知何去何从。
自叛出师门起,她便在人界仙界无处安身。回大荒魔界?也是没有可能性。现在的自己,武功平平,如何让人相信是那个法力高强的魔尊?
重活于世,没有朋友,亲人,爱人——
意识到这点,她忽然觉得这世间好生寂寞。嘴里叼了根青草,茫然而颓丧地踩着月色,漫无目地地往前方走去。
正好瞧见不远处有间破庙,心想,不如先去庙里睡上一晚,明日再作打算。
她入得庙中,这时记才觉得饥肠辘辘。
“吧唧吧唧吧唧……”
什么声音?
她吓了一跳,借着昏暗的光线,循声望去,头顶上俨然坐着个孩。他坐在一尊佛像上,悬空吊着两条莲藕般的短腿,胖手手抱着一个大红苹果正啃得欢,旁边竟然——竟然——有只老鼠——嘀嘀嗒嗒涎着口水——
白稷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啊啊啊,尖叫两声,跳出庙外。
这时寂寞啊什么的见了鬼,只剩下活过来的真实:她怕老鼠!!!!
“你怕我的老鼠?”那孩子很聪明,一眼识破。
“有点。”
“你那不是有点,而是很怕。真奇怪,老鼠这么可爱,你怎么可以怕老鼠?”孩子自言自语。
妈妈呀,老鼠可爱?白稷一头黑线,这孩子是猫变的么?虽然她从来不知道妈妈是何种物种,但她听人们起时,总觉得妈妈是世界上最亲最可爱的人。
她从生下来起,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妈妈,因为她的妈妈被她克死了,一出生便死于难产。
肚子“咕”的一声,毫不客气地告诉她她饿了。她尴尬地摸摸肚皮,好象真的很饿耶。
“我去找点吃的。”她道,“我叫白稷,孩儿,你叫什么?”
“别叫我孩儿,我可比你大多了。叫我青龙或龙舞。”
“呵,青龙,我还白虎呢。”她信口开河,“我先去找点吃的,咱们后会有期。”
她估摸着白灵儿已经离开了,便连夜赶回江家,江家院里横七竖澳尸体让人恶心,她倒是没有停下来掩埋尸骨,反正明一亮,官府的人会来处理,自己何必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