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破局
“不会有别的办法了。”
卜小萝摇摇头，道：
“你们也知道，唯有历代琼华派圣女，才有能力打开这扇连通两个空间的传送门。
而其实，我这次进入这‘风后之陵’的目的，一来当然是为了寻得那‘真龙诀’，二来，便是要寻找本派之前数任被派来寻找宝诀，却无一例外全部离奇失踪的圣女们。”
说到这里，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甬道入口处缺了一角的那块石碑旁边的那一堆枯骨，眸子里流露出一种极度悲伤的神色，幽幽道：
“尊上的意思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而现在，我找到了。”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
“你的意思是……”
梦逐闲的语声不住颤抖，话只说了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也根本没必要再说下去。
因为卜小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那一堆枯骨身份的主人，就是在她之前的数任琼华派圣女。
虽然很多骨殖都已经腐朽破败，有的甚至相互间交缠在了一起，但地上的枯骨经过仔细分辨，能够辨识得出，一共应该有七八具左右。
那也就说明，过去的七八千年间，这样的事情循环往复，不断发生。
很显然，当第一次有琼华圣女来过这里并失踪，之后每过一千年，便有一名琼华圣女又来到这里，打开传送门，进入“风后之陵”，目的与卜小萝一模一样，一是要寻得“真龙诀”，二则是要寻找上一任失踪的圣女。
而这些琼华圣女们，这些本应成为下一任琼华圣主的绝代天娇们，却无一例外连这作为第一关卡的甬道都无法突破，全都被活活困死在这里。
这也就能够解释了，为何从那些枯骨表现出的姿态看来，她们每个人在临死之前，全都经历了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痛苦与绝望。
被活活困死，那是一种怎样可怕的死法。
想到这里，所有人都已经噤若寒蝉，每个人都在控制不住地去联想，很快，那堆枯骨当中，就会加上自己，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片刻，一直没有开过口的骆紫麟，用艰涩无比般的语声问道：
“那么……还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能够走回头路？就是说，原路返回，不去往下面的关卡，而是从那传送门里面倒出去？”
“没有可能，他们刚才都已经试过了。”
没有任何迟疑，卜小萝就驳回了他的话，道：
“想要从这异度空间当中离开，就必须一路闯关，直到通过所有的关卡，这是唯一的办法。”
如果说，刚才慕九三人刚进到这甬道当中来的时候，众人虽然已被困住，但那时大家心里的状态大多还是一种困惑与焦虑，内心底里还并不真的相信，自己就真的出不去了。
但此刻，在了解完毕有关这甬道和陵墓的真实情况之后，他们的最后一丝希望都已经幻灭，已经被无情地撕碎。
所有人的血液都已经完全凝固。
“完了，完了。”
梦逐闲一个劲的颓然摇头，身子也快要站不稳了险些瘫倒，被梦忠连忙一把扶住。
彭一刀与萧无双二人眼中，也显露出深深的忧虑与不安。
五头陀每个人的面上，已现出惊惶与恐惧之色，他们的行为显得手足无措到了极点。
“哈哈！想不到本座纵横半生，今日竟会折在这小小墓道当中，这是天大的笑话！”
金不灭朗声一笑，人却忽然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魁伟健硕的后背往陶土墙上面一靠，发出“砰”的一声，同时眼里和拳头上的火焰一齐熄灭。
骆紫麟的脸上，这时神情也凝重到了极点。
他的目光当中，充满着强烈的不甘之色。
白若莞却只是痴痴地看着他，眸子里神色无悲无喜，没有惧色，只有深深的眷恋。
仿若只要骆紫麟呆在她身边，这世上就没有任何能够让她感到害怕之事。
卜小萝则是看着石碑旁的枯骨，神色幽幽。
那种感觉，就像是既充满了对于人世的诸多不舍，又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一样。
甬道里是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都陷入了无尽的绝望，连彼此之间挑衅和相互发生冲突的欲望都没有了。
唯有一个人例外。
“吧嗒”，“吧嗒”。
就在这时，绝对寂静的甬道当中，蓦然间响起了脚步声。
慕九的脚步声。
此刻，他正缓缓举步，向着甬道的另外一端的那团黑暗当中走去。
“他，他想干嘛？”
每个人都忍不住泛起这样的疑问。
“难道，他还不死心，还想将这永无止境的死循环再走上一遍不成？”
每个人的眼里，都流露出浓浓的狐疑之色。
“没用的，就算再走上一百遍，也只不过是徒费功夫，白费力气罢了。”
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暗暗叹息着。
然而，若是他们能够看得到，就会发现。
此刻的慕九，表情还是十分平静的。
不但并没有一丝绝望之意，甚至星目当中光彩熠熠，充满了热情。
那是因为，在他的心里，这时已经有了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虽然我心里的这个想法还不够成熟，但绝对值得一试。”
他对自己说道。
就如此，慕九迈着稳健的步伐，一步步接近甬道尽头的黑暗，直至完全来到它的前面。
一团团黑气在其中张牙舞爪，上下涌动，时而化作两只幽深的眼睛，时而化作一张无底巨口，时而化作一张骷髅鬼面。
这也令那团黑暗看起来甚是诡异，宛若里面存在着一个生命体般，在向着每一个来到它面前的人，发出谐谑般的挑衅，和无情的嘲笑。
仿佛是在说：
“就凭你，也想从我这里通过吗？别白日做梦了，因为很快，你就会和以前那些人一样，化作一堆枯骨，永远留在这里。”
慕九静静立在黑暗之前，良久，一动不动。
那团黑暗当中，黑气翻腾得愈发汹涌，像随时要从黑暗当中冲出，将面前这小人给一口吞噬掉。
然而，慕九的眼里，却并未流露出任何一丝惧意。
相反，他显得平静无比，甚至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接着，慕九竟然缓缓闭上了双眼。
那黑暗当中的黑气，也随即为之一滞。
似乎是还从未见过有人类能够在它面前展示出这种状态来。
就在这一瞬间。
慕九开始向着黑暗当中，迈步走去！
一步，两步……
仅仅两步之后，他整个人就已经完全没进了黑暗里。
三步，四步……
四步之后，慕九感觉到阖上的眼皮前面，骤然间从无尽的黑暗，变得有了光亮。
他知道他已经走出黑暗了。
面前这时会是什么情形？会像骆紫麟一样，当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白若莞和众人就在自己的面前么？
想不了那么多了。
一念及此，慕九缓缓睁眼。
熟悉的甬道，和熟悉的人脸，并没有出现。
眼前，是一处全新的所在。
一座空旷的天井，对面有一扇石门。
而在自己的右手边，这时又有一块石碑立在那里，上面依然刻着四个大字。
只不过，这一次，四个字换成了“有能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