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初瞳早上醒过来的时候, 迷茫的看着陌生的欧式天花板。
这精美的纹路……这一看就至少六位数的水晶灯……
再感受一下这身下柔软的大床……这……
这不是宿舍啊！
大脑有三秒的空白，她“腾”的掀开被子坐直，开始上上下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发现是自己的没错, 还有点儿皱皱巴巴的, 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放松下来后，随之而来的记忆也一点一点的跳到了脑子里――虽然是呈碎片式的。
昨天去聚餐喝酒，在喝酒前的事情自然不用说, 但喝酒喝到一半的时候, 初瞳记得自己当时特别困, 一边困，一边还想要听那个叶澄学姐讲话，生怕听漏了一点儿她说她和洛舟的什么故事，就这样昏昏沉沉的过去了后半场, 然后彻底睡了过去。
再然后……
不知道为什么，洛舟就出现了。
再然后，就是一段一段的了。
初瞳还没来得及继续回忆, 身边手机的闹铃又响了。
她把闹铃点掉，一下子看到了满屏幕的微信消息。
……初瞳的微信要炸了。
先是宿舍群里面，几个室友就着她和洛舟这个话题聊了一晚上, @了她无数条，明知道她不可能回复也不知道这几个人为什么这么兴奋……
然后是社团大群……消息999太多初瞳都没挨个看。
最后是私聊, 昨晚有几个学姐是加了初瞳微信的, 全都在问她和洛舟的事情, 还有提到了叶澄的。
初瞳一直粗略的翻着看, 也没回复, 一直到划到了与【没空闲聊】的对话框，手指一顿。
没空闲聊：【洗澡洗脸用洛棠的浴室就行, 洗好了下来吃早饭。】
时间是十分钟前。
“……”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想到洛舟两个字，心里就有一种难言的情绪。
初瞳带着自己碎片式的记忆，抱着头去了洗手间。
虽然洛舟那样说了，但毕竟这是洛棠的房间，也没有换洗的衣服，洗澡还是不太方便。
洗漱的时候，眼前开始闪过一幕一幕画面。
刷牙的时候，看到了她直呼洛舟大名；
用水冲脸的时候，看到了她趴在洛舟背上哭着说你真是个坏哥哥；
洗面奶揉开在脸上的时候，看到了她哭着质问你为什么不回复我的短信；
最后洗完脸的时候，看到了她哭着说，洛舟，我讨厌你。
初瞳：“…………”
她今天是不是最好装睡到天黑别下楼算了？
洛棠护肤品架子上摆着好几样初瞳宿舍也有的款，都是白相宜给她的。
初瞳挤到手上简单抹了脸之后，对着镜子把身上的衣服的小褶皱拉平，做了好几次深呼吸，这才带上手机，出房门下楼。
初瞳最开始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十几分钟过去，洛舟的早饭估计吃完了吧。
但当她走到了餐桌前，一打眼就看到了慢条斯理喝牛奶的洛少爷。
和预想中的冷嘲热讽不太一样。
洛舟开口第一句话，竟然是关怀她。
“头疼吗？”他问。
“……”
初瞳有些受宠若惊了。
他不是很在乎自己好哥哥的人设吗？不是天天挂在嘴边他这个好哥哥对她这个妹妹无敌好吗？
她昨天那样说，这人竟然都没生气吗。
初瞳摇摇头：“不疼。”
“知道不疼是为什么吗？”
“……”初瞳张了张嘴，“啊？”
洛舟看着她：“因为我给你吃了解酒药。”
“……”初瞳还能说什么，“谢谢哥哥。”
“洛舟哥，今天――”坐下之前，初瞳看了看空荡荡的桌子：“就你自己吗？”
“我爸妈昨晚回来的晚，还没起床，洛棠和她男朋友出去旅游。”洛舟解释完，示意她坐下，“先吃饭。”
初瞳“哦”了声，慢慢挪动到桌子旁，拉开椅子，坐下吃饭。
一切的动作，包括咀嚼吞咽都非常机械化，像是一个机器人。
偶尔，她的视线会飘到对面的洛舟身上。
其实很早之前，洛舟在她家住的时候每天都是起的最晚的一个，初瞳虽然起得要早一点，但是故意吃饭磨蹭，就是想等着洛舟一起吃。
那时候早饭经常也是这样，大家都已经吃完去做别的事情，长长的餐桌只有他们两人在吃。
今天是周一，他肯定要上班，身上穿的是件纯黑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衬的外露皮肤像白玉一样，对称的锁骨线条流畅优美。
而且不仅好看，还很滑，很香――
……等等。
初瞳及时掐断了自己的联想。
为什么，脑子里会自动出现很滑很香？？？
“怎么，”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洛舟的眼神轻飘飘的从手机转移到她的脸上，男人似笑非笑，“想起来你怎么占哥哥便宜了？”
“……”初瞳差点噎住，“我怎么占你便宜了？”
洛舟放下手里的餐具，靠在椅子上看着她，眼睛黑沉沉的，半天没说话。
“我猜，”初瞳试探道，“我可能是断片了？”
闻言，洛舟竟然还笑了，虽然笑意明显不达眼底：“不错啊，真忘了。”
“……”
他又问：“那说说，你都记得什么。”
初瞳忍着羞耻，用吃早饭来避免和他的目光对视，边吃东西边将自己记忆里的画面给他快速复述了一遍。
“洛舟哥，”在他发作之前，初瞳先他一步开口，“谢谢你昨晚把我带回来照顾我，虽然可能后面发生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但……”她委婉暗示，“你是不会和一个醉鬼计较的，对吧？”
“……”
洛舟眯了眯眼。
这话说的不错啊，还挺圆滑。
“放心，我不计较。”洛舟点点头，“你忘了也没关系，一会儿送你回学校的路上，我帮你回忆回忆。”
“……”
初瞳试图垂死挣扎：“你公司不顺路，不然我打个车……”
“说好是我送，就是我送，”洛舟打断她的话，“我现在就来帮你回忆第一件事。”
初瞳：“……什么事？”
“昨晚你和你室友打电话，做了个约定，说今早如果我没能把你送回学校，就要报警把我抓起来。”
“……”
“所以快点吃，我不想进局子。”
“………”
-
去学校的路上。
洛舟不怎么满足于给她平铺直叙地讲述，还喜欢上了模仿她的语气。
“你当时叉着腰，站在洛棠的床上，说――”
“‘你让我不忘我就不忘吗？’”
“‘你是在教我做事？’”
初瞳：“…………”
这一瞬间，她竟然理解了说出这两句话的自己。
一定是平时压抑太久了，喝酒了才会控制不住忤逆他吧？
这环节实在令人尴尬，好在洛舟也没真的从头说到尾，只挑了几句话模仿，也就不打算再继续下去了。
过了几个路口，转眼间，又到了熟悉的三百秒红灯，熟悉的从299开始倒数。
“我当时从你家回来后没多久，手机被我的猫扔到游泳池里跑了一晚上，里面全泡发了，卡也报废。”沉默间，洛舟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初瞳：“……？”
她没反应过来：“嗯？”
“换手机换卡，都买了新的，我嫌麻烦，联系人也没有恢复。”洛舟转过头，“所以你的短信，真的不是故意不回。”
“……”
清晨的阳光从车外照进来一缕，他的眼睛里倒映着缩小版的她，不同于刚才的玩笑语气，说话时的神情极为认真。
被他这样专注的盯着，初瞳心跳莫名就开始加速。
这件事拿出来说，其实初瞳有些尴尬。
她小时候的确介意，长大一点之后不是没想过洛舟很可能是换了手机卡之类的。所以她后来给他发短信也没有再盼着回复，只是习惯使然了。
――而这次再见面的第一天，他就给了她手机号，并不是当年的那个，这足以证明她的猜想。
也正因如此，初瞳来到C市一个多月，和洛舟见了这么多次，也没有提这件事。
但喝醉的时候，可能会想起曾经特别在意过的事情……初瞳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说出去了，说的还那么那么委屈。
她小声说：“嗯，我昨晚喝醉了，说胡话，其实本来也没有什么的。”
怕他不信，初瞳又说：“其实也没有每年都发，好像就你刚走的时候发了几次，你没回复，我就没再发了……昨晚说的实在太夸张了。”
“没发几次？”洛舟看了她一眼，“真的？”
他到现在都记得她说那句“每年都发”时候的语气，怎么也不像是胡话。
其实初瞳的性格蛮有意思的，她和长辈乖巧，在同龄人面前俏皮，大多数时候都可以用可爱来形容，这种性格一委屈了一般也不会主动说。
让她喝醉之后说出来的委屈，那应该真是憋了好久。
初瞳先是底气不足的“嗯”了声。
三秒后，她想到了什么，顿时底气又回来了。
初瞳底气很足的补充了一句：“当然是真的啊，一直没有回复，我干嘛还自讨没趣。”
――反正过去了那么多年，这种东西也没处查，那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
洛舟把她送到学校的时候，距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
初瞳走之前在宿舍群发了条消息，却没想到三个室友在校门口等着她。
她拉开车门准备下车时，身侧的洛舟却也下了车。
人高腿长，一身黑格外显身材，加上那张脸，走哪儿都像是会发光的吸睛体。
洛舟和她一同走到室友面前，初瞳几乎可以看到三位女生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怎样的尖叫声。
“人我送到了，”洛舟对她的室友笑了笑，看着还挺友善，“还要不要报警抓我啊？”
杜优容拼命摆手：“不不不敢啊学长，我们昨晚真就是随口一说，随口一说，您可千万别记在心里哈哈哈哈……”
洛舟这尊大佛走了之后，初瞳一下子被三人包围，轮流锁喉。
“好啊初瞳！！！”
“屁的好姐妹！认识洛舟学长的事情竟然从头到尾都没告诉我们！！！”
“我就说呢，当初开学典礼我们仨个那么激动，咋就你，看着这么极品的帅哥也那么沉得住气――”
“原来是天天见有免疫力了啊！！！”
“……”
初瞳被她们东一句西一句搞得哭笑不得，她等几人说累了说词穷了之后，才解释道：“我真的不是故意不说的，你们也没有问过我，我觉得，在你们讨论洛舟的时候，我主动说这些会怪怪的，显得好像是我在炫耀什么一样……”
“……”
说的也是，相处快俩月了，几人都知道，初瞳的确就是这样的人。
明明有钱也没炫过什么，随口说的请客一请就是大手笔，偏偏在她们眼里的大手笔，人家眼睛都没眨一下，是个真的小富婆。
这个理由还是可以接受。
审讯阶段告一段落，老二说起新的八卦：“对了，你们昨晚那个聚会啊，都在论坛有吃瓜帖了，全是围绕着一个你一个洛舟一个什么橙，我们仨看了一晚上。”
“叶澄。”杜优容说，“那女的就正好和我们瞳瞳完全相反，一个是我有但我从来不秀，一个是明明没有还硬秀，笑死人了。”
初瞳听的云里雾里：“说什么呢？什么帖子，什么论坛啊？”杜优容一把揽过她：“走了，先到教室，到教室我发给你链接。”
十分钟后，初瞳见到了室友们口中的帖子。
-[A大论坛?4组?闲聊灌水八卦]-
【主题】#一顿聚餐吃的震撼我全家，给你们放一个某知名社团副社长学姐的瓜。#
1L[楼主]：几百年没上论坛了，要不是今晚太让我匪夷所思，我也不会浪费这时间打这个字。
众所周知，每个社团里总会多多少少有那么几个占着职位但是又不干实事，你要是抗议人家背后还有大佬顶着，不服就只能走人的那种人。
我们社团也是，就喵星人那个。
这个人呢是个学姐，我简称为Y。
我们社团大家懂的都懂，一次志愿活动能累掉半条命，缓好几天都还隔壁酸腿疼的那种强度。
之前每次社团活动，这位Y学姐都是负责“监督”工作。啥意思呢？就是站那儿看你们干。完了最后要是有来采访我们社团的，次次还都是她上去露脸，给人讲述说志愿工作多么多么辛苦却还是甘之如饴――真正累死累活的我们啥也不是。
昨晚我们社团聚餐，所有人都准时到的，Y学姐有事，姗姗来迟。
有人问去干嘛了，Y学姐说去帮人养猫了（我们社团一个给社员的兼职活动，赚钱的）。然后有和Y学姐熟悉的学长开玩笑说了一句，她养的猫的主人大家都认识，最后公布了答案，是洛舟。
好家伙，我们全沸腾了，差点儿给全体起立。
然后后来就成了Y学姐一人独秀环节，全程扯些有的没的，总是主旨就是“我和洛舟学长熟着呢”。
我当时寻思，这Y学姐不佩服不行啊，洛舟这种人物都能被她给整住。
重头戏来了。
我们社新招的今年大一新生里，有两个小姑娘特别招人喜欢，里面有一个长得贼好看的，我暂时叫她C学妹。
C学妹不知道怎么回事，酒喝多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睡的好好的，结果没多一会儿，洛舟本尊就来了我们包厢――是的！本尊！妈的近距离看真是帅爆了……
你们知道，当时我们所有人都被Y学姐洗脑了，觉得她和洛舟甚至就快成了，所以洛舟一来，Y学姐一起立，我还寻思他俩要抱上了。
结果――
结果――！
洛舟看都没看Y学姐一眼，直奔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C学妹去了，还冷着脸问谁给她喝这么多酒，然后打横就把人抱走了。[/吃鲸]
这他妈是什么剧本。
我要是Y学姐我恨不得当场去世。[/自杀]
――――
“……”
看完之后，初瞳愣了。
洛舟到了包厢，竟然全程没看叶澄吗？
按照她记忆里，那个学姐说的话，不应该这样啊。
初瞳正准备往下滑，屏幕顶端弹出来三条林莓的消息。
小草莓：【我们系今天全都在传昨晚的事情！！！我的天！！！】
小草莓激动不已：【我靠我错过了什么啊啊我喝醉了竟然错过见一次洛舟学长吗！！！】
小草莓持续激动不已：【姐妹你为啥认识他啊啊啊啊啊！难道！莫非！你昨晚说能帮我要到他妹妹洛棠签名照这事是真的吗！！！】
初瞳笑着回复了她俩字：【真的】
而后切回帖子链接，手指继续向下滑――
2L[= =]：【楼主，和你的心路历程一毛一样，反正匿名论坛我也不怕说了，Y一整晚基本上都在说自己和洛舟有多熟悉吧，然后有个学妹想要洛棠的签名照，她先装模作样拒绝，然后又说自己去努力试试，弄得人家学妹感恩戴德的，我坐在旁边真是呕了】
3L[= =]：【我昨晚忍了一晚上Y学姐，没想到最后如此魔幻收场，这个转折够我跟人讲半年】
4L[= =]：【最ex的不是这个叭，是洛舟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啊！你看洛舟从进门到最后有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啊？】
5L[= =]：【完全没有，Y还主动叫了一声洛舟学长，然后学长眼里只有C学妹（突然小言（bushi】
6L[= =]：【就是小言！我艹C学妹那么好看一妹子，比Y好看多少倍啊，人也乖，去做志愿的时候让干啥干啥，自己不会的就学，她叫我学姐的时候我心都要化了好吗！不知道她跟洛舟学长啥关系，反正我先赞一个洛舟学长好眼光！[/在下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