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新同事们

唉,这么一说我不由得有些遗憾,要是医院还在正常运转该多好啊,那些肖士一个个长得真的是…呸呸,白衣天使是最可敬的,不能胡说八道。

据父亲说,驼叔只是人长的不太符合当代主流审美观,但是他的人品还是相当不错的。

简而言之,这人骨子里就是一老实巴交的普通农民。

当然,这只是父亲对他的评价…父亲眼里本来就没什么坏人。

医院平时就是由父亲和驼叔两人轮流看守,如今医院已经停摆,按道理说,驼叔就是父亲唯一的同事了。

没想到父亲听完我的话,却不以为然的说道:“何止他一个?人多着呢,晚上你就知道了。”

说完这句父亲便好像没了说话的欲望,很明显,对于他来说,手机比我更有吸引力。

好吧,为了证明我是他的亲儿子,于是我也用同样的姿势瘫在沙发上,开始玩我的手机。

喂完狗的母亲一进门就开始骂我们父子俩“一对懒鬼”,我和父亲死皮赖脸的假装没听见,继续玩手机。

片刻后母亲来到我身边,和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家常。

不知为什么,一向爽朗的母亲,今天说话总是给我一种欲言又止的感觉,磨叽了半天我总算听明白了,母亲在问我打听琪琪的事。

我听明白时,父亲也听明白了,同样不知道为什么,父亲似乎特别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母亲刚模棱两可的朝这方面进行了一下发问,父亲立刻就会插嘴转移话题。

这就导致直到太阳下山我们爷俩出门赴宴,母亲都没能在这方面打听出什么实质性内容。

我俩要去的饭店很近,近到步行就能到达。

路上边走父亲边跟我说,他看我这德性就知道那女朋友肯定吹了,所以刚才才故意打岔的,他怕母亲问的我伤心。

我有些感动,也有些无奈,之前微信给母亲看过琪琪的照片,母亲对她很满意。

尤其听说她是当地女孩儿后,更是一直盼着我能把她领回家。

可如今…唉。

略有些沉默的和父亲一路走到饭店,看上去和父亲十分熟识的老板娘一边真诚的夸我长的帅,一边把我们父子俩引向一个包间。

一进包间我就愣了一下,屋里还真不止驼叔一个人。除了他以外,还有四个壮汉一个大爷,以及一个目测年纪十五六岁的年轻人。

在父亲的引荐下,我很快便知道了另外那五个人的身份。

那个眼神怯懦身形瘦弱,腰背有些佝偻的年轻人,是驼叔的儿子,名叫高富。

这名字似乎隐藏着驼叔对他最直白的期望。

这孩子现在在读初二,按驼叔的意思,估计高富最多上完初三就会辍学,之后就是接他的班,也来看大门。

老一辈农村人中,有相当一部分对于后代都是同样的观点:要想富,早辍学。

早一天辍学,就意味着早一天开始挣钱,就意味着能比那些继续上学的人多赚一天钱。

那四个壮汉的身份都算是司机,他们的工作是两两一组分开的,四个人分管着县里唯二的那两辆杂交救护车。

这四个人其中两个是亲兄弟,另外两个没有血缘关系。

因为现在启动运行的新县医院,和太平间所在的旧县医院是分开的,所以他们四个的工作路线也随之有所调整。

那兄弟俩负责拉还值得抢救或者家属还要求抢救的病人,送去新的县医院;另外俩人,主要负责拉已经死透了的人,送去太平间所在的旧县医院。

只是如果偶尔太忙的话,他们也会互相串场给对方帮忙,所以父亲今晚把那哥俩也叫来了,毕竟以后难免也是要打交道的。

父亲他们管那兄弟俩简单的称为“老大,老二”,另外那俩人,一个叫胜利,一个叫解放。

至于那个看上去比父亲年龄还大一些的哈欠连天的大爷,父亲管他叫老董。

严格说起来,老董跟这一屋子人不算是同一个单位的,但是他们平时经常因为工作方面的事打交道,他的身份附和今天晚宴的基调,所以今晚就也一起叫来了。

老董的身份是…医院旁边卖殡葬用品的。

如今这年月虽然已经全面禁止土葬,木头棺材没人买了,但纸人纸马花圈纸钱之类的东西销量还是很好的,而且还相当与时俱进。

之前有次过年时,我来父亲岗亭找他玩儿,父亲让我去董叔那边帮忙跑了个腿,当时在董叔店里我就看到了许多神奇的纸制品。

比如纸糊的某水果品牌全线数码产品,从手机到笔记本,一应俱全。

除了这些人外,父亲说今天还应该有个人的,但是那人今天有“活儿”需要加班,所以就没来,只好等以后有机会再介绍给我认识了。

引荐完这些人,父亲很随意的又跟他们说了我的身份。

这些人既然今天都来了,那他们自然是知道我是谁,并且知道我是要来干什么的。

所以关于我的事父亲没多说,他们也没多问。

而对于看门这种技术含量貌似不是很高的职业,我也没啥专业问题想向这些前辈们请教。

于是在几杯酒过后,我们便开始聊一些老家的风土人情,动迁变化,顺便感慨几句感谢新社会感谢共产主义之类的主旋律内容。

又喝了一阵,不知怎的,父亲突然说道:“哎,对了,兄弟们,你们猜我今儿见着谁了?”

“谁啊?”

父亲一句话吸引了大伙儿的注意力,我也抬起头看向父亲。

“就那个算命瞎子,走路打竹板那个!”

父亲倒是没多兜圈子,直接说了出来。

只是父亲刚说出来,驼叔就接嘴道:“那个瞎子?那个瞎子不是已经死了吗?你在哪儿见的他?”

父亲一拍大腿,仿佛找到知音一般,扬眉吐气的冲我说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他是死了吧?还是你驼叔见识多,来驼哥,走一个。”

说着父亲举起酒杯,和驼叔干了一杯。

“那人…死了吗?咋没听说啊?”

解放插了句嘴,胜利跟着说道:“我好像记得也是死了…不过不是咱们拉的,哎,老大老二,是你俩拉的不?”

老大摇摇头说:“我也听说这人没了,可我俩也没拉过他啊,驼叔,赵叔,您二位接待过他吗?”

父亲很坚定的说:“我记得是驼哥你接待的吧?我记得你还跟我说过呢。”

驼叔眯缝着有些发红的小眼睛,迷茫的说:“没…没有吧?我咋记得…是你接待的呢?”

“那这人到底…死没死啊?我咋觉得这段有点乱呢?赵哥,您真看着他了?”

解放一句话引起了大家一阵讨论,似乎谁也不确定那个瞎子到底死没死过。

“哼…”

驼叔的儿子高富忽然重重的哼了一声,房间里的讨论声瞬间小了许多,接着就听高富说道:“哼,没事多上上网看看书,要跟得上时代,告诉你们吧,这叫曼德哈效应!曼德哈没听过吧?这是心理学方面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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