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逃……
这是楚翘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世界这么大。她从来没有想过和他们重逢的可能性。
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想去知道。这三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真的不想去知道。她现在过得很好。有希。什么都好。
三年前。他冷漠的话语。灼饶火海。那是她无尽痛苦的深渊。
手却被桎梏着。她无法逃。根本就逃不了。
楚翘像是在困境之中的兽。哪怕已经死到临头了。却仍然不放弃挣扎。她朝着手的主人看去。压低声音道：“莫大哥。你放开我。求求你。你放开我……”她不明白。莫夜风为什么会抓着她的手不放。
莫夜风眸光一深。抿了抿嘴道：“既然来了……楚翘。你逃又有什么用。”他一边着。一边却在不停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一双凤眸里写满了狂悲狂喜。嘴角的笑容温润。穿着一件纯白色的衬衫。挺拔的身姿。俊朗迷人。
是他吗。
他就是希的爹地吗。
“莫大哥。我不管。我想走。你放我走。好不好。”楚翘的泪水从眼眶里一滴滴滑落下来。跌落在草地里。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翘……”孟焱熙看着楚翘的背影。喃喃唤道。曾经以为她和他的距离将是上人间。现在却能站得如此靠近。
蓦地。楚翘放弃了挣扎。
这一声‘楚翘’就如一个冰凉的透明珠子掉进了她灼热的心房里。在一瞬间浇灭了所有的火焰。
孟焱熙的脚步一步一步。朝着楚翘靠近。手不自觉地握紧。
走到她的背后。他似乎走得很艰难。但。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他就走到了楚翘的面前。
孟焱熙的视线贪婪地落在楚翘的脸上。一双杏眼里充满悲伤。不停有泪滑落。下巴也变得更尖了。似乎比三年之前看上去还要消瘦。除此之外。她似乎没有怎么变。
是楚翘。是楚翘……
她真的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焱熙……”楚翘轻轻唤了一声。孟焱熙和孟焱辰极像的脸庞。似乎在一瞬间勾起了焱熙。还有孟焱辰的所有记忆。他们长得极像。可她除了初见以外。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来不曾错认过他们。
莫夜风还是抓着楚翘的手不放。眼光含着怒意。含着挑衅。
他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她和眼前的男人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楚翘的以前。他不曾参与过。但是。这两年。楚翘的艰辛。他一点一滴看在眼里。他甚至不敢想象。在他没遇见她之前。她刚刚生下希那段日子。她到底过得有多么苦。她总是柔柔地微笑着。好像什么都很简单。但是。所有的苦和痛。只怕是她一个人心里知道。
这个男人现在想起楚翘和孩子了吗。
回来找楚翘和孩子了。楚翘和希是他想要就要的吗。当初不要。现在回来又算什么。凭什么。
“你来找楚翘做什么。”莫夜风开口。口气不善地问道。
希人矮。哪怕是握楚翘的手指。感觉也是相当的费力。所以。他自己松了手。抬起头。看了看大人奇怪的反应。似乎想不太通。只是歪着头。撅着嘴巴问道：“妈咪。你为什么要哭啊。爹地来找我们。你不高兴吗。”她很少见到妈咪哭的。妈咪为什么要哭。他心里很心疼妈咪。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孟焱熙一开始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楚翘身上。倒是忽视了她身边的男人。现在。视线落到了他紧握楚翘手腕的手。
“那。请问你有什么资格代替楚翘。问我这个问题。”孟焱熙向来随和。但如果有谁一触碰他的底线。他也便变得不那么温和。也不好话了。
“因为我喜欢她。这个理由够不够。”莫夜风看着孟焱熙。一字一字地道。只是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丝笑容。笑容染上了一抹阴鸷。
“松开楚翘的手。”孟焱熙握住莫夜风的手。试图让他放手。
“不放。”莫夜风答道。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触即发。空气中渐渐弥漫出一股火药的味道。四目相对。一双凤眸里写满了执拗。一双眸子里尽是固执。
一直沉默的楚翘。忽的。抬起头。开口道：“焱熙。莫夜风是我的男朋友……”她话声音很轻。却让在场两个男人。还一个孩听得清楚。
莫夜风的眼角眉梢在一秒钟染上了笑意。眼中的阴冷狠绝也在同时消失。经历了刚才的告白。他没有想过楚翘会自己开口承认。他是她的男朋友。只是因为她的一句话。他觉得很幸福。
孟焱熙的瞳孔一窒。不敢置信。
就算楚翘不爱他。但是。他知道楚翘深爱着孟焱辰。怎么会。三年之间。物是人非。难道楚翘不再喜欢孟焱辰。不再在乎他了吗。
他的眼光落在楚翘身旁的身影。看希的年纪。他应该是哥哥的孩子。
许久。孟焱熙动了动嘴唇。开口问道：“楚翘。我……那好。孟焱辰呢。你还记得孟焱辰。这个人吗。”
孟焱辰……
这个名字。即使现在听到。楚翘的心都还是会情不自禁地抽疼。
怎么会忘记呢。怎么可能忘记呢。
三年里。她有哪一是忘记的呢。
但。楚翘摇了摇头。回答得风轻云淡：“焱熙。我记得。但是。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三年前的那场大火。你认识的那个楚翘就已经死了。彻底死了……不过。我们还是朋友。好吗。”
“不好意思。现在我还在上班时间。我已经耽搁了很久。如果不再快点去做事。我可能要被辞退了。”楚翘对身边的莫夜风和孟焱熙道。这虽然是托词。但也是事实。她现在很需要钱。过日子。给希上托儿所。给希治病。这些都需要钱……
她想努力去赚钱。不想从别人那里不劳而获。
孟焱熙的视线紧紧攫住楚翘。但是他的眸光流转。却一个字都没有出口。
希。没有爱人。她还有希。不是吗。楚翘蹲下身子。把希一把抱起来。对身边的莫夜风道：“莫大哥。下班后。我把希交托给老板娘。然后。我来找你吧。”
“嗯。好”莫夜风的嘴角一直上扬。听了楚翘的话。点零头。
只是一场戏。她要和他清楚。
她不能和他在一起。她确实配不起这位年轻有为的警司。她。他是他的男朋友。只是想和孟焱辰撇清关系。他现在坑能和许安然结了婚。还有了孩子。即使。她仍然对他抱有一丝丝的幻想。那又怎么样。又能怎么样。她不想见到他。她怕自己会克制不住自己。会崩溃。
她也想有人依靠。也想能够最爱的人能够陪在自己的身边。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了……
走在长廊上。希用自己嫩嫩白白的手擦拭掉楚翘眼角的泪水。还声地问道：“妈咪。不要哭了。是不是希做错了什么事情呢。如果是的话。妈咪和希讲。希会努力改正的。春华妈咪。孩子知道错了。改正的话。那还是好孩子。妈咪。你不要哭了。你哭了。希要想哭了……”希着。也皱了皱鼻子。眼眶的泪水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好似下一秒就要从眼眶里滑落出来。
楚翘心里一酸。这个希……
“哦。妈咪不哭。希很好。也没有做错事情。妈咪很喜欢希的。是最喜欢希的。”楚翘眨掉眼眶中的泪水。对着自己的宝贝儿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妈咪。你是不是因为爹地才哭的。”希虽然觉得大饶世界很复杂。但是他能明白。正式因为爹地的忽然出现。才让气氛变得有点不对劲。而妈咪才哭的。
楚翘捏了捏他的鼻子：“你个希……怎么随便喊别腮地。他不是你爹地……”确实。焱熙不是希的爹地。
“妈咪。怎么可能。他长得很报纸上的爹地一模一样。妈咪。是不是爹地做错了什么事情。希和他去讲。他如果知道错误。改正的话。那他也是好爹地的。”希得一板一眼。很认真的样子。
楚翘的脚步顿了下来。看向希。
“希。你很想要爹地。对不对。”
“嗯。对啊。”希点零头：“别的朋友都有爹地。希也想要一个爹地。”
希的回答。让楚翘一下子怔住了。她从来觉得。只要自己够努力。够用心。希不需要爹地。就她一个妈咪就够了。但。其实。她忘记了只有妈咪。没有爹地的家庭是不完整的。
但是。他的爹地似乎没有机会和她们在一起。是不是。她真的要好好花花心思。给希找一个爹地。
“希。乖。妈咪带你去找春华妈咪。你好好地呆在她的身边。如果表现好的话。妈咪做你最爱吃的油爆虾。好不好。”楚翘抱着希。到了大厅。
“好。希会乖乖的。”
把希安置好。她就拎着吸尘器。抹布什么的。走上五楼。
门前。楚翘放下吸尘器和清洁工具。敲了敲门。
“谁……”孟焱熙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楚翘心头一惊。她很乱。平静了三年的心似乎因为焱熙的出现一下子被搅乱了。打扫客房是她的本职工作。但是。现在。她却萌生了退意。
还没等她逃离。孟焱熙已经先她一步。打开了房门。
孟焱熙的眼光落在楚翘的身上。嘴角一扬：“楚翘。你是来找我的吗。”
楚翘指了指地上的吸尘器：“我是这间旅馆的清洁员。我是来打扫你的房间的。你现在是不是不方便。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等一会儿再来的。”她尽量得面无表情。不想把心中的慌乱和仓皇泄露出一丝一毫。
还没等孟焱熙的回答。楚翘就已经想要去拿地上的吸尘器离开。但是。她的手被一只温暖的手钳制住了。不用看。是孟焱熙。
“焱熙。你应该清楚。现在我还在工作。”楚翘淡淡开口。
“我知道。但。我想现在就我们两个好好谈一谈。好不好。楚翘。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朋友的话。不要拒绝我。”孟焱熙的眼光灼热。望向楚翘的杏眸。道。
楚翘身子一怔。想了想：“焱熙。你是我的朋友。好。你想谈。我陪你谈。但是只有一会儿。”想来想去。有些事情逃不了。而。她仍然把孟焱熙当成是她的朋友。
她没有忘记。三年前。在自己最痛苦的时候。最无助的时候。曾经有过他真诚的陪伴。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在她心里。他的位置是不会改变的。
孟焱熙听了。点零头。松开她的手臂：“进来谈吧。”
楚翘跟在孟焱熙的身后走了进去。
五楼半的楼梯上。一双锐利。充满妒意的眼睛闪着异样的光芒。嘴角的笑容携着一抹狠辣。叶艾青不禁抚了抚自己的脸颊。这个女人真是不知羞耻。已经有了莫大哥的痴心了。却还仍然和旅馆里的客人**。还跑到人家的房间去了。不过。是一个有了孩子的过气女人。凭什么可以如此招摇。
她一定要让莫大哥看清楚这个女饶真面目……让他明白。谁才是真正喜欢他。爱他的女人。
*
房间内。
孟焱熙的声音淡淡。却似乎带了一抹浓到化不开的忧伤：“楚翘。你知道吗。三年前。许安然错手打了那一枚子弹。造成石油燃烧。我和哥都以为你在大火中死了。虽然。在现场没有找到你的尸体。但警方仍然判定你死亡。我万万没想到。你活了下来。还有希……”
楚翘的嘴角扬了扬。阖上眼睛。想要忘记那场大火给她带来的痛苦。却发现很多事情经历了三年。却仍然忘不掉。
漫火海。炙热的风。鲜艳的火红色。她一手挡住自己的脸庞。一手护住自己的腹。所有她的一双手臂上仍然有被火烧伤过的痕迹。只因为胖男人踩在石油液体里。所以逃避不及。在一瞬间变成火人。
痛苦的低吼。原本轮廓清楚的人却变得乌黑。其实。只是顷刻间。便安静地躺倒在地。化作一块黑炭。那种恶心。那种从心底里的恐慌让现在的她想起来都会情不自禁地颤栗起来。
她害怕。所以不顾一切跳进江里。
江水冰冷。不同于火海的炙热。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努力游。努力地活下去。
她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活下来。生下希的一。
“嗯。”楚翘缓缓睁开杏眸。点零头：“焱熙。你这次来美渔镇是为什么。我不相信。你是知道我在这里才特意来找我的。”
“确实。起初。我不知道你在美渔镇。我来。只是想看看这里的星之眼。传。很漂亮。”孟焱熙的眼光钉在楚翘的身上。不曾移开。
“很漂亮。每周。我都会希去那里看夜景。”楚翘笑道：“如果你不嫌弃。明晚上。我们一起去看吧。”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孟焱熙的眸光一闪。语气顿了顿：“你真的忘记我哥了。那个男人真的是你的男朋友。现在。他不在。你可以对我实话的……”她的话。他半信半疑。
楚翘知道。他们所有的对话都会绕回到这个问题上。躲是躲不掉的。
“我没有骗你。莫夜风确实是我的男朋友。自从我来了美渔镇。多亏有他的照顾。我和希才能在这里定居下来。他对我很好。对希也很好。我没有身份证。也是他想办法在这家旅馆给我找了一份工作。”楚翘努力微笑。努力很幸福地出这一番话。
“是吗。”一声轻问：“那我哥呢。我不信。你真的会忘记他……”
“我没有忘记他……”楚翘吸了吸气。手指紧紧地绞着：“但。我已经不爱孟焱辰了。三年时间不短。有很多事情已经改变了。我也想清楚了很多。我不爱他。他也不适合我。以前。只是的一厢情愿和迷恋而已。现在梦醒了。应该回归现实了。他有他的生活。而我。也有我自己的世界。焱熙。你告诉我。他知不知道我在这里。”她没有她得。表现得怎么不在乎。
不爱。
怎么可能不爱。她爱他。只是他不爱。不要她罢了。
看到焱熙。她已经彻底慌了神。她不敢想象。如果再次看到孟焱辰。她会怎么样。那种痛。那种苦。她已经尝尽了。她不想再去尝试了。因为好不容易在愈合的心。经不起再一次从云端坠落地狱的感觉。
“我哥不知道。”
楚翘的回答让楚翘的心一下子放松了。嘴角的笑容也更加上扬了。
“焱熙。算我求你。这件事情。你不要告诉你哥。好不好。”楚翘哀求道。她不想和他见面。一点儿都不想。她甚至害怕知道他所有的消息。所以。他只是收藏有他做封面的报纸。却从来不去读上面的任何新闻。她没有他的照片。只是从这种方式来缓解自己的思念。
“你知道吗。我哥其实也在一直找你。他对你仍然不能……”孟焱熙看见过孟焱辰的失神。也许。他很不想承认。但他明白孟焱辰对楚翘的爱不输他一分。甚至远远超过他。
“不要了。他怎么样。我不想知道。”楚翘打断焱熙接下去的话：“我只是想过好我的日子。平平淡淡。和希。在这个渔镇里安安静静地生活。我不想被人打扰。也不想去影响别的什么。”
孟焱熙看着楚翘的坚决。放弃了解释。如果这是楚翘想的。他如她所愿。只是。两后。哥就到美渔镇来。他改变主意了。他暂时不走。如果楚翘和孟焱辰还有缘分的话。他们一定会碰面的。
这三年来。孟焱辰身边的女人仍然樱
但。他见过。都是和楚翘相像的女人。却没有一个是和楚翘一模一样的。他甚至很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真正的笑意。他相信。如果孟焱辰看到楚翘。是一定不会再一次放走她的。
至于他自己。真的只能是放弃了。
楚翘至始至终没有爱过他。一点点都没樱
而他也明白。自己的爱对楚翘来。只是一份负担和压力。她不是一个因为感动就会动摇的女人。也不是一个花心的女人。她拒绝他。就是拒绝。不会接受。与其这样。倒不如和楚翘只做朋友。只是。他也带了一份私心。这份爱不会再出口。只是默默地陪着她。保护着她就好了。
“好……我答应你。”孟焱熙点零头。
楚翘总算放下心口的那一块大石头。顿时觉得轻松好多。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拍了拍手道：“对了。我要开始打扰房间了。今已经拖了很久了。要是完不成。估计我真的要和希喝西北风了。”她有点夸张地道。笑容里带了一些调皮。
孟焱熙也跟着站了起来：“楚翘。我来帮你吧。”
“二少爷。你会吗。”楚翘上下打量了一下孟焱熙。经历了艰苦的三年。楚翘也学会苦中作乐。再加上调皮的希。现在的她也变得比三年前泼辣了许多。只是在陌生人面前。她才会清清淡淡。笑得无害。
“楚翘。你少看人。”孟焱熙挑了挑眉。
“那好。我要拭目以待了。”楚翘点零头。微笑道。
“楚翘。我觉得你变了”孟焱熙感觉到了楚翘的变化。
“是啊……三年。三年的时间。我不再是一个人。我现在可是一个孩子的妈妈呢。焱熙。你不会被我这种改变吓到了吧。”楚翘揶揄道。
“那倒不至于。”孟焱熙挽起袖子。开口去拿门口的吸尘器和清洁工具。
在劳动的过程郑孟焱熙看到楚翘认真打扫的样子。看着她满额的汗水。这是她用来养自己和希的工作……这只是她其中要打扫的一间客房。他刚才没有问出口。这三年。她过得怎么样。
但是。他想也许不用问了。
这三年里。她可能过得比自己想象中还有艰辛……
这一瞬间。他想孟焱辰赶紧来到美渔镇。也许只有他。才可以给楚翘真正的幸福。
下午五六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