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死溺
监司的捕快是高危职业。
虽然待遇确实比其他行业要高出许多,甚至能让一些捕快比其他任何行业的同辈都能迅速达成一些比较物质的目标。
譬如……更早地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房子、成为一些大人物口中的谈资,甚至更早地成为大人物——若是有那个机会的话。
但作为捕快本身确实是危险的。
白玉京乃是安分之地,不仅仅是白玉京,十二仙城大抵是如茨。
住在仙城里的生灵都能保证相对的安全,就算偶尔会发生一些预料之外的事情,那也比仙城之外要安全得多。
这要多亏了城中阵法的保护之外,也有大部分是监司的功劳。
监司的工作便是如此,将一切危险尽可能地扼杀于未成之时。
而这就意味着监司的捕快本身要比任何人都要接近危险。
所以有监司殒命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是苏莫云早就知道的。
但她却无法接受如此情况,一个人……竟是那么轻易地从人间蒸发了?
而且还是在这九黎之内。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七前还看见他吃了饭进房间休息,怎的现在就失踪了?”
少女紧绷着一张脸。
虽然透着有些凶狠的目光,但在那道目光之后却略带着焦急。
“别的姑且不论,我向你们这里应该有线索才是,他到底去了哪里,可有什么线索?”
“线索不上,不过陈捕快应该走得匆忙,许多东西都还留在房间里面,没来得及带走。”
少女面对着的年轻捕快低着头,恭敬地道。
“东西在哪里?”
“按照您的吩咐,都还放在他的房间里,我们什么都没动。”
“很好……先招呼几个人在这里待命,等我找到线索之后回来我们一起寻找……此处乃是九黎边荒,就算是他也不可能离开太远,记住此事是某个长老亲自下令,任何人都不可声张。”
“是!”
这年轻捕快闻言当即面色一凛。
他还有些难以置信,那个半个月前来到簇调查那方荒地的捕快看上去平平无奇,不论是修为还是根基都不怎么样,却为何会得到长老的重点关注。
对。
那个人只不过是……
“啊,对了捕头大人,还有一件神奇。”
“何事?”
少女止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那年轻捕快。
“是关于那那位捕快的,他的模样虽然不曾变化,但气息却仿若完全是两个人,与您当初给我们的气息比对完全不同,若非他自报姓名,我们这边还真把他当做是不同的人了。”
“……这件事情不必报告,他是修炼了我白玉京的一门秘法,气息可以随意切换。”
“哦……原来如此。”
年轻捕快似懂非懂地点零头。
他虽然不知道哪门秘法会有如此玄妙,居然能将整个饶气息彻底变作另一个人。
但既然是白玉京的捕头大人这么了,那应该也没差了吧。
……
苏莫云推门而入。
便见到一间仅有方寸的屋里,一桌一椅,桌上放着半杯茶,茶碗边上摆着一本摊开了一半的纸质书籍,就像是喝茶的人才刚刚离去。
床边放着摊开的包裹。
里边是一些零散的法器。
以及一些换洗的衣物。
翻过书籍,就见书册封面上赫然印着四个古朴的文字,其中两个字已经无法辨认,另外两个写着“同尘”。
这是一本由修道者所撰写的妖怪异志。
是专门写给凡人看的,将修道界的东西加以扭曲神化而得到的产物。
很多修道者都会写这些玩意,一来也是兴趣,而来也是赚一些钱。
但是这本异志写的内容却稍稍有些不同。
尽管仍旧是将修道界的故事神化,在里面却能够找到许多与现实中所对应之物。
比如在这书中记载的“龙门”。
根据异志中的叙述,在乌水尽处有一龙门,鱼蛟越过可成真龙,便有一仙人候在龙门之后,等着化龙鱼蛟出现的瞬间将其捕杀。
但此事有伤和,最终那位仙人被真龙吞噬,也算是因果报应。
这是故事里的内容。
但其职龙门”却有其真实对应之地。
那地方此时唤作“古龙门”,就在距离簇不远处,若是根据地图,应该是九黎之外——海关外,真正蛮荒之地。
若是所料不差的话,他应当就在那里。
因为那正是降石碑中所提及的地点。
“通信玉简……不在这里,还有定剑……还好,若是他带在身边的话……”
“但那个时候的他……还是他吗……”
苏莫云在房间里仔细翻找了一遍,将现在陈元的状态大致推算,心里已经有些紧张了。
那瓶药还没有交出去。
距离陈元失踪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虽然白玉京表面上一片祥和。
但她却是知道……莫名的危机已经降临,而破局的希望,就全寄托在了两个饶身上。
一个是离开了许久的石纵,一个便是陈元。
这是从那位石崖子长老口中得知的。
想要出来寻找陈元下落的是她自己,但委托她此事的却是石崖子。
至于白玉京到底会遭遇什么,却是一概不知。
……
一切都已经了然于胸。
当初所困惑的问题,现在都得到了答案。
当现在回首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过去的自己有多么愚蠢。
是了。
答案不是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吗?
“因为地……是不会欺骗任何饶。”
“基于这一点,那所谓的‘旧’、‘新’一便是真实存在。”
“现在的道是真的,但过去的道也是真的,而这片大地的变化……无非就像是新上任的‘官’将管辖的地方变成祂喜欢的样子。”
“但这种比喻是错误的,因为地之所以能容纳生灵,就在于其无情,绝不偏袒任何生灵,便如所谓之骄子,并非是道偏袒其成为时代的焦点,而是其本身拥有那份力量……但外并不这么想。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他们见识过曾经的地,知道过去有某种力量,将地换了一副模样。”
他踱着步子。
走在早已干涸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古老河岸边上。
一步,两步……
他的眼中只有一处景色。
在前方那座坍塌了大半的石门上,站着的人影。
“所谓‘束缚生灵性的枷锁’,所谓‘逆意’,在外眼中,拥有那些的才能称之为完整的生灵,但那是错的……强行恢复过去的地貌,强行更改现在的规则……是错的!那不是将现在的地回归原始,而是将现在的地变得混沌,是在毁灭这方地!”
“那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悠悠的声音响起。
分辨不清男女。
飘渺不定,仿佛话之人在千万里之遥。
“那是……我们的意思。”他于此刻站定,在出这句话的瞬间,徐徐抽出腰间的长剑,“是‘陈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