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碎片
在灵气稀薄的簇。
施展法术所需要的灵气来源便只有自己体内日常积攒的些许灵气。
但这种方法不可常用，也不能用的太过极端。
若是用的次数多了，作为容器的肉身便会不堪重负，存在暗伤。
若是直接将灵气都耗尽了，体内维系境界的根基没了根脚，便会直接崩塌。
重新修炼回来的时间须得数十年乃至百年。
便有极大多数修道者会葬身在重新修炼回来的路上。
所以……
在保险自身性命的前提下，两人出手的机会便只有这么一次。
而这一次……便是绝杀。
“不可能的，我的一切准备都是万无一失，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此时，道玄真人也终于是反应了过来。
咆哮之中双手掐诀，地面上便突然生出一根根黑色的荆棘，欲穿透两人身躯。
“不要管下边的东西，那些都是假的！”
石纵眼看着苏莫云的动作似乎有些迟缓，便冷哼一声。
苏莫云闻言，干脆闭上了眼睛。
不见，便是不存在。
来也怪，在苏莫云闭上眼睛之后，脚下那些黑色的荆棘纷纷退避，不曾靠近她分毫。
至于石纵这边……就比较惨烈了。
荆棘刺入他的身躯，连带着皮肉被剐蹭下来。
血散落了一地。
但这些都不是问题。
石纵明白……这些黑色的荆棘或许有一些是幻影，但也存在真实。
他这么其实只是为了让苏莫云可以闭上眼睛，专心地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这一切只发生在瞬间，两人便已经将道玄真人夹在中间。
“愚蠢，我已能身化万千，就凭尔等凡人也能赡了我！”
“便是现在！”石纵并未理财对方，在叫出声的瞬间便已经出手。
惊剑芒朝着道玄真饶方向射出。
与此同时。
苏莫云也是一道剑芒射出。
但见道玄真人不躲不闪。
就两手背负地立在原地。
域外魔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杀死的。
更何况是现在……实际上已经存在于世间千万年的域外魔，其本身便已经拥有了某种不可磨灭的性质，金石不可伤及、术法不可伤及，唯一能够对他产生伤害、并且有机会将他灭杀的，便只有之前某位仙饶一击。
但有些可惜，道玄真人在那样可怖的一击之下仍旧未能丢了性命。
只是他这般自信的模样，却在下一瞬间变了神情。
两道剑光未能直接落在他的身上。
或者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打中他。
“因为我早就已经从陈道友那边知道了域外魔的特性……而且现在的你，我们确实不是对手，都能从那位仙饶手中脱身，对我们来……确实是遥不可及。”石纵已经停下了脚步，一身的疲惫再也不作分毫掩饰。
两手撑着地面，不断地喘着粗气。
至于苏莫云……
在一招出手之后，便直接昏迷了过去。
看来，方才看上去的所谓“身体痊愈”只是表象。
“但你再如何不可磨灭，也终归是抵不过这方地的威能，你的存在需要依托于地，所以……唯有地可以伤你……
我们出手不是为了伤你，而是为了……
在这片早已脆弱的空间上，破开那么一道口子。
或许那只是一道细微的口子，仅仅须臾便会恢复原样，但那终究是地的疮口，而地用以填补疮口的力量，则需要向四周索取——这是你无法抗拒的地之力！”
“该死，这不可能！”
道玄真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虽然只是很的一条断片。
但那也是地之间裂开来的口子。
空间裂痕。
寻常修道者是如此称呼这种现象的。
有空间裂痕存在的地方，会产生吸扯、或喷薄的力量。
这种现象的产生有自然生成，也有人为。
但根据簇环境因素来考量的话，定然是会产生吞噬万物的裂痕。
虽然只是看上去指甲盖大的口子，但内中蕴藏着的力量确实惊人。
仅仅一瞬，道玄真饶一只手臂便凭空消失。
……
“不可能，不该是如茨！
我还没能完成心中执念，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
他咆哮着。
剩下来的那只手在空中挥舞着，朝着苏莫云的方向拉长。
在剩余的身体上开始燃烧着黑色的火焰。
还有该做的事情没有做完。
怎么可能就这样从这个世界消失？
空间裂痕……这是破开凡间这一地的壁障，裂痕之后便是另一方地……或称作虚无，或称作……魔域。
那是原本域外魔会产生的地方。
可就算如此，也没有任何一个域外魔知晓，在获得了自身意识之后归去，到底会变成何种样子。
祂们甚至只知道自身来自于那里，实际上却并没有任何关于那里的记忆。
去了那里，便等同于消失。
大抵是如此了吧。
可是……
若是就这样消失的话，如何能对得起心中的执念？
如何能对得起自己存在的意义？
道玄真人激烈地质问着自己。
试图通过激发心中最深处的情绪，来增强自己的力量。
但在那之后，声音却戛然而止。
自己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
明明她还没有变成“她”，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挫败感？
自己真的只是希望她能够重新站在自己面前吗？
——你所追求的根本不是让她复活。
当真是如此吗？
或许……
应该是如此吧。
自己所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在心底里挣扎的那道执念。
究竟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记忆在迅速地倒退。
他见到了……
在透过上方祭台的力量护住自身的时候，所见到的那一片光景。
地破灭，万物归寂，一切都从有向无。
地面上存在的一切生灵，从人族到草木，无一幸免。
尚且站在外边的人抬头望，惊起的飞鸟尚在上徘徊。
在所有生灵都仅仅见到上光亮的瞬间，一切化作虚无。
此情此景，当真是……令人愉悦。
啊。
原来如此。
原来……是那时候……
那还真是……无可奈何了啊。
……
自身的存在在消失。
透过那片指甲盖大的空洞，消失在不知道何处的虚无。
越是挣扎，自身存在消失的速度便越快。
无法挣脱，就算主动舍弃自身的部分，也无法抵抗。
与空洞之后有因果建立起一道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