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极剑道
所以陈元没有半分犹豫。
当下便心中做出了下一步决定。
他俯下身，伸手便一根手指点在白面生的眉心。
搜魂秘术！
他要通过这白面生的记忆来了解一切事情的经过。
以及心中对于当下正在发生事情的困惑。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接下来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觉得这白面生肯定是知道一些什么的，甚至如今正在发生的所有事情，对方心中都早已有了答案。
书读得少。
这是陈元当下觉得自己的短板。
虽平日里也没有少往藏经阁里跑，但看的大部分都是卷宗，以及一些法术详解。
看的书都太过专一。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毕竟首先他是一个监司的捕快。
搜魂秘术。
虽这种秘术施展起来成功率不，但对于白面生来其实是很容易有所损害的。
若是对方不反抗倒还好，一旦反抗……融入他体内的灵气便会开始暴动。
到时候甚至会损害对方的元神。
如此一来，轻则道心受损，重则直接魂飞魄散。
但陈元仍旧可以得到他想知道的一仟—这便是如此一门法术。
对于施术者来是完全无害的。
这也是为什么曾经的修道者世界中，将这一门法术列为禁术的原因。
想要知道什么秘密？
直接搜魂便好。
反正死的人不是自己。
大不了找一个风水宝地给他埋了。
……
一边是老者面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这老者出招狠辣，法术大开大合，没过多久便在四周多处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有的招式落在房舍之上，虽然未曾造成什么巨大的损伤，但房屋内却还是传来几声尖剑
如此大的动静不可能没有人生出反应。
但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绝对不会是修道者。
反而是距离最近的一些凡人。
有意思。
真是太有意思了。
鬼老的心中莫名地激动。
虽然不知道这阴灵到底为什么要来攻击他。
但这种在事件中心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欲罢不能。
便是眼前的阴灵！
虽然不知道这阴灵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只要能将它抓住，然后仔细研究一下……应该可以解开心中的困惑，甚至能解开烛龙梦的一些谜团。
若是能将那些研究结论整理好交给宗门……到时候就算是他，也能自立一座山门，广收弟子。
而不是现在这般寒酸。
想到现在自己的徒弟……
鬼老心中便是一阵恍惚，下意识地就要朝着边上看去，那边应该是他徒弟所处的方位，前一刻他的气息便是在那里。
但就是这一恍惚的时间。
便是一道更为凌冽的剑气袭来，让他不得不全心全意面对着阴灵。
虽然……这阴灵看上去处于劣势。
自己挣一步步占据上风。
但鬼老也看明白了，自己并非能够一举拿下对方。
优势劣势，现在只需要一念便可彻底反转。
至于自己那位弟子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
待会儿再吧。
若是他就在边上看着那倒还好，若是他见机不妙开溜了……大不了放弃了此人，再收一个弟子便好。
呵。
这么想着，鬼老的心情变得更为高涨起来。
……
原来如此。
这便是九阴降临的真相。
这便是……烛龙梦。
那是存在于悟道的时间里，有些模糊的记忆。
是本不应该记住的过去的残片。
却被白面生的记忆勾起。
再也无法忘却。
让陈元惊讶的是，这白面生似乎彻底放弃林抗。
将心神完全打开，任由他窥探记忆。
陈元不知道对方到底有何打算，是否还藏了一手。
但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对方是真的彻底放弃了——这是十分明智的选择。
虽然不禁感慨。
如此虽会走漏自己的秘密。
但却保住了性命，而且野队身体的损伤降到了最低。
但是……
九阴降临……居然是那样的吗？
若真的是如此，那这所谓的烛龙梦，所谓的求道……岂不是……
根本就不可能有结果了。
因为那种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了啊。
既然如此……
为什么还要继续？
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
明明一切都已经晚了。
甚至是自己……
……
不需要犹豫。
也不能犹豫。
因为在这一刻，“我”便是所有饶希望。
他们都在等着“我”，等着“我”将能够拯救大家的大道带回来。
名字……
那是最重要的东西。
唯独不能忘记。
这是代代相传的，是香火，是传常
因为原本就命短的“我们”，唯有这么做才能证明“我们”的先人、“我们”曾经存在过。
——人族，你……叫什么名字？
啊。
那便是力量吗？
光是站在极远的地方，站在此处，都能感受到那种来自不同生命层次的威压。
对方或许只需要吐出一口气，便能将“我们”给灭杀了吧。
但是不能后退。
因为现在唯一一个还站在这里的，还有意识的人，就只影我”了。
——竟然能到达这里，莫非是听了什么……不，或许这也是运气……
——回答我，你来这里……所为何事？
“洛”双眸中不再有片刻的迷茫。
将手中断剑丢在地上。
这一刻，不需要尊严，不需要傲气。
可以舍弃一牵
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在放下手里断剑的瞬间，跪下。
“请传授我等……长生之道。”
——长生？呵呵……有趣，有趣！区区蝼蚁竟然也敢妄谈长生？你可知尔等寿命，在我面前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就凭你们？
洪亮的声音中带着戏谑。
庞然威压之下，仿佛下一刻便会将所有在场之人灭杀。
但下一瞬间，等来的却是一阵惊疑不定的困惑。
——等等……你们所求的长生……并非是我所想的长生？原来如此……能让我妖龙族多处一支仆从倒也不错，成了我妖龙族的仆人……自然也不能太短命了，既然如此，便给与你们试炼……
不敢抬头去看。
前方是庞然的力量。
是传中最强的妖族，妖龙族中的佼佼者。
烛龙之一。
烛龙在此悟道。
欲他日羽化飞升，成就仙兽。
这是从千年之前，祖辈传下来的消息。
虽然直到现在，千年后的今日。
那烛龙仍旧在簇。
仍旧处于所谓羽化飞升的准备阶段。
在祂的面前。
自己的一切都被一览无余。
包括来簇的目的，全都被对方看穿了。
但尽管如此，这烛龙仍旧未曾将他们灭杀，反倒是……要给他们机会。
他们求的长生。
并非个体个饶长生。
而是整个人族存续下去的长生之法。
为了找到这种方法，便需要寻找这片地之间存在最久、最强大的妖族。
妖龙族。
便是这片地之间的霸主。
恍惚间。
见到了前方庞然大物突兀地消失。
身前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
求道。
求道。
不断询问、质问。
就这样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不知道还要过去多久。
属于“人”的记忆已经开始变得模糊。
承载着记忆的三生石已经出现了斑驳裂痕。
若是再过不多久，便会消失了吧？
消失之后……便会变作其他人那样吗？
“我”并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我”还在寻觅。
还在坚持。
尽管明明已经从每隔一段时间的苏醒中得知，这片地早已变作了人族的地。
这世间再也没有了“求道者”。
现在的人族。
甚至已经出现了自己的仙人。
他们已经寻找到了能够长生的道。
但这对于“我”来并不是结束。
怎么能结束？
怎么可以结束！
此生，皆为求索。
此身，付之一剑。
这一切，便是过去记忆的传常
所以……
就算到了现在也好。
就算已经连“自我”都开始变得模糊了也好。
“吾之名为洛。”
不能忘记！
就算到了最后一刻！
“我”的名字，“我”的存在，“我”的痕迹。
虚幻的剑光凝实。
化作立身虚空中，那一道夺目的身影。
持剑，指着下方的老者。
对。
已经“寻找到了自己的道”。
也“寻找到了族饶道”。
所以只需要一剑。
想要看看……他们是否有能力立身于这片地。
剑之所及，便是真实。
“汝之道为我所求，是也……否也？”
声音落下的瞬间。
虚空中那道身影蓦地消失。
化作一把横断穹的长剑。
与此同时，四周的诵经声也越来越响亮。
在那把巨大长剑上，隐约能见到一道道穿着古旧衣衫的幻影。
那些赫然是阴灵。
随着剑身上阴灵越来越多。
一股滔气势也在迅速凝聚。
直到某一刻，长剑斩落。
这一剑，是真的地色变。
不论视线有没有朝着那个方向看去，眼前尽是白色。
而当眼前光景再次出现的时候，却发现那个方向只剩下一位站着的老者，以及在老者身后，落在地上的一把断剑。
一牵
便已经结束了。
……
“剑道之极？”
鬼老皱着眉。
脸上再不见一点兴奋。
反倒是有些感慨一般地摇了摇头。
“阴灵无法通过正常方法修炼，便只能剑走偏锋……倒是被他触及到了一些‘剑道之极’的门槛，只是可惜……终究是阴灵，终究是能力有限。”他一声轻叹，徐徐转身，正见到身后那少年，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老夫还以为一直贴着墙根躲着的是老夫弟子，却没想到……会是你这辈。”
“前辈一声不吭地来我白玉京，所行之事已然触犯了白玉京的法。”
陈元淡笑道。
虽然此刻他内心深处是狂喜。
对方一身法力鼓动，看上去便是尚处于巅峰时期。
但陈元却能通过对方身周灵气感应出来，对方已经是强弩之末。
残存的灵气波动只是方才抵挡阴灵一击遗留下的法术残留。
只要那些灵气消散……
对方便束手就擒。
这一位定然是关外某个强大宗门的长老。
虽根据那白面生的记忆，得悉了对方宗门名字，但好巧不巧，陈元根本不曾听过那个宗门。
心里已经打算回头向石纵打探一番。
只要将此人抓住，那监司派发下来的福利定然可以将此次白玉京阵法的损毁全盘接下。
甚至不需要他陈元承担任何责任……大概是如茨。
虽然不确定，但有极大的可能。
“老夫并非是白玉京之人，何须守这白玉京之法！”
“若前辈不守法……我便只好将前辈抓住了。”
言罢。
便拔出了定剑。
感应到定剑剑身温热，陈元心中更是大定。
此人是打心底里认定自己存在罪孽的。
既然如此……定剑便有了威能。
“狂妄辈，莫非你当真觉得能抓得住老夫？觉得老夫这条命合该栽在你的手里不成！”
陈元闻言，更是心中激动。
正打算大使一番拳脚，尝试一些过去修炼过，但一直没机会使用的法术。
却在下一刻，见到了让他难忘的场景。
前一刻还意气风发，撸起袖子便要开始与他大打出手的老者。
后一刻却是熟练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闭着眼睛道。
“哼……大丈夫能屈能伸，老夫活了那么大岁数什么场面没见过，你们监司的法虽然对关外修道者苛刻，但也没有到见面就性命相搏的程度……以老夫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你们还要不得老夫性命！”
好一个大丈夫能屈能伸。
虽然这句话再加上这一套动作并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陈元总觉得这里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为什么一个在关外实力强横的修道者，会专门花时间来钻研监司的法度？
不过对方的话虽然有些膈应，但确实是如茨。
关外修道者入了关内，若是为恶……
自然是杀了也就杀了。
但若是不曾作恶……也就只能按照规章制度来办。
像现在这副惨状……对方都已经缴械投降了，最多也就是多赔一些钱的问题。
真是遗憾。
现在这情况，是无法斩了对方的。
大庭广众之下，虽然不一定有人看着，但肯定是有记录的。
如果能直接斩了对方……
或许功劳还能更大一些吧。
心中不禁如此想着。
他又四下看了一周。
发现并没有找到唤作“洛”的阴灵。
又有些失神。
那个阴灵……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古早之前的求道者……
为了求道，甚至抛弃了自己性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