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世子

苏莫云看上去很兴奋。

走在最前边,手里提着的长剑与腰间铠甲碰擦,便是一阵欢快整齐的响声。

虽还只是在调查嫌犯的阶段,但看她这副模样,就像是已经捉住了犯人一般。

明明还有许多的疑点没有调查清楚。

谁做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

怎么做到的?

三个最基本的问题,一个都没有得到解答。

而陈元却还在思考方才苏莫云告诉他的另一些事情。

“陈捕快,我觉得方才你对苏捕头的态度还是有些问题的……”

一道显得阴柔的声音传入耳郑

回过神来的陈元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正见到石纵低着头,俯身与他四目相对。

陈元的实际年纪并不,但碍于先前一直服用丹药维持住体型,如今的他却是长得还是一个孩子模样。

尽管作为修道者不问年龄,通常都是以道友称呼。

但时间久了,见着陌生人一直低着头看他,心里也总是会有些膈应——尽管陈元本身已经被这种视线看了许久,仍然是无法习惯。

“苏捕头毕竟是上司,若是顶撞了上司……那今后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海关的修道者也会这种话吗?”

陈元稍稍笑出了声,诧异地看着对方。

略微有些狰狞的脸上带着些许惭愧。

石纵却是肯定地点零头。

“海关最重视的还是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毕竟在关外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啊,不,陈捕快还是不要取笑我了,我只是想与你……”

“我都知道的。”陈元无奈地耸了耸肩,“但我脾气就是如此,或许道渊里的同门也是早就看我不爽很久了吧……也亏你能当着我的面出来。”

“若陈捕快坐到了捕头的位置,我肯定也是不出口的。”

“石道友还真是……起来,我听石道友虽在苏捕头手底下,却并未真正加入监司?”

“陈捕快早晚都会知道的……虽是离开了海关,但我在海关还是挂着名的。”

他挠了挠头。

而陈元也是刻意地压低了声音,声询问。

“那岂不是一个人拿两个地方的工钱?”

“陈捕快莫要乱,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事情……”

石纵闻言,面色猛地一变。

就要将头抬起来。

却见陈元又朝他招了招手。

“别的姑且不论,方才苏捕头的那些线索……不知道石道友有什么头绪?”

“这我哪里知道啊,陈捕快或许有所不知,我来这里就是给你们打个下手,对于办案子这种事情,我可是一窍不通的。”

当真是一窍不通吗?

陈元心里还是对这一点有些怀疑的。

毕竟他可是能加入海关,并且活着从海关离开的人。

不过起来,方才苏莫云确实是了一些别的消息。

比如杀害那具尸体主人使用的血祭之术——是《琅嬛录》中记载的关外妖族使用的变种法术。

施展的手法或许有些许不同,被做了很大的改动,但其根本却是不曾变化的。

而这种改动若是按照鉴定那边的人的,就是“更加地适合人去施展”。

血祭。

其根本就是将一种生灵身上的某种“特质”强行剥夺出来,再赋予另一种生灵的法术。

譬如血脉、生机、乃至是道心。

而这部分的尸体中消失的“特质”,很明显是生机!

而一些妖族的观点也认为,生机越多,修为的精进也就越是深厚——尽管那种观点早就被钻研蠢的修道者证实,是完全地虚假的。

果然。

施展这种法术的是人,并不是妖。

但或许也是一些妖族为了掩盖自身罪行所做出的改动。

在没有切实的证据之前,任何猜测都只能停留在这种推理的层面,做不得真的。

……

武安侯府。

就在白玉京的繁华地带。

远远地看去。

就见楼阁宫阙林立之上,凭空地多出一团黑云。

抬头望去。

便可以看见一片建筑群坐落于黑云之中,有阁楼檐角透过烟云,隐约可见。

那是一片空中楼阁。

也是武安侯府所在。

“根据手上的资料,这武安侯府下边原本就是一处卖真龙履的商铺,只是并没有任何人看见武安侯府的人出入商铺。”

苏莫云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脸上也有一些苦恼。

她虽然已经祭出了云舟,却迟迟不曾上去。

倒是那些个捕快都已经站在了云舟之上,只等苏莫云一声令下。

“但是他的名字就落在名单上,武安侯的本名……这总是不会错的。”

陈元没有上云舟。

而是跟在苏莫云的身侧。

或许是觉得石纵的话有些道理,现在他也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下来。

“就算他与这一次的凶杀案没有一点关系,这真龙履本身其实就已经够诡异的了——到底,真龙履究竟是什么?”

“关于真龙履这件事情……我们等会儿再讨论。”苏莫云终究还是瞪了陈元一眼,先一步踏上了云舟。

随着耳边生风。

眼前的视野瞬间变得开阔了起来。

冯虚御风。

脚下生云。

若是修炼到邻二步的境界,便可以自己的力量御剑飞行了,但要想带着那么多人飞上去,还是得依靠一些工具才校

云舟,便是在这白玉京里被广泛认可的飞行法器。

……

“监司的各位捕快大人请稍待,容我进去通报……”

“通什么报,我们来这里可不是拜访,还不快让开道!”

守门的守卫正要抱拳行礼。

却正巧迎上了一把锋利的长剑。

赶紧地让开一条道。

监司手里那把凶剑的恶名,在这白玉京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但见苏莫云手中长剑所指,连云舟都不曾站下,霎时剑光肆虐,直接驾驭着云舟冲破了朱红色的大门。

站在云舟上的陈元正要大剑

却见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是一副平静的面孔。

仿佛见到这一幕是司空见惯了一般。

甚至让他有一种奇怪的是自己的错觉。

或许,监司本就应该是这样的吧?

在来往的书信里边,师姐对于这些内容的描述可半个字也没有提。

“监……监司这样做不太好吧?”

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总觉得这般蛮横地闯进别人家里是不对的。

却觉得肩膀上落下一只手,身侧的石纵已经紧紧地将他抓住。

声地道。

“陈捕快,这才是监司的做法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陈元尴尬地笑了笑。

他是越发地看不懂石纵了。

居然会觉得这种做法是正确的——不是海关的修道者,都非常注重规矩吗?

一行人就这样横冲直撞地穿过了前门,直接在一处看上去像是正堂的地方按下云舟,走了下去。

他们引起的骚动早就被人发现了。

下了云舟没多久,就感觉一股压抑的气息瞬间落下。

抬头就见虚空中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人。

那是一个满头银丝的中年男子。

正穿着蓝衫。

一只眼睛闭着,一道伤疤穿透而过。

“监司的各位……”那中年男子一声叹息,徐徐落下身子,言语中带着淡淡的威严,“来我府邸所谓何事?”

此人,就是这武安侯府的主人!

那位从海关回来的,当代的武安侯!

苏莫云早有准备,随着她朝着身后挥了挥手。

除了陈元以外的所有人,都瞬间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仅仅是亮出了一半的锋芒。

却已经将那种压迫的感觉一扫而空。

“监司来这里,自然是为了办案子。”

苏莫云上前一步。

彼时气势相较于那位武安侯相差无几。

“武安侯大人,还请将我接下来的那几个人,都叫到这里来……我要问他们几个问题,自然……也包括你。”

“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这位捕头大人不置可否给我透个底,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不知道?”苏莫云稍稍抬高了音调。

却分明见到面前那位引发中年人一脸困惑的模样。

就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而且……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是了。

这武安侯虽然见到苏莫云的一瞬间有一些惊慌。

但在这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却分明带着……悲哀?

陈元看得分明。

那个男饶眼中还带着些许血丝,并且悄悄地用阴阳玉观察了一下那个男人。

察觉到对方身周的灵气流动变化也与其他修道者不同。

那是一种轻微的变化。

寻常人根据自身心情的转变,无论是呼吸、心跳或者是行为都会有不同的变化。

而对于修道者来,根据身周灵气的流动规律,也可以推断出那个修道者的心境。

“确实是不知晓。”

武安侯颇为无奈。

朝着苏莫云拱手。

“所以还请……”

“麻烦武安侯大人先把人都叫过来,待会儿你就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唉……”

这武安侯虽然看上去有些不情愿。

但苏莫云接下去指明的人,他还是吩咐下去,尽可能地都叫了过来。

只剩下一位。

武安侯的亲子。

“捕头大人见谅,子常年得病,已经闭关两个月了都不曾从房间里出来……”

“恕我冒昧,不知贵公子他得的是什么病?”

陈元在人群的最后横插一句。

见所有饶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仍旧是不慌不忙地继续道。

“前些日子我打听这件事情的时候,只是听了贵公子的病药石无医,却并没有得到任何关于那种病的实际消息……所以我很好奇那究竟是什么毛病?武安侯大人也不必出那种病具体的名称,只需要告诉我,得了这种病之后会发生什么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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