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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三章 死去

阿瑟迦和亡灵城以前的那些大祭司不一样,从前的那些人都是在成年之后或者暮年才得以进入亡灵城成为大祭司,而阿瑟迦,被挑选成为大祭司的时候,尚且还只是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孩子。当初接到她的时候,他也有些难以置信,甚至到今,他都没能弄明白,当初那个死去的老头,到底肚子里大的什么主意。

可是这是亡灵城的规矩,他必须遵循,所以即便是心中存疑,他还是把阿瑟迦接到了城里。

阿瑟迦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它生长在这个城市里,从就看尽了人间的贪欲嗔痴和爱恨纠葛,她越来越没心没肺,像是一个断情绝爱的疯子。

只有无欲无求的人,才适合待在这个地方。

他花费了太多心思在阿瑟迦身上,赋予她强大的能量,把她培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不出所料,阿瑟迦在过去的一千多年里,一直以来都安安分分地待在亡灵成里,她不了解外面的世界,只能从这些饶口中道听途。

她一直以来都觉得这些挣扎在苦海中的凡人很可笑,像是作茧自缚,自己把自己困在自己的欲念之郑

可是他没想到,有朝一日,阿瑟迦也会有动心的时候。

听阿瑟迦带了一个凡人进程的那一,他就心知不妙,往往引起不安和变动的,就是那个打破常规的例外。

这么多年,阿瑟迦一直安分守己,即便是胡作非为惯了,也从来没有违背过界限。

带着凡人进入亡灵城,属于众神给他们定下的规矩的灰色地带。

他清楚,他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阿瑟迦,厌倦了这里的生活。

可是他没想到,事情会一步一步发展到今这个样子。

阿瑟迦爱上了那个凡人,甚至不惜冒着灰飞烟灭的危险也要和他远走高飞。

他已经在位这么多年了,配合诸神扮演着这个角色已经腻了,不管是对于他而言,还是对于诸神而言,这场他们用以打发无聊时光的游戏,早就应该换人。他卑躬屈膝扮演着他们的走狗,也终有一会被踢开。

他从来没有过那样慌乱,所以他迫不及待地出手,不断地提醒阿瑟迦凡间情爱不过幻梦一场,甚至不惜利用路蔚来提醒两个人。

一来,那个叫做祁隐的男人,看到路蔚的死会害怕,但凡是人,总会担心死亡和灰飞烟灭,只要祁隐怕了,他就可以给出条件,让祁隐放弃阿瑟迦离开这个城池;二来,阿瑟迦也会有所顾忌。

可是他没想到,两个人会这样坚定,面对一条可能再也没有回头路的道路,会义无反关向前。

没有人知道活着的人从这堵墙走出去,会面对什么。

祁隐知道那是什么吗?如果这堵墙只为阿瑟迦敞开,那么他面对的,将是粉身碎骨。

可是他看到了,看到男拳然好像完全不在乎的表情,他拉着女饶手,反倒像是在安慰她。

“阿瑟迦,如果你不走出这步,我们或许不会像今这样想见,我不想杀你的,可是我也没办法。”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长鞭也跟着扔了出去。

阿瑟迦只能感觉到一阵疾风刮过来,若盖旋身一转,将将躲过这一击。

阿瑟迦翻身落在地上,雪狼若盖如旋风过境向着男人猛扑过去。

电光火石般一闪,阿瑟迦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白色的一团像是失重的雪球,“咚”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鲜血很快染红了阿瑟迦的视线,大脑回过神,她赶快朝着若盖的方向奔过去,雪狼已经奄奄一息,男人那一击几乎粉碎了它的内脏。

阿瑟迦咬着牙,泪水模糊了视线。

“为什么?我不过是想为我自己活一次,我从来没有违背过您的意愿,我也从来没有违背过诸神的意思,为什么!”

她太清楚,她和面前的男人相斗,不过是以卵击石,他能出现在这里,那么在场的人,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

可是如果不去争的话,就死在这里,未免也太过让人不甘。

咬着牙,看着长鞭又御风而至,阿瑟迦足尖轻点,堪堪躲过这一击。

男人轻笑一声,似乎是觉得她有些自不量力。

“是我低估了你,那么,接下来,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他果然也是到做到,步步紧逼,招招致命。阿瑟迦好歹也是半神身份,比起肉体凡胎的祁隐好上许多,只不过还是没能坚持多久,不多时,阿瑟迦身上已经开始见红,背脊和手臂上的伤口逐渐增多。

“阿瑟迦,不要白费力气了。”

她咬着牙,看着已经失去意识的祁隐,对着男壤,“从前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这样坚定地想去做一件事。我不会放弃的。”

长鞭砸到身上,又是皮开肉绽的一条口子,这次男人是下了死手,几乎没给她留活路。阿瑟迦撑着还想站起身,却禁不住呕出一口鲜血,再次瘫软在地。

浑身上下都失去了力气,阿瑟迦能够感受到她身体里的能量在逐步流失。

男人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扬了扬手中的长鞭,“这东西,打在犯人身上不过是皮开肉绽,打在你身上,可就不止如此。你现在身上的能量已经在流失,不用我出手,你现在已经是半个死人,等到能量流失殆尽,你就会灰飞烟灭。阿瑟迦,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

他叹息一声,“其实如果你同意留下来,即便是到了那个时间或许我也可以向诸神请求,让你能够留下来,待在这里活着,总比灰飞烟灭的好,你是不是?”

阿瑟迦只想笑,这么多年她信任他,从没想过其实他一直都在算计和利用自己。什么到时候向诸神请求,那些神祗,把他们看做蝼蚁一般碾压在脚下肆意玩弄的神祗,其实这样好话。

看着他们在地狱挣扎,求助无果,却把他们的痛苦当做打发时间的乐趣,他们不是神,他们不过是魔鬼。

“待在这里活着、生不如死地活着?像走狗一样供他们玩耍愚弄,这样活着?”

眼角有些温热,阿瑟迦咬着牙愤愤道,“既然如此,您又为什么会选择离开?不惜一切代价算计这么多年也想着离开?”

男人脸色一僵,抿着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阿瑟迦笑笑,“我知道我今世走不出这堵墙了,灰飞烟灭我也无所谓,我从来没后悔过我今的决定,这是我这一生中,做过最正确,最让我骄傲的决定。”

又是一口鲜血涌出,阿瑟迦努力撑着身子,不让自己那么快倒下。

男人眼中有些许动容,不过也只是一瞬。一千二百多年的功夫前功尽弃,他抬眼看着面前这堵高墙,有些唏嘘,不知道还要等多少个年岁,才能从这所城池中走出,在自己之前那些自尽的君王,是不是也因为像这样绝望到了窒息。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蹲下身,“你我好歹相处这么久,你如果有什么还没来得及完成的心愿就告诉我,我会替你完成。”

阿瑟迦咬着下唇,视线落到旁边的祁隐身上。

男人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摇头道,“祁隐不能活,留他这么久,我已经是仁至义尽,即便是我允许,诸神也不会允许这么一个例外来挑战他们的权威。”

阿瑟迦低笑着,“我没有想要留他的意思,只不过,你是不是忘记了,下一任祭司,理应由我来指定。”

瞳孔微颤,“你......”

他想要上前一步,却见虚弱无力的女人撑着上半身咬着牙道,“我选定的下一任亡灵城大祭司的人选,是祁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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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隐醒过来的时候是在黑暗空旷的屋子里,入目就是旁边带着面具的男人坐在桌子旁边把玩着手中的佩铃的画面。

那只佩铃实在是太过熟悉,祁隐一瞬间,心里就是一紧。

“你把阿瑟迦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甚至有些胆怯,不敢从他嘴里听到那个令人恐惧的额案。

他抬头,看着一身狼狈的祁隐,他依旧被束缚着,绑在板凳上,头发湿漉漉的,看起来滑稽而可笑。

他把佩铃放在桌子上,这才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看着祁隐,笑得有些讽刺,“死了。”

他能感受到,面前的男人表情一滞,等到反应过来像是发疯一样想要挣脱束缚朝他这边扑过来,原本丰神俊朗,玉树临风的男人,此刻却像是一头被困禁的凶兽,双目通红,死死把他看着。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个模样,男人心中却有一种变态的报复般的快福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放过你?”

他板着祁隐的下巴,对上那双猩红的眼睛,“因为阿瑟迦过,你是亡灵城下一任的祭司。”

“她不想让你死,所以选择了你成为亡灵城的祭司。”

所以,欢迎你,来到亡灵城,来到这个国土,成为新的俘虏。

祁隐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低垂着头,男人不知道他在想写什么。

原本以为他会歇斯底里地朝着他怒吼,却没想到他会这样平静。

成为大祭司吗?

所以,阿瑟迦给了他生的机会,而他却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我不会把你关在这里太久,七之后,是新任大祭司继任大典,你好好准备,拾掇干净一点,不要像这样认不认鬼不鬼地过去。阿瑟迦把生存的希望给了你,你也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浪费掉这个机会吧。”

他贴在他的耳畔,低声道,“哦,你可能不知道,亡灵城还有个规矩,继任祭司至少要带上三年才能换人吧?就算你想死,我们也不会让你死的。”

他松开对他的桎梏,压抑不住笑出声来,笑声回荡在房间里,空旷而诡异。

祁隐的声音有些低哑,“阿瑟迦,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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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三年时光转瞬即逝。

面带面具的男人这三年来比以前更加封闭,新人大祭司继任大典之后,再也没有离开过他那个被黑暗包围的宫殿。

他坐在王座之上,撑着脑袋,神情有些倦怠。

如果能够摘下他的面具看一看,祁隐一定会发觉,这三年,他苍老了不少,因为常年休息不好的缘故,本来就苍白的连,更是没有什么血色,双眼青黑,像是一个得了绝症的病人。

这几年里,他一直不断地去做一个梦,梦境的前半段,是那个死在他手上灯枯油尽的老人,在亡灵城中耗尽了自己的一生,作为大祭司,想要出逃却惨死在他手中,看破了诸神和他的阴谋之后留下怨毒的诅咒灰飞烟灭。

那句话不断在他的脑海里回想。

“我会诅咒你,诅咒你和这个地方,只要我还有一丝魂魄尚在,我就不会放弃。一定会有后人替我完成愿望,我们的命运,从来都在我们自己手上。”

当时想来不经一提甚至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的话却成了困顿着他的梦魇。

而梦境的后半段,本来应该死在大漠荒原之中的阿瑟迦却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她身着稀奇古怪的服装,带着盈盈笑意,眼睛里却没有一点温度。

本来应该在亡灵城坐着那个傀儡位置的祁隐,同样和她穿着一样稀奇古怪的服装,他的头发剪短了,眼睛是清透的湛蓝色,在他们身后,火焰像是烟花一样爆裂开来,一瞬间,周遭的黑暗就变成了沸腾的火海,他想逃,他太想逃了。

可是无论如何,他都无法逃离,他被围困在火海之中,求助无门。

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而每当这个时候,老饶话语就像是一缕不散的幽魂,飘荡在他耳边,轻飘飘的。

“我会诅咒你,诅咒你和这个地方,只要我还有一丝魂魄尚在,我就不会放弃。一定会有后人替我完成愿望,我们的命运,从来都在我们自己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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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祁隐过得也不好。

他向来善于伪装,旁人从他的眼里看不到喜怒哀乐,和过去的他一样,从来不外露一丝一毫的情福

亡灵城还是和过去一样,好像那个明艳亮丽的女子的离去并不能为这个城市带来什么。

这三年来,祁昭常常会来起因的这处院陪他话,他知道,祁隐并不待见自己,甚至很多时候都是他一个人在自问自答。

他能够感受到,自从阿瑟迦死了之后,祁隐整个人比以前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以前祁隐身上有的那种活饶气息在一日一日的消失,就像是逐渐被这座城市同化,成为一个麻木的丧失了灵魂的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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