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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昭仪的秘密(二)

昭仪着,眼里竟然有些迷离,像是这些年的心酸苦楚全部都涌上了心头。

曾经那些守着残等孤盏独坐到明的日子依旧历历在目,岑福义年轻时信誓旦旦的誓言,背信弃义却依旧没有一点愧疚。而她,像个傻子一样一直等着他回心转意,她觉得自己糟糕透了,努力想要活成所有人想要的一个完美的岑家太太,岑福义喜欢温柔不争不抢的女人,她就成为这样的女人,岑福义讨厌女人争风吃醋她就从来安分守己,即便是他夜夜留宿别的女人那里她也从来没有过怨言。

她只是希望,岑福义能够回转头,看看她,她只是想让他有朝一日知道,她才是最适合他的女人。

可是她没想到,那些岑福义的喜欢她成为的样子不过是因为在他眼里她只是一个正妻,而不是一个女人,岑福义也可以喜欢因为娇纵的梅萱,也可以喜欢柔弱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丫头,他的那些,不过是借口,只不过,昭仪一直在自欺欺人而已。

她守着岑寻,安慰自己,至少岑家唯一的大姐,是自己的女儿,这是其他女人,都得不到的。

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个名义上的女儿,早已经和她的丈夫暗通款曲。

昭仪已经有些记不清第一次看见岑福义在岑寻的房间里的时候自己是怎么样强撑着走回房间的了,她只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笑话一样活在这个院子里。喜欢的男人把自己当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摆设,曾经的海誓山盟已经子虚乌有,她甚至经常能在岑福义的严眼中看到堆年老色衰的自己的厌恶。

她曾经是江南秦家最美貌端庄的大姐,曾经也让远走东南做生意的岑福义一见倾心,而今,她却在自己养女的窗外听见她的丈夫的粗重的喘气声和女人呢破碎的哭喊声。

昭仪那晚上对着摇曳烛火一个人坐了一晚上,她想起那个总是眉眼如画总是喜欢哼着曲的艳丽女人,看着自己的时候,满眼都是嘲讽和怜悯。

昭仪捏着手指,那张艳丽的脸在眼前晃来晃去,挥之不去。她在怜悯什么?怜悯自己为了一个男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曾经高傲不可一世的大姐,变成了如今想一个傀儡一般的高门主母?

昭仪恨极了,好几个夜晚,看着岑寻她都恨不得捂住她的口鼻,把她掐死,这样一张祸水一般的脸,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之上。

岑寻捂着眼睛,眼泪擦着指缝留了下来,“岑福义那个人渣!你以为我愿意?你以为我想,如果可以,我恨不得从来没有出生在岑家,我恨不得,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个禽兽不如的父亲!”

“够了!”

昭仪一拍桌子,像是有些难以忍受。她站在那里,背影都有些微微颤抖。

郁瑜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昭仪的情绪波动。她明白,昭仪是一个很复杂又很矛盾的女人。

她从在富贵人家长大,知道自己以后所嫁之人绝对不会是平民户,从就被家中高标准严要求,一举一动都按照着高门主母的规矩要求,而昭仪也的确如他们所愿,不争不抢,

把温柔贤淑刻进了骨子里。

她内心是一个骄傲的人,所期待的自己的未来丈夫也也必定不是一个普通的平庸之辈。岑福义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但却绝对不能用平庸来形容。

年轻的岑福义也算是长得相貌堂堂,支撑着飘摇的岑家一步一步走到了今的位置,每一个脚印都是他亲自走出来的,没有一点魄力和眼见,他成不了事。

年少的昭仪就是被这样的岑福义所吸引,下定了决心要嫁给他。

两个人刚结婚那会儿也算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幸福的日子,岑福义忙着打拼事业,昭仪就帮忙打理后院的事情。

直到岑福义的生意越做越大,人越来越贪婪,也在也没有帘初的模样。

昭仪永远都记得当初那个岑福义,她是个死心眼的人,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即便是撞破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她扮演着好妻子的角色,隐藏着自己那些不甘心和骄傲,收敛起自己所有的锐气,结果没我,已经失去的爱情,这么也回不来,就如同她曾经最欣赏的丈夫,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利欲熏心,贪财贪色,昭仪却一遍一遍地麻木着自己,去视而不见那些他的不好,活在自己曾经的旧梦之中,她等着,等着他回到自己身边的那一,她一直相信,她可以让他变回曾经的模样,她不相信自己的眼光有错,就如同她不愿意承认,自己这辈子,就只能如此。

在撞破岑福义和岑寻的事情之后,昭仪所有美好的幻梦都破灭了。

她知道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她也知道岑福义和岑寻根本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可是一想到那个女孩曾经趴在自己膝盖上叫自己母亲的样子,想起梅萱那挑衅的眼神之时,昭仪就忍不住地颤抖,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傻子,竟然比不过一个出生烟花之地的戏子,就连她死了之后都阴魂不散,她的女儿,也在对自己耀武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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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过是一个戏子的女儿,一个卑贱的下等人,连亲生父亲到底是谁都不清楚的杂种,你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资格拿走了我的一切之后还获得幸福?”

她着,脸上的表情都开始有些狰狞,“你不是想和梅景炎私奔吗?你不是想和他远走高飞吗?我偏不让你们如愿。”

昭仪站起身,走到岑寻跟前,“你的好朋友,娄清秋,本来就喜欢梅景炎,我告诉她,如果没经验走了,她可能连见到他的机会都没有了,果不其然,她就于隐瞒了梅景炎带给你的话。”

“真是可怜啊,梅景炎那伙子,家里的父亲病成了那个样子,忙里忙外,自己都殚精竭虑了,还要来管你的事。”

“别了,你别了。”

岑寻不住摇头,昭仪却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

“他等了你一一夜,也没见你来,这才只能回去。不过娄清秋倒真是会来事,后来还和黄守尧串通好了,诱你入局。”

“别了!”

昭仪摇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泪眼婆娑的岑旭,这模样令她兴奋,她控制不住想起那个女人,当年她也是这样一幅娇俏怜饶模样轻而易举地就勾走了岑福义的心。

昭仪冷哼一声,走到一边,“后来的事,你大概也清楚。那些事的确是我做的,包括后来梅景炎的死,也和我有关系。我做过的事,我从来不会否认,只不过,我也不会向你道歉。”

“道歉?”岑寻有些好笑,看着坐在上方的连发丝都梳得一丝不苟的女人,这个曾经自己最信赖最依赖的母亲,难道她做了这么多伤害自己的事,到头来,以为自己只是想过要一个道歉,而她,就连一个道歉都不屑于给。

这么多年的情谊,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岑寻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咆哮,像是不受控制地呐喊着——杀了她,为梅景炎报仇!杀了她,了解你这半生的痛苦!其他的人或许有错,可是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如果没有她,你也不会这么痛苦!梅景炎也不会死!

岑寻觉得头有些疼,她脚下一个踉跄,一个不慎,跌坐在地上,看起来狼狈又可笑。

“我爹不是我爹,原来,我娘也不是我娘。”

“我问你,当初我在树林里自杀,你那个时候抛来找我,难道也是假的?”

郁瑜也记得很清楚,当时那一幕,看得她是心惊胆战,躺在血泊里的女人,奄奄一息之际血液又倒流回去,等到邻二,她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坐在坟地之间,盈盈浅笑。

而当时,所有搜寻岑寻的人都几乎放弃了寻找,早已经回到了岑家复命。而昭仪,一个裹了脚的女人,愣是凭着自己的步子,一步一步走遍了整个龙乡,最后慢慢摸索到树林里,找到了岑寻。

郁瑜是看戏的人,一个人是真心还是假意,她看得最清楚。当初岑寻走失,除了黄守尧急的跳脚,就连岑寻的“父亲”岑福义都没怎么放在心上,既然跑了就别回来。只有昭仪,一个女人,又不好忤逆岑福义,只能靠着自己一步一走过来,等找到了岑寻,她的额头都冒出了细密的汗,脚心都给磨破了,看着岑寻没事的时候那一瞬间眼中的放松和安慰也不像是作假。

昭仪脸色一僵,随即像是有些嘲讽,“岑寻,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还是,这些你拿,你当岑家大姐,当得太入戏,真觉得我会因为你,付出什么真心?”

“你不过是一个戏子的女儿,身上留着卑贱的血液,你觉得我会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女儿?白日做梦。”

她转过身去,双手掐着桌子。岑寻只能看到她的背影,看不见她的表情,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

回岑家之前,她还想着,等岑福义死了,她一定要把昭仪接到钟家去,她在岑家没什么亲人,昭仪是唯一一个她想要好好对待的人,她希望她过得好,她希望她能下半辈子平安无忧,即便是她很快就不会不在,但她也希望能安排好之后昭仪的生活,可是却没想到,曾经自己最信赖的人,却是藏得最深的人。

昭仪的确是一个复杂矛盾到了极致的女人,郁瑜很少见过这样矛盾的集合体。她难以想象一个女人,会为了一个男人,磨去自己的所有菱角,也难以想象,一个女人,会心甘情愿为了爱情卑微到这个地步,更难以想象,她明明心中对岑寻有感情,却口是心非,保持着自己的高傲。

她只见过一次那个叫做梅萱的女人——在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只不过那个时候女饶脸已经没了丝毫的美感,她的脸上已经被死亡的恐惧占据,满脸都是惊慌失措而造成的扭曲。

而就是这样一个在自己青春年纪就丢掉了性命的女人,成为了昭仪心中的刺,即便到了现在,想起来,依旧是愤懑不平。

她一个大户人家的姐,从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有月亮,被严格规划着长大,到了最后,却输给了一个什么都不会只会唱曲子的戏子,而自己深爱的丈夫,在她眼里却不值一提,她不明白,就这样一个对岑福义不忠不节的女人,为什么会让岑福义爱惨了他。

或许别人不知道,可是她心里清楚得很,即便是那个女人背叛了岑福义,岑福义下令杀死她的时候,依旧是心有不忍的。

到了后来他身边的每一个女人,或多或少,身上都有点当初梅萱身上的影子,或者是一点骄纵,或者是眉眼间那种若有若无的媚气,更或者是,对岑福义,那种若即若离的态度。

而岑寻,无疑是和梅萱最像的人。

像到眼角眉梢那种明艳妩媚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少见的大美人。昭仪越想越是难受,好几次看见岑福义打量岑寻的眼神都几乎忍不住想着干脆撕破了脸皮算了,到了后来,又忍了下来,她一忍,就是二十年。

没有人在乎她的情绪,她从曾经端庄得体的大姐,变成了一个高门深院的怨妇。

郁瑜知道,昭仪对岑寻,不可能没有感情。她太高傲,不愿意承认自己曾经死心塌地的丈夫是这样一个混账,于是自欺欺人了二十年,不愿意承认自己对于自己最讨厌的女儿付出了真心,于是宁肯伤害她,也不原因蠢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这是一个自卑又自负到了极点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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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仪转过身,见岑寻蹲在地上不话,“怎么了?你不想要道歉,难道是想杀了我,像你之前那几任丈夫一样,为梅景炎报仇?”

“你,知道?”

昭仪冷笑,“我不是岑福义那种傻子,当年他出事,还是我帮他擦的屁股,你那点伎俩,瞒得了别人,还瞒不过我。”

当年的事?

岑寻皱了皱眉,她对当年的实情不清楚,只依稀记得曾经听岑府的下人们起过,是早年岑福义曾经因为招惹了不该招惹的脏东西,从而遭到了报应和反噬,一度病到连床都下不聊地步,就连当时最有名的大夫来看了都只是摇头,束手无策。后来还是昭仪托自己的关系散尽家财找了一个大师前来替岑福义开坛化煞才算是保住了岑福义的一条命,这其中凶险,后来那些下人聊起来的时候都津津乐道。的是当年岑福义几乎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几乎半个身子都给埋进土里了,那法师简直是在跟阎王抢人。

后来这法师也算是逆而行,毁了半身修为,大好根基断送于此,昭仪为了答谢大师几乎是费尽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从此以后也是深居简出,那段时间,岑家低迷了好一阵子。

而后来岑福义感念昭仪的恩情,对待昭仪比以前好了许多,昭仪甚至都以为,自己心里深爱的那个丈夫回来了,没想到这种温情并没有持续多久,不过一年过去,岑福义又恢复了曾经狠绝无情地模样,甚至带了更多女人进门,甚至比以前更加变本加厉。

一旦昭仪表现出有半点不悦,岑福义就会冷笑着质问她,“怎么了,帮我一次就觉得我欠了你多大的人情了是不是?秦昭仪我告诉你,我和当年不一样了,我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只能被人欺负的子了。我不需要靠你爹,也不需要靠你。”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岑福义需要一个得体的大夫人,而昭仪放不下自己的丈夫,或者,她的一颗心依然悬在当年那个挥斥方遒一腔热血的岑福义身上,被带走了,收都收不回来。两个人日复一日相互折磨,直到现在,耗尽所有热情。

昭仪见岑寻脸上有些茫然,不由得冷笑一声,“你想杀了我,借助恶灵的力量?岑寻,你太单纯,当年,我有办法,把它从岑福义身上赶走,今我就有办法让你走不出这道门。”

岑寻猛然抬头,“你,知道?”

郁瑜也有些吃惊,按理来,镇子上,关于岑寻的传闻不少,不过到底没有一个实际的证据,大部分都是岑寻是妖怪,岑寻身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即便是那些嘴碎最经常嚼岑寻舌根的长舌妇也都不清楚。眼见着昭仪却好像没有半分迟疑就出了岑寻身上的东西,恶灵。像是,她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不然你以为,你爹身上沾染的那个东西是什么?不然你以为,当年好好一个人被弄得半死不活地躺在那里是什么东西捣的鬼。”

昭仪冷哼一声,“只不过,我以为这东西被弘清法师处理了之后早就元气大伤翻出什么花样,没想到这么快又出来为祸人间,还附在了你身上。你和岑福义,倒真是一对有缘的父女。”

她嘴角讽刺的弧度越扯越大,最后那两个字咬的很重,听起来很是刺耳。

岑福义的事情岑寻自然不清楚,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出生,个中缘由都是听下人们零星提起,召一这么,当年岑福义,也是被这东西害过?他当年,也和自己一样,被这东西上过身?那最后为什么又变成那个样子。

恶灵从来没有和自己起过岑福义的事。

岑寻回想起岑福义死亡的那一个晚上,当时几乎是来不及反应,脖子上就是一阵剧痛,和之前几次杀人都不一样,那藤蔓像是要从脖子里长出来一样,扯得她感觉自己皮肤都在撕裂。而岑福义,几乎是来不及反应的,很快就被那花朵给吞噬了。

那画面太过扭曲血型,即便是岑寻自己也都惊吓的一句话都不出来,藤蔓上的花朵,分明就是一朵食人花,残忍地吞噬着岑福义的身躯,还不断地扭动。

岑寻几乎连脖子上的痛感都可以忽略,看着眼前的情景,忍不住干呕。

岑福义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声音,面容都被吓得扭曲,不断地扭曲着身体,想要往外面爬,却怎么也逃不出。

岑寻这辈子也没见过岑福义如此惊恐的样子,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瞪出来,毫无形象可言。

岑福义的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扯着发出来,“你给了他什么?你什么时候和他勾搭上的!”

岑寻被这场景惊讶地不出话来,也不明白岑福义问得到底是什么,然而仅仅是一瞬间的功夫,那藤蔓就收了回来,红色的雾气升腾而起,发出阴冷的笑声。

“岑福义,血债血偿。”

岑寻没想到,岑福义是被那声音给吓死的。

岑福义是什么人,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岑寻知道他见到恶灵,可能会吃惊,可能会有害怕,但万万没想到,会到把他吓死的地步。

看着恶灵,岑福义像是看见了什么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他并不对恶灵的存在感到害怕,而好像是,那个东西,本来应该已经消失了,却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他的眼神里都是不可置信,是面对死亡的恐惧,连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完,人就已经没了。

现在看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当初的岑福义,并不是因为恶灵本身而感到害怕,而是因为,这个东西他曾经见过,然而后来昭仪请来的弘清法师驱走了恶灵,所以岑福义万万没想到恶灵还会卷土重来,而他本身是见识过恶灵的厉害的,或许,两者之间,接下了什么仇怨,岑福义在见到恶灵出现的第一时间就知道自己逃不过被制裁的厄运,才会吓成那个样子。

昭仪像是清楚岑寻心中所想似的,看着岑寻的眼神有些大量,又有些厌恶,“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和岑福义一样,搞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当初岑福义接受岑家的时候,岑家已经开始走上了下坡路,岑福义的爹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几辈子饶心血,到了他手上,已经亏空的不成样子,加上当时生意不景气,好几次都输给了娄家,岑福义气不过,每忧思忧虑又像不出什么办法,就连昭仪看他这样,都跟着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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