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白菁的过去（下）
女人似乎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想了好半，才想起来，“哦，他呀，我都快不记得他了，你们之前他是白菁丈夫，我都没反应过来呢。”她抱着孩子，在怀里掂拎，“我记不太清了，应该是挺老实本分的，不爱话，村子里同龄人我几乎都熟的，只有他，统共也没过几句话。”她想起什么，“哦，对，是有那么回事，十几二十年前他和白菁结婚了，诶，我这记性......因为对他实在没什么印象，只记得白菁结婚之后好像就去成都了吧。”
倒是和张元一的差不多，他腼腆少言，在村子里没什么存在感，就连喜欢白菁，也是默默藏在心里的。
女人抱歉地朝两人笑了笑，诶呀，不好意思，我该去喂孩子了。
颜偃点零头，临出门前又想起，“还有一件事，您知道白家的人都去哪儿了吗？”
女人摇了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这白家人也是造业，老的混吃混喝，的也不争气，白家老大白蓁那个儿子田忠全外地打工的时候把人给砸伤了，家属闹上了门，不依不饶的，白家就剩一个房子了，什么也不能赔给他们，一家人逃到了外边，这些年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他们每年回来，都遮遮掩掩的，我也没撞见过，都还是别人见着了告诉我的。”
颜偃点零头，知道问不出什么了，也不再多问。
------------------------------------------------------------------------------------
郁瑜他们没多久也到了红石村，倒是很意外宁姬问竟然先自己一步。路上又因为张元一肚子痛停了几次车，他忍得难受，也很难为情，但可能真的吃坏了肚子，短短几公里路，愣他们是走走停停走了两个时。
路上，趁着张元一去上厕所的当口，郁瑜又和康湛聊了聊关于白菁的“病”。她最终还是同意康湛和自己一起，一是因为，康湛无论是经验，还是能力都高出自己许多，有他在旁边，治好白菁的把握就大一分。二是，仅仅是见过一面，康湛就看出白菁身上捣鬼的不仅仅是白镜芙这一个男人，这和郁瑜的判断是一样的，而正是因此，情况才更为棘手，灵魂会加剧对白菁精气元气的消耗，长久以往，虚病也会拖成实病；三是因为，两人达成了共识，关于那个梦境，两人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破解里面的信息，在合作的过程中或许找到什么也不一定。
宁姬问和张元一对于这个消息是最为支持的。
张元一不用，自从之前康湛一出手，他也大概能估摸这个饶本事，路上偷偷看了人家几次，一直想开口，但一怕人家要价太高自己出不去，又担心这么郁瑜在旁边听着了觉得自己不诚心，毕竟自己之前已经给过人家不好的印象了，要是撂挑子不干了，阿菁的病又没了找落，也就憋在了心里；宁姬问的目的则很单纯——跟在男神身边，自己也能耳濡目染学习大佬是如何工作的，当然，其中也有一部分他作为新晋cp粉的心愿。
-----------------------------------------------
从孙家出来，和郁瑜他们会和，康湛停了车，几人还是决定先去白家祖坟看看。张元一扶着白菁一路上带着他们一边走过去，一边压低了声音告诉郁瑜他们从孙家夫妻那里得到的消息。
听完之后，郁瑜低声道，“有孙云的照片吗？”
宁姬问摇头，不解道，“要他照片做什么？”
“白菁身上除了白镜芙以外，我还看到一个男人。”
宁姬问目瞪口呆，“还有一个？你怀疑是孙云？”
郁瑜摇了摇头，“不确定，要看了照片才知道。”
宁姬问这才想起，第一次几个人一起去张元一家白菁发作的时候，郁瑜问张元一时的描述：一个男人，寸头，面色枯黄，形容枯槁，颧骨有些突出，下三白眼，左臂上有一只豹子模样的纹身。
旁边颜偃冷笑一声，对着宁姬问道，“所以你猪脑子不管事，瓜得有盐有味。”她掏出手机，“我拍了照片。”把离孙家前趁孙肇庆不注意偷偷拍的放在桌上的全家福调了出来，她把手机递给郁瑜。
郁瑜接过，还没来得及看，走在最前面的张元一突然转过身来，“郁瑜师父，你看看，阿菁是不是不对啊。”
郁瑜抬起眼，几个人快走几步。
其实白菁自从上午之后，一路上都很安静，像个木头人似的，不话也不闹腾，张元一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让她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可是这会儿走路却慢了很多，像是抗拒什么似的，她开始轻微发着抖，倒不像之前那样可怖，只是眼中明显有一种恐惧的情绪在流露。
郁瑜担心临近了她又崩溃，下意识想要掏符纸，想起康湛的话，她又顿住，没办法，只能没骨气地求助他，“现在，怎么办？你又放血？”
他好笑，“你想让我的手扎成个筛子吗？”
郁瑜闷闷道，“我又不知道你的工作方法。”
康湛看了眼白菁，她额头上自己的血留下的鲜红痕迹依旧清晰可见，“没事，她体内的灵魂还是被压制的，她现在意识混沌，害怕只能明，”他顿了顿，“她本来就害怕去这个地方。”
宁姬问脱口而出，“可是这是她家啊，她害怕干嘛？”想起之前孙家听到的故事，他又似恍然，“她不会还在害怕之前的事吧？”
话一出口，就有无数道目光扫向他，颜偃和郁瑜是警告的神色，示意他不要乱话，张元一则是带着警惕又带着疑问，“什......什么事？”
他一时语塞，含糊不清，“哦，就是之前听你们村里的人，白菁年轻的时候因为她爸爸惹得事情被别人欺负过。”
他其实理解张元一的心情，一个男人，被迫戴了绿帽子，这下还被外人知道了，肯定也难堪，他虽然看不起张元一，可这回儿也有些尴尬，有些紧张地瞄了眼张元一，却见他没有气恼，也没有不自在，反倒像是......松了一口气？
他语气平淡，“哦，那事儿。”摇了摇头，“可能吧。不过之后阿菁也回家啊，没见她有什么不对。”
继续向前走，路面开始坑坑洼洼的，张元一扶着白菁走在最前面，因为白菁的情况，步伐比之前放慢了许多。郁瑜走在最后头，她瞄了一眼手机里的照片，摇了摇头。
“不是？”
“应该没有，要么那个人死的时候样貌改变太大，要么孙云根本不是那个人。而且，孙肇庆不是孙云还在坐牢吗？既然他没死那又何来附着白菁身上一。”她把手机递给康湛，“你要不要看看？”
他没有接过，一把拉住郁瑜，刚好避过她跟前路面一块凸起的石块。
郁瑜站稳，见他松开了手，“谢谢。”
“照片我不用看了，我只能感觉到白菁身上有三种不同的能量，灵魂的样子我没看见。”他顿了顿，“我相信你的判断。”
郁瑜受宠若惊，“你之前不还我半吊子吗？”
“你半吊子是因为你的路子没走对。”他笑了笑，“你身上的能量我能感受到，这点本事都没有你师父也不会敢放你出来混。”
他想了想，又继续道，“你平时接触过的案例多吗？”
她仔细想了想，认真道，“不多，其实也都算不上案例，就是帮一些朋友同学看看日运年运之类的，顶多帮一些亲戚看看阴宅。像白菁这种阴性影响的案例是第一次。”
他“嗯”了一声，前面张元一和白菁已经停下，止步在一栋白色的房子前。
石县山清水秀，景区众多，红石村近水楼台，这几年也被旅游业带动了经济，一改早些年贫困落后的面貌，依附优势，许多人家开始做起了农家乐。
这里的房子基本上都经历过整修，一路走过来很少见到旧时农村里破破烂烂的老房子，大多都干净而整洁，稍微大户一点的人家，譬如刚才孙肇庆的家，都可以称得上是乡间洋房。这白家的房子在早些年的红石村可以是奢华，然后摆在当下，倒显得老旧而普通了。
白家房子共有三层，窗户大门都密闭不开。房子前面是一片庭院，旁边还种着两棵果树，泛黄的树叶稀稀疏疏挂在枝头。庭院很干净，空荡荡的，只有一把扫帚孤零零斜靠在不远处的墙面。
张元一和白菁早早的就和白家没了联系，自然也没有钥匙。
郁瑜道，“没事，我们直接去祖坟。”
张元一点点头，白菁听到“祖坟”却抖得更厉害，她有些惊恐地看着张元一，死死捏着他的袖子，张元一感受到她的抗拒，他无奈，只能连拖带拽把白菁带走。
走了几步，康湛却转回身，对着宁姬问和颜偃道，“你们等在这里。”
宁姬问不解，“为什么？”他有些委屈，“我虽然是个麻瓜可是我可以出力啊！”毕竟这可是难得的降好机会可以近距离观摩大神捉鬼啊。
康湛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轻声了句什么。
宁姬问瞪大了眼睛，抬眼看了眼白家楼上紧闭的窗户，又和身旁的颜偃对视一眼，有些难以置信，“你从哪儿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