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执剑落剑
阿秋徒手抓住剑刃的那一瞬间,别方亦止了,就是还隔着一段距离的刺客都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他想把剑从她手中拔出来,竟发现自己根本拔不动!
那女子死死握着剑刃,即便剑刃划破血肉,鲜血从她掌间流出,她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不肯放手。
时迟那时快,只见那女子瞬间起身,右手刚松开剑刃,左手又随之握紧,而她的右手带着温热的血液,已掐在了他的脖颈处!
女子比他要矮上半个头的高度,可此刻他竟觉得,她如地狱修罗一般,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
“给我死——”
她嘴里咬牙切齿地着,就像一声令下,掐着他脖颈的右手也开始发力。
窒息的感觉袭来,那刺客一手执剑被她禁锢,只能用另一手去掰开她的手。
可怕的是,他竟然连一女子的手都掰不开!
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下意识地放开手中的长剑,用双手去掰女子的一只手。
但仍是徒劳无功!
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女子似乎等的就是他放开长剑的那一刻!
她手腕翻转,瞬间接手了那柄长剑,扬手就要刺向他。
那刺客生无可恋地闭上了双眼,好一会儿,一滴温热的东西滴在了他的鼻尖。
他瑟瑟发抖地睁开眼,看到剑刃离他双眼不过咫尺。
他鼻尖的那滴温热,正是剑上所滴落的鲜血!
而止住了女子动作的,是出现在她手腕处的带着血迹的手。
他顺着手的主人看去,手的主人是位清丽的女子,应该就是跟在她身边,那个叫阿词的姑娘了。
“阿秋......”阿词看着眼前双眼腥红的阿秋,一脸担忧,手中却死死禁锢着她的手腕。
可此时的阿秋早已被这鲜血迷了神智,哪里还听得进半分,她侧头瞪了阿词一眼,狠狠道:“放开!”
阿词不仅没有放手,反而用双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阿秋你醒醒!我是阿词!”
“阿词......”听到这个名字,阿秋的神色有片刻的松动,但随后眉间一皱,又恢复了肃杀的神情,她一把挣脱阿词的双手,执剑朝那刺客刺去,“杀!”
“阿秋,方亦止的命你不要了吗!”
“住手!你的手是救饶,不是杀饶。”
阿词和方亦止的声音同时响起,这一次,阿秋彻底怔住了。
——
“你这一双手,当是救人之手,而非杀人之手。”
“日后再有这种事,让我来便可。”
——
记忆的碎片闪过脑海,阿秋心中一痛,眼泪如决堤般涌出。
“你到底是谁......”
她手中之剑掉落,而后用手紧紧捂在了心口处,面容痛苦不堪。
“阿秋......”
阿词见状,心疼至极,却又不知该做些什么,只能在一旁轻声唤着她。
阿秋一手掐着那刺客的脖子,自己却仍是喃喃念叨着:“到底是谁......”
那刺客见这是一个好时机,立刻拔了腰间的匕首,扬手就要杀向阿秋。
阿词惊呼出声:“阿秋!”
只见阿秋瞬间回神,一个劈手干净利落地劈在刺客的脖颈处,那刺客两眼一翻,倒地不醒。
而阿秋也逐渐恢复了神智,她转身看向阿词,淡淡一笑,然后两眼一黑,亦晕了过去。
杨桠赶回来时,见到的正是这样一幅景象。
他从屋顶上飞身而下,稳稳接住了晕倒的阿秋。
此时,方亦止也因伤势过重昏死过去,场间唯一清醒的人,除了刚来的杨桠之外,便只剩下阿词。
换一句话来,他要动手杀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杨桠面色凝重地看了阿词一眼,没有问任何情况,便高声吼道:“来人!去找大夫来!”
无论给他多少次机会,他都无法亲自下手去杀了她。
也许,这就是他的命吧......
......
阿秋头疼着醒来的时候,已是光大亮。
她揉着太阳穴正欲坐起身时,发现床榻边还趴着一人。
是几日未见的杨桠。
阿秋皱了皱眉,努力回想着她昏睡之前发生的事,然而还没等她彻底回忆起来,床榻边浅寐的男子就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看见阿秋坐起了身,杨桠顿时清醒,他上前探了探阿秋的额头,颇为担忧地问道:“感觉如何了?我去叫大夫!”
阿秋闻言心中一暖,却也适时叫住了他:“杨桠!”
她笑了笑,轻声道:“我没事了,阿词呢?”
杨桠一愣,阿秋却也是一愣,随后瞪大了双眼。
杨桠愣住是因为她的反应,发生了昨夜之事,她醒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问阿词,显然是不对劲的。
而阿秋愣住,则是因为在提到阿词的那一刻,昨夜的记忆尽数回到了脑海之中!
她慌乱起身,一把抓住杨桠的双臂,激动道:“方亦止呢?方亦止呢!”
方亦止倒在血泊之中的场景历历在目,她鼻尖一酸,竟又哭了起来。
杨桠心中一痛,抬手拭去她的眼泪,可却怎么都拭不干净。
她的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像无止境一般。
“阿词姑娘没事,昨夜守了你半宿,亮了才被我换去歇着,至于方亦止......你自己去看看吧。”
......
不一会儿,杨桠便带着阿秋来到了方亦止所居住的院子。
此处虽比阿秋住的地方了许多,但该有的东西皆是齐全。
而方亦止本人便躺在屋内的床榻上,面无血色,双眼紧闭,呼吸清浅。
阿秋站在一处看着了无生气的方亦止,红着眼眶,倔强的让自己不要再落泪。
她想,他是不愿看到她哭的。
杨桠轻叹一声,淡淡道:“我找大夫看过了,胸口处的那一剑,虽然贯穿了身体,但好在没有山肺部,保住了一条命,不过......”
阿秋见他停住,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语感,她追问道:“不过什么?”
杨桠抿了抿唇,终是坦白道:“不过他此生,应是不能再执剑挥枪,征战沙场了。”
阿秋惊得险些没有站稳:“你什么?!”
虽然她一向不喜以戈止戈,但他是一国大将军啊!
他所有的骄傲都来自他一身的军功,她要怎么告诉醒来后的他,他一辈子都不能再拿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