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 开宴
“憋着最后一个出场呗。”周明理所当然的说。
姜定安还是不懂,皱眉问,“嗯?憋这个做什么?”
“你不懂,这叫压轴,谁最后一个到,谁排面大,有谱。”吸了吸鼻子,周明抖抖身,仰起脸来,“往年都是北祁和南越这样比,如今变成了西蜀和北秦。我想,若是西尧国君今日也在的话,就该变成了尧蜀秦之争了。”
话音未落,“北秦……”
内官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
“欸!”闻言便笑,周明抬手一指,“你看!憋不住的来了。”
“哈哈。”姜定安在一旁笑,抬起头等着看“憋不住”的人。
只是……
人没上来,内官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嗯?怎么没声了?”姜定安问。
“不知道呀,”周明眉头一皱,向阶下挑了挑,“怎么回事?”
“西蜀……”
猛地,内官高声又作。
两个字后还是如出一辙的戛然而止。
周明和姜定安对视,二人面上皆是迷茫之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齐衍和方初信一起到的,但是又在内官宣奏时,为先喊谁,后喊谁的事争执了起来。
毕竟都争脸面。
被夹在中间,左右各执一词,宣读内官看不下去了,直接喊,“两位国君到!”
……
齐衍同方初信一起入殿,众人起身,于座前相迎。
方延川紧忙去到方初信身后。
行过礼后,西蜀与北秦归位,众人落座。
一见人都到齐了,言浔便站起身来,提笑言,“众位国君。今日在座的,皆是我八方列国中的佼佼者,国之君王,各地的掌权人。我将众位邀请至此,一是为了促邻睦、建邦交,修列国诸好。再者,今日众位相聚于此,也是为了共赴谋局,以商天下大事。此乃天下盛会!”
说话间莞尔,明眸流转,看向众人,“众位国君舟车劳顿,不辞辛苦,千里前来,是对我的信任。北祁言氏,先在此谢过了。”
话音落下,见言浔俯身,对着众人行大礼。
坐中人一见,不由得怔愣。
北祁君王行礼,以示诚和。
言浔这般做,已是求诚至极。
奈何方初信根本不领情,阔袖一挥,阴阳怪气的开口,“嗯,北祁国君说的是呀!若论距离,北秦与西尧相去甚远。我此番前来,赶路少说也有一月,马匹粮货费的也不是一星半点。金银还好说,就是这老胳膊老腿的,折腾不起呀!”
话一出口,颇有不满挑衅之意。
坐在他对面的齐衍闻言,肩头一抖,眼中点点戏谑轻蔑,却没说话。已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花如许有些怯,颔首缩着身,一言不发。
穆解轶眯了眯眼,眸间一闪细碎精光,转着杯盏的手一顿,她竟没开口。
众人无言。
“谁说不是呢,”谁曾想这时,梁靖起竟跟着帮起腔来,“东漓虽说是离西尧不远,但中间横着一个东楚,我也不好直行。此次赴会,东漓畏畏缩缩,一路绕到了南椋和西蜀,方才行至西尧。”
原来是因为绕远的事,在发牢骚。
言浔闻言,抿唇微顿,过后面色不改,“北秦国君,东漓国君,辛苦了。”
“呵,”冷笑一声,方初信不依不饶,斜眼看向言浔,“我们这般幸苦,就得了你一句‘幸苦’?”
与之对视,缓缓收笑,言浔面色一沉,冷峻无音。
“欸!什么辛不辛苦的。”倏忽,穆解轶的声音乍起,一下子吸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寻声而望。
彼时,只见二公主坐于位上,将手一挥,戎装袖口窄练,语调却相当狂放随性,“北祁国君无须多礼。既然列位国君都来了,就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就算幸苦也是甘之如饴。北秦国君,你说是不是呀?”
说这话时,穆解轶侧目眺向方初信,她冲那人笑了笑。
对方:“……”撇嘴不语,已然是被怼的无话可说。
言浔一见,松了口气,浅笑无言,径自落座。
齐衍身后,桓子士颔首笑,低声言,“这姑娘厉害,生的一张好嘴,得小心些。”
身前,齐衍也笑,点点头:“嗯。”
收回目去,颔首勾唇,穆解轶才懒得理他。再抬眸时,神色骤亮,女公子高声道:“众位,今日列国君主是在我西尧境地,靖都城中,共赴天下盛会。郢熙大殿,”
说话间抬手,一指殿前高匾,继续道:“是我父皇最喜欢的殿宇。父皇说,今日之会,我西尧做东,理应以最高礼节宴请款待众位,他本应是亲自前来的。然,我父皇因事耽搁,所以特派我,代表西尧前来议事。”
顿了顿,“今日是天下宴!我呢,是初来乍到。若有什么招待不周,或是说错话的地方,还请众位多多包涵。”
末了抬手,自几案上拿起杯盏,穆解轶举杯:“我敬众位一杯,先干为敬。”
话音落下,女公子仰面,一口饮尽杯中酒。
“嚯!女公子不愧是女公子,就是豪气。”坐中,有人叹。
花如许抬起头,看向穆解轶,水月眸间有无尽崇拜。
感受到了“小美人”的目光,穆解轶即刻转过脸来,她直勾勾的看着花如许,舔唇挽笑。那模样,简直荤到不行。
花如许还是有些怕她,眼下四目交错,“小美人”秒怂,忙不迭垂下眼睫。
“好!说得好!”那边,言浔的赞声紧随其后,抬手举杯,“我也干了。”
说罢,也是仰面豪饮。
这一饮,看的角落里的云珩可有些坐不住了。他莫名紧张,只因……
言浔是“一杯倒”,这一杯酒喝下去,还能继续正常议事吗?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言浔酒壶里,装的其实是水。
言浔:不慌不慌!都是为了撑场面而已,嘻嘻嘻。
如今见坐中两个女子这般豪情壮饮,反观男子,个个小肚鸡肠,叽叽歪歪。
齐衍原本不想搅和其中,这一下倒是弄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顿时收笑,咳了一声,开口道:“西尧豪情,北祁壮志,可真叫人佩服。北秦、东漓千里前来,也是幸苦,理应好生款待才是。不过,这酒可不能这么喝,”
说着转目看向方初信,齐衍故意提高了声调,说,“眼下是议事宴,可不是酒肉宴。合纵议事才是正经事,可别为了这白堕,真给白堕了。”
穆解轶一听,翻了个白眼就骂,“嘁,不能喝就说不能喝,哪儿那么多歪理邪说。”
“咳咳,二公主。”后方,伯佴紧忙咳了一声,小心提醒。
穆解轶回身看了他一眼,方才止了口。
齐衍微顿,略显尴尬。不过,他毕竟是经历过风浪的君王,用他的话说,自然不会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整理思绪,面不改色的把话说完,“再者,今日是君王宴,天下宴!怎么能让人家两个小姑娘这般狂饮怡情,到时候传出去,该说我们这几个大丈夫有失风度了。”
话一出口,言浔和穆解轶齐齐神色骤变。
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齐衍是在这儿等着她们呢!
又在拿男子女子做比说事。
齐狐狸当真不负狡猾“盛名”,变着法的羞辱的人。
气息一沉,穆解轶正准备开口。
齐衍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当即抬手举杯,“来来!在座的大丈夫们,人家小姑娘都喝了,咱们又岂有不喝之理呢。”
“我干了!”说罢也是仰面豪饮。
一杯酒下肚,齐衍颔首皱眉,面露苦色,心道:这酒劲儿可真大,她们两个是怎么喝下去的?
身侧,方初信因着刚才的事,还觉得有些跌面,如今看齐衍帮自己把丢掉的面子讨了回来,自然是欢天喜地,忙不迭举杯应和,“好!干!”
梁靖起颔首窃笑,面上尽是狡黠,忙不迭端起酒杯,加入到了羞辱言浔和穆解轶的行列中去。
如今他仨俨然已经开始抱团了。
只是,喝酒时目光瞟向一旁,却发现花如许竟没有动作。
“嗯?南椋国君,你怎么不举杯呀?”梁靖起最鸡贼,像这种绝佳的挑事机会,他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
花如许闻言,一瞬慌乱,连忙解释,“我,我不会喝酒,喝一杯就醉了。稍候不是还要议事嘛,我就不喝了。”
他声音越来越小,方初信听着越来越气,眼睛一瞪,就吼,“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一个大男人,连酒都不会喝,像什么样子?人家女人都喝了,你不喝,难不成你连个女人都不如?”
方初信很是狂妄,说话时对南椋国君连尊称都没有,直接你你你。
“我……”南椋国君本就胆小,如今被这么一吼,已然是吓得魂飞魄散,哆哆嗦嗦的,都快哭了。
“人家说不会喝就不喝!”花如许被训,穆解轶第一个坐不住,当场出言反驳。
话一出口,吓得在场众人愕然。
花如许更是一惊,登时抬眸看向对面。
见女公子冷声厉色,高声质问,“北秦国君这般咄咄逼人,是何道理?你们方才不是还说这是议事宴,不是酒肉宴的吗?怎么这会儿就把酒桌上唬人灌酒的招数给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