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雍燕落蒹葭浦(六)
“麒麟是上古神兽,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这世间哪里会有真正的麒麟?”翟九云皱眉道。
翟九云也在墨玉回京后随着败兴的王上而归,蛊虫一案算是了了,只是七锦的蛊毒却无解。
墨玉与炎君同样头疼,没有人知道麒麟是否真的存在,又何况是要找到麒麟为七锦解蛊虫?
七锦的疼痛虽然减轻,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一时的,时日久了,七锦一样会有生命危险。
墨玉和炎君联合承君一同让手下的人去寻麒麟,不管有没有用,总得试试。
墨玉时常来看望七锦,然,七锦并不肯见他,他无奈,又不能与翟家太过亲近,只好让虞翎偷偷的过来。
虞翎自然是乐意的,让她呆在家里同晋江皮笑肉不笑的,她宁愿日日出门不归,正好七锦回来了,她就直接偷偷的搬到了翟府。
虞翎搬走了,墨玉又从不回来,晋江一个人在府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十分郁闷。
七锦的身体经过几日调养已经好了许多,陪着虞翎说说话,倒也不算无聊。
“七锦姐姐,你当初为什么突然不见了?害得我想了你许久。”虞翎撅着嘴,老大不高兴道。
七锦释然的笑了笑,道:“当时,墨玉权衡了一下,可能觉得送走是个比较两全的法子,于是就将我送走了。”
“可你现在为什么又不肯理哥哥?他做错了吗?”虞翎不明白,如果事情真的如此简单,为何七锦对墨玉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
“他没有做错,可我也没有做错。他送走我,是为了我好,我不想理他,也只是为他不信任我而介意。”七锦淡淡道。
“可是,可是,你那么喜欢哥哥?”虞翎不是很明白,她以为,只要喜欢,任何事都无法阻挡两人之间越来越近的距离,更何况,她看得出来,墨玉也并非对七锦丝毫不动心。
七锦品了一口茶,笑道:“可是,我现在不想喜欢他了,喜欢他好累,喜欢他,若光有对他的信任与理解还不够,还要有能与他比肩的智慧与谋略,我只想简简单单的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猜他的心思,不需要小心翼翼与如屡薄冰。”
虞翎还是不大明白,不过,她也没有继续追问。
虞翎在翟家小住了半个多月,才不情不愿的回了。
回到墨府行院后,虞翎将七锦的话一字不漏的转告了墨玉,墨玉没有言语,只余一声叹息。
虞翎实在是弄不懂两人之间的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只好作罢,不再去想。
虞翎走后,麟儿才又开始照顾七锦的日常,七锦并不想太多人知道麟儿的存在,即便是虞翎。
夜间入睡前,麟儿为七锦解下外衣,道:“不如,我们回玉瑕谷去吧?我和麒哥哥可以帮你取出蛊虫。”
“不行,我这次偷偷出来,是赖着爷爷,爷爷才帮我打理玉瑕谷之事,若是回去了,爷爷定不会再放我出来了。”七锦摇了摇头,道。
“可是,虽然现在你没有事,但是,一旦蛊虫吸食了你的血气,你将会日渐体弱,最后一样会死的。”麟儿有些着急,声音随之也大了些。
“我会赶在死之前回到玉瑕谷,让你们帮我取出蛊虫的。”七锦笑道。
麟儿气结道:“你!”
“好了,你不必担心,我心中自然有数。”七锦软言道。
麟儿见劝她不动,只好放弃。七锦只穿了一件里衣,坐在梳妆台前任由麟儿为她梳头发。
她记得,当初她手筋被挑断,平日里都是墨玉替她梳妆整理,他宽厚的手掌握着薄薄的象牙角梳,一下又一下的从发顶梳至发尾,神情认真而淡定。
“那日,你同虞小姐说的那番话不过是想通过她之口转述与墨公子吧?”麟儿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梳着头发问七锦。
七锦没有说话,麟儿又道:“如果你真的不想喜欢墨公子,那又何必救他?”
七锦自然知道自己所言有几分真,几分假,但她并不想其他人知道,喜欢或不喜欢都是她心底最深的秘密,爱或不爱,亦是如此。
麟儿见七锦依旧未回答,索性也不问了,搁下了手中的玉梳,帮七锦铺好床,自行退了下去。
七锦轻绾手中的发丝,脑海中浮现出,当日她不会为男子束冠,索性耍赖的将墨玉的发丝仅以一条锦带缚于脑后。那时的他,第一次以长发示人,发丝飘舞旋转间更衬得他仙姿卓绝,灵动似神。
七锦不由得弯了弯眉角,轻笑出声。
墨玉立在门外,透过窗纸看见临镜自照七锦的剪影,下意识的伸出手,抚摸窗纸上七锦的投影,久久未去。
第二日退朝时,翟九云与墨玉并肩离开,人潮之中,翟九云面上虽笑着,嘴上却咬牙切齿小声道:“墨公子最近很闲呀?夜夜来访,翟某未曾远迎真是失礼之至。”
墨玉愣了愣,温和道:“我不过是在门外站了站,没有进去。”
翟九云听他如此说,又有些同情他,也收敛了语气道:“既然,当初做了那样的决定,如今又是何苦?且不说,你有个青梅竹马的沁儿,就说你府中那个你明媒正娶的晋江公主,你们之间隔了多少人?”
墨玉默然,翟九云原本准备了一堆话以对墨玉的反驳,可谁知,他竟然如此沉默,顿时让翟九云没了话。
“我只不过想看看她好不好,蛊毒还会不会发作,没有旁的意思。”墨玉淡淡道。
翟九云却被墨玉类似撇清关系的语气激怒,道:“既然你没有旁的意思,那你便离她远些,省得到时候七锦情根深种了,你却以一句没有旁的意思来打发她。”
“好,我知道了。”墨玉依旧淡淡的,道。
翟九云气得一甩广袖转身大步先离开了。
墨玉抬头,望了一眼天际,碧蓝如洗的空中悠闲的漂浮着几朵软绵绵的白云。
“天空如此辽阔,而我们看见的却只是瑶京这一方天地罢了。”墨玉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