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易得无情花解语 难测无暇玉蒙尘(2)
“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对你太不公平吗?”红袖似有不甘地问道。
“爱本来就不公平,如果我计较于公平,那就不会有这么多年的等待,我也许早就离开了。”雅音苦笑道。
“你想见他吗?我带你去见他。”红袖不知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雅音摇摇头,“他若要见我,自然会来找我的。”
“那后会有期!”杨红袖一拱手从窗外跃了出去。
纨素出了沁香院便一路往安州而去。
到了安州,只见一路饿殍遍野,惨不忍睹。看见天色渐晚,纨素找了一处无人的农舍,想在那里休息一夜,第二日再去找沈笑。
稍稍休息了一会儿,纨素取出身上带的干粮,但是吃了两口便觉得难以下咽,便起身出门去找水喝。见农舍边不远处有一口年代已久的水井,纨素便用那井边的水桶提了半桶水上来。她用手捧水喝了几口,便又回到农舍中去。
可是到了农舍不久,纨素就觉得眼花头晕,整个人像飘在云里一样,有一种身不由己的感觉,渐渐的身边的事物都开始变得虚幻起来。就在这时,门口出现了一袭红衣。纨素使劲闭上眼又睁开,但她只能看见那一袭红衣,就是那一片红也像隔着雾一样看不真切。
“你终于落到我手中了,这一次,看谁会救你!”一个声音遥远的像是从天边传来。
“杨红袖,是你吗?”纨素脑中已经开始阵阵眩晕,但她仍想着拖延时间寻求自救的机会。
“你别白费力气了,你中了我的毒。十二个时辰之内只能像个死人一样没有知觉。你不是美吗?你不是可以迷倒天下的男人吗?今天我就要刮花你的脸,看看这样的你还有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哈哈哈……”
纨素的眼睛像蒙了一层雾,看不清眼前人的嘴脸,耳朵听到的声音也像是鬼魅的声音一样扭曲。渐渐地药力发作,纨素失去了知觉。
红衣人看着纨素的脸说:“可惜这样好的容颜以后就见不到了。”她拿出匕首,拔出鞘来,准备在纨素的脸上划满刀痕。忽然她听见马蹄声,有人停在了农舍前。她赶忙把纨素拖到一堆干草边,抱来干草盖上她,自己则拿上纨素放在桌上的东西,从后窗钻出,躲到窗外。
门口来的人敲了敲门,见无人应,便推门而入。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当今齐王殿下。这次安州动乱,齐王向皇帝请命治理,其实他实在是想躲个清净,太子把他当做假想敌,无时无刻不向他挑衅。他本无意皇位,总是这样被自己的亲哥哥防范,他实在是觉得无趣。他还记得,小的时候,因为太子是年纪最长的哥哥,所以对他诸多照顾,细心到父皇都不能比,让他觉得温暖。可是如今的太子却让他感到憋闷,甚至窒息,每次远远看到太子,他都有一种想躲开的冲动。安州动乱,他看准时机请命外调,乐得自在。
齐王在屋里坐着歇了一会儿,眼见天色渐渐暗下来,他拿出火石走向一盏将枯的油灯。火石第一次敲击出的火花没能将灯点燃,他敲击第二次终于将油灯点着,火石却从手中滑落,掉到地上。齐王弯下腰准备拾起火石,却发现火石边,干草下,有一只手露在外面。齐王心中一惊,退后一步,拔剑在手问道:“你是谁?快出来!”
没有动静。
“你听到我的话了吗?快点出来!”齐王厉声说道。
仍然没有动静。
“难不成是个死人?”齐王心中满是疑问,他握剑在手,缓步走上去,用剑拨开乱草。
剑尖从纨素脸上划过,再低那么一点就要刺伤她的眼睛了。
乱草被拨开,露出纨素姣好的容颜。
齐王惊呆了,怎么会是她?他扔下手中的剑,拨开纨素身上的干草,他轻声呼喊她,却不见应答。
齐王将纨素抱起,放到铺着干草的木板床上。他查验了她身上并无外伤,脉象平稳也不似受了严重的内伤,但是却为何沉睡不醒?
齐王握着纨素的手,她的手仍然一如以往般温润。看见她的黑发上有一片草叶,齐王用手整了整她的头发。看着纨素的脸,齐王觉得上次见她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
“你躲到哪里去了?”齐王看着纨素轻轻问道,“这天下都要被我翻成底朝天了,却为什么找不到你呢?”
他伸出右手抚摸着纨素的脸,接着说道:“你一直都好吗?你怎么穿着嫁衣?你是要嫁给谁吗?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不应是生在这凡间的人,你确实美得不可思议。后来我越是对你了解多一些,越是爱你多一些。钱财和权力让别的女人趋之若鹜,费尽心思,但是你却从不把它们放在眼里。你那么特别,那么美好,这世上没有什么能配得上你。”
他用手触碰着纨素的脸,可他越是这样触碰着纨素,却越是觉得她离自己更加的远了,以后她会变成一个遥不可及的人,想到这里齐王就觉得心中痛如刀割。
他的手指划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齐王俯身在纨素鼻端轻轻一吻,她身上散发的独特香味让他心神荡漾。看着她紧闭的双眼,红润的双唇,他渐渐低头将自己的唇贴在纨素的唇上。他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这种感觉是那么美妙。
齐王看着纨素,她均匀的呼吸着,昏暗的灯光让她显得那样的不真实。他将手移到她的腰际,轻轻扯开她红色的衣带。忽然那一粒豆大的灯光熄灭了,他便在黑暗中感受着她的温存。
第二天日过正午仍不见纨素转醒,齐王心中开始有些担心,但是现在方圆几里别说是寻医,便是想找个人怕都找不到,可气的是自己外出时又没有告诉下人行踪,一时半会儿怕是他们也找不过来。齐王只得拿出随身带的冰薄髓喂纨素服下。还好纨素除了昏睡不醒外,气息、脉搏、体温还都正常。
到了黄昏,纨素悠悠转醒,醒来以后看看自己,再看看周围,纨素顿时觉得五内俱焚,这一刻,真是比死还要让她难过。
齐王牵着马从河边回来,推门一看床上竟然没有了纨素,心中立马方寸大乱。正在此时,一柄长剑顶住了他的咽喉,他感到一阵刺痛。是纨素用齐王的长剑顶住了他的咽喉,只要她稍稍使力,他立时毙命。
他看着纨素苍白的脸,心中却泛起一丝喜悦,还好她还在他的眼前,还好她没有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你?”纨素平白无奇的问出这两个字,心中却悲苦异常。
“是我!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齐王挺起头,直直地看着纨素说道,“我要你嫁给我,我要你做我的王妃!我要给你这世上最美好的爱,我会好好爱你宠你……”齐王正说着,却忽然瞥见纨素充满恨意的眼神,他心中一凛说道:“我爱你胜过我的生命,你要杀我就动手吧,没有你,我活着还不如死。”
纨素手上用力,更多的血从齐王的脖颈中留下了,温热的血湿了他的衣领,他最后用他无比柔情、无比渴望、无比眷恋的眼神看了纨素一眼,仿佛要把她最后一次刻在脑海中。他闭上眼,引颈就戮。
突然咣当一声,长剑被纨素抛掷在地,她夺门而出说道:“从今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