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贺寿诞孝儿始归 羡鸳鸯顽女初走
三月的惊澜湖,风浪并不是很大,湖中游鱼不少,但湖面上却鲜有船只。湖中有三座岛,最大的一座叫梅花坞,岛上种满了红、白、粉、紫各色梅花。其余二岛分布在梅花坞西南、东南方向,也因岛上多出杏花、桃花而被称为杏花坞、桃花坞。
传说这梅花坞上住着个女菩萨,惩恶扬善,被视为贫弱者的救星,方圆几百里内的恶人都是闻风丧胆的。但凡有欺男霸女,明抢暗夺的只要受欺负的人向桃花坞上的老妪或者杏花坞上的老叟递个信去,不消一天问题必然得到解决,正义必然得到伸张。时间久了,这惊澜湖附近百余里地倒成了最太平的地方。
梅花坞的最深处,由梅树林掩映着一处房舍,房舍是竹制的,几间竹屋造型别致,门前回廊婉转,屋内窗明几净,摆设虽不多但却布置得清新雅致,加上时不时地传来阵阵竹香,总能使人产生一种发自肺腑的超脱与安逸。
正厅中,两个妇人似乎在商议着什么什么事,坐着的那个时而喜上眉梢,时而忧心忡忡,不远处站着的妇人似乎也是毫无主意。
“董妈,”只听坐着的妇人说道,“你把她们都叫来吧,我到底还是要告诉她们的。”那妇人应声离去了。
现在江湖上盛传秦府的老祖母即将要办八十大寿,听说当今皇帝都备下了贺礼,寿宴之时会有奇宝现世,至于那宝贝是什么却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但凡听说的人无不对那宝贝垂涎三尺。据说会武的人得了那宝贝武艺日增千里,孱弱的人得了那宝贝百病可去,便是那刚死的人也能让他起死回生。一时间,江湖上沸沸扬扬,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要赶去秦家拜寿,一为见见场面多结交几个朋友,二为开开眼界倒要看看这个神秘之极的是个什么宝贝。当然,也有那居心叵测的,惯常偷盗的,倒是想去浑水摸几条鱼,摸不着大的逮着几条小的也是好的。
再说这秦家本是官家出身,小主人秦睦庭如今才二十二岁却已是少年老成,英武不凡。秦家里外都是他在把持。其父秦显之位高权重,本已做到了兵马大将军之位,却在外患已平,内乱方熄后死去了。那时秦睦庭才刚出世不久,故而对自己的父亲也无甚印象。此后秦府移出京城,离官道也越来越远。秦睦庭倒是一个少年英才,为善一方,结交了不少侠义之士,且人又慷慨,重情重义,江湖上的朋友但凡有难处的都喜欢去他府上寻求救济。
话回到这桃花坞中来,自那董妈去后不久便带着两个姑娘回来了。两个姑娘一人着月白色长衣,一人穿鲜黄色短衫,一前一后,如两片羽毛飘然而至。
见众人已齐,一直等在那里的妇人开了口,“再过两个月,就是我母亲八十大寿,”见众人眼中有疑,妇人接着说道:“其实,我本是穂州秦家人,二十多年前来到这岛上便一直再没回去过,这次母亲大寿,我是一定要回去看看的。”
“那婶娘为什么要在这岛上隐姓埋名这么些年呢?”黄衫姑娘快人快语但却说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团。
那妇人脸上隐现一丝苦笑道:“都是年轻时候的事情,以后你们自然就知道了。纨素,”妇人将脸转向白衣女子道,“我不在岛上的这些日子你要时常练习昨日我教给你的剑式,便是前两套剑法也因该时常练习,要知道这剑招虽变换无穷但左右总出不了这几套剑式。”
“是,师父。”叫纨素的女子应道。
“我明日一早便走了,到时你们不必来送。纨素和莺哥先下去,我有事和董妈商量。”两个姑娘仍旧一前一后的出去了。
待走得远了,莺哥一跃超到纨素前,笑着说道:“姑娘,不如咱们去荡秋千吧?”纨素略略摇了摇头。
“那咱们去于婆的桃花坞吧,现在那里的桃花可开得正好呢,况且这会儿又顺风顺水,半个时辰就到了。”
纨素轻声道:“我还要练功,况且……”
“没事的,在那里也可以练功啊,而且婶娘就要走了,顾不上说咱们的。”莺哥一边说一边拉着纨素向渡口走去。
到了桃花坞只见那桃花烂漫,红色、粉色、白色的桃树分成三片,如同三把扇子覆盖住整个岛,而在这三色相接处便是岛的正中心,于婆的几间茅草屋就建在此处。
莺哥和纨素并不循着路走,而是跃上红桃树,在枝头穿梭,两人轻功都不差,如同两只翩飞的蝴蝶一白一黄在红桃花中起舞,甚是好看。
“趁现在风歇了,咱们比比轻功吧,还是老规矩,看谁先从这里到草屋,树上的桃花一个瓣都不能震下来。”莺哥玩性大发提议道。
纨素向莺哥浅浅一笑,莺哥便知她已允。霎时间已越过三棵树去。纨素紧随其后,两人一时又如两道闪电向前进发。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二人均已到草屋顶上。莺哥一边大口地喘着气,一边笑得直不起腰来。
“我又晚你三步,下次再比。”说着纨素已飘下地来。
于婆早已等在屋前了,和纨素互相打了招呼,朗声笑道:“我说谁这么能耐,不到一盏茶就破了我的桃花阵,原来是你们这两个小鬼头。”这时莺哥已然笑倒在于婆怀里了。
这一日,莺哥和纨素真就在桃花坞上住下了,这一住就是一个多月。
一天早上风清气爽,纨素像往常一样去林间习武,莺哥自己在岛上玩耍,坐在水边大岩石上看游鱼嬉戏,正自乐在其中,但见岩石背后绕出一对鸳鸯来,恩恩爱爱,情意绵长。莺哥一时竟看得呆了,待回过神时,那对鸳鸯早已游远了。
回去后,莺哥悄悄把纨素拉到一边道:“姑娘,听于婆和董妈说岛外的世界那么神奇,你不想去看看吗?婶娘的母亲大寿,按理说咱们也该拜拜才对。”
纨素垂下眼,轻轻摇了摇头。莺哥知她不愿,便笑道:“也好,你先在这练会儿功,我去找于婆玩。”便一蹦一跳的走了。
看到天色已近正午,纨素收了功,回去后只见桌上已摆好了饭菜,只有于婆一人忙里忙外。于婆先开口道:“莺哥没有和姑娘一起回来?”
“一个时辰前她来找我,说自己先回来,定是看见什么可乐的,又忘了时间。”纨素答道。
两人便坐下,一边等莺哥一边聊起来。于婆对梅花坞上的人和事都很熟悉,便问纨素梅花坞中近来发生的事情,两个聊着聊着不觉间一个时辰又快过去了,可是仍未见莺哥回来。
“姑娘先吃吧,我不饿,我出去看看。”话未说完于婆早已出门去了。
过了半个时辰,于婆便回来了,道:“岛上并未来生人,但是渡头上的船少了一只,我放了白鸽去那两个岛上,都说莺哥没在,这两个多时辰也不知去了哪里,姑娘,你说这怎么办才好?”
“于婆,你别着急,她左右出不了这三个岛去,待我回去看看,也许她现在已经到了梅花坞了。”纨素心性很好,众人从未见她大喜大怒过,自小到大她都是最让人放心的。看见纨素沉着冷静的表情,于婆立时也冷静下来,一挥手道:“走,我陪你一同回去。”
两人到了梅花坞太阳已然向西沉去,却仍未见莺哥回来。这下于婆是真的乱了心神,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正在众人慌乱之时,只听纨素说道:“今天我最后一次见莺哥时,她似乎说要去岛外看看,还说我们理应给师父的母亲拜寿。我想,她极有可能是一个人出了岛去。”
“那这可怎么办呢?她从未出过岛,武功又不好,外面又不太平,这可怎么办呢?”于婆又焦急起来。
“于婆莫急,莺哥轻功极好,没有多少人能追得上她,咱们再在岛上等一夜消息,明日出岛去寻也不迟。”纨素劝慰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