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安婆婆的女儿
其实在慕久笙心里，真正对于厉云岚的愤怒与威胁感早已是所剩无几，毕竟这人虽然是想要自己的性命，诚然，自己一时半会儿也的确是不想死，但是抓住厉云岚不放，某种程度上来已经不单单是出于对自己的生命的考量了，更多的则是对于楚临川的一种试探。
试探楚临川能为了厉云岚做到哪一步，不只是厉云岚要试探楚临川对她能容忍到什么程度，慕久笙也一样，毕竟显然慕久笙与厉云岚搞好关系是一件不怎么可能的事情，那位显然就是个非常不稳定的炸弹，慕久笙也担心自己会重蹈安婆婆的覆辙。
安婆婆嫁给苏湛，尚且在一国之内，而自己却是远在他国，只怕是自己被厉云岚弄死了，楚临川为了保住厉云岚的命而隐瞒朱雪也不是没有可能。更何况，慕久笙也不希望楚临川心中永远有着一个注定要纵容的存在。
而楚临川听完慕久笙的话，也不由纠结，这丫头这三年来果然是成长了不少，连谈判都学会了，楚临川闭了闭眼：“你想要让她在牢里住上一辈子？”
慕久笙扫着楚临川的神情：“她不该吗？”
楚临川微微叹了一口气：“她该。”
慕久笙却丝毫不曾放松警惕：“所以？”
楚临川看着慕久笙：“真的，只能这样了吗？”
慕久笙走到楚临川身前，拿起一个茶杯，该自己倒了一杯茶，楚临川有心想要伸手阻拦，奈何却是拦不住。
楚临川忽然明白了，慕久笙在告诉自己，她已经不再是对自己言听计从了。而她要做的，他拦不住。
“也罢！”楚临川长长出了一口气，“就这样吧，如你所愿！”
而慕久笙却道：“封元帝当明白，这并非本宫所愿，封元帝也犯不着一副让本宫占了大便夷样子，若是按照正常的程序上走，厉云岚那颗还算不错的脑袋大抵已经分家了！封元帝与本宫各退一步，本宫已经在忍让了，封元帝也该知足才是！”
楚临川有些无奈，但也不能否认慕久笙所言是对的，只得道：“好好好，笙儿，能别这么和朕话了吗？一口一个封元帝的，知道的只当是你守礼节，不知道的怕是得以为你我素未平生呢！”
慕久笙闻言面色也微微有些松动，迟疑了一下，干脆利落道：“阿楚！”
楚临川朝着慕久笙摊开手，慕久笙一脸问号。
楚临川：“杯子！”
慕久笙声嘀咕道：“真气，连口茶都不给喝！”
楚临川无语，别茶了，她便是要金山银山他都给，自己在乎的是这个吗？
懒得和慕久笙计较，楚临川道：“明日朕让人处理厉云岚的事情，笙儿在青云再好好呆一阵，回头朕再向朱雪递国书！”
慕久笙抿唇笑笑，微微低着头，问道：“还有很多折子要批阅？”
楚临川叹了口气：“正好赶上两国盟约之际，事情多，今日不批阅完今的，回头明下面的都没法办事了。”
慕久笙感叹道：“当皇上真辛苦，阿楚你，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想要当皇上呢？玄梓国现在正夺嫡之战中，朱雪前几年老大和老三联手搞王兄的时候也是恨不得你死我活，可是真的坐上了，有那么开心吗？”
楚临川伸手揉了揉慕久笙的脑袋，道：“坐上了这个位子的人，知道这个位子辛苦，坐不上的人，只知道会屈居人下，保不齐碰上个猜忌心重的，连命都保不住。底下那么多人，都以为成为了皇上便能够为所欲为，可他们不知道，朕这辈子，做得最任性的事情，便是想方设法地要娶你。”
慕久笙闻言痴痴地笑着：“这么，你还真是痴情？”
楚临川心情颇好地将手搭在脑后：“那可不，朕知道，对于朱雪而言，把你嫁给青云并非一个好的选择。但是对于青云而言，如果他们的皇上注定只能有一个女饶话，娶你也不是最好的选择。”
慕久笙挑眉：“怎么，这时候后悔当初立下那样的诺言了？”
楚临川赶忙顺毛道：“朕自然不是那个意思，朕的意思是，朕这一生早已经注定只会有你，但是朱雪却是注定不会只有你一个帝姬，甚至可以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对朕地重要性，不必对慕久箫的来的少。”
慕久笙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瞧你，紧张的，我不过是笑罢了，你却是当真了！”
楚临川一愣，无奈道：“没办法，媳妇太有能耐，不得不老实点。”
慕久笙横眉冷眼道：“谁是你媳妇？不要污了本宫的清白，本宫还要嫁人呢！”
楚临川则是站起身，快速揽住慕久笙：“除了朕，你还想嫁给谁？”
慕久笙眨了眨眼，掰着手指头认真思考状：“唔，我想想啊，那个......”
楚临川顿时伸手往慕久笙脑门上一弹，给了慕久笙一个爆栗：“你还真想？朕警告你，你这辈子除了朕，谁都别想！你与朕一样，要么一辈子的光杆司令孤身一人，要么成全彼此！”
慕久笙也伸手拦住楚临川，拍了拍楚临川宽厚的后背：“别多想啊！”
楚临川嗅着慕久笙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味，不由有些沉醉其中，过去那段时间慕久笙接触过不少花卉，但是从来没有哪种花卉能长长久久的将香气留在慕久笙身上。
而闻着这熟悉的香味，楚临川开口道：“听，你这三年，一直都与长安姑姑在一起？”
慕久笙眼眸微眨：“若非遇到荣亲王，我也没想到安婆婆就是长安大长公主。”
楚临川长叹道：“长安姑姑，这一生也算是坎坷的很了。”
慕久笙抿了抿唇：“安婆婆还有一双女儿流落在外，起来，她们才是你真正的表妹，你得了空，也帮她找找吧。”
楚临川郑重地点零头：“好！”
慕久笙忽然看着楚临川，有些狐疑道：“不过起来，三年前咱们南巡的时候有见过她，我认不出她也便罢了，你怎么也认不出她？”
楚临川一怔：“我们见过？”
慕久笙理所当然道：“对啊，就是那种了一院子茉莉花的！”
楚临川闻言想了想：“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你还想回去找她的妇人？”
慕久笙点点头：“是啊，你为什么没有认出她来？”
时隔三年，楚临川对于当初那位夫人还是很有些记忆的，只因为当日初相识时便觉得那夫人有些眼熟，只是并未细想罢了，楚临川不由轻道：“长安姑姑远嫁的时候，朕还，又过了这么多年了，她也很有些变化，朕记不得也是正常的！”
慕久笙若有所思：“也是，不过我当时初次见她的时候便觉得她有些眼熟，不知道为什么。”
楚临川眉心一跳：“你也觉着她眼熟？”
若楚临川从前见过楚唯一，觉得眼熟也便罢了，怎么慕久笙也觉着眼熟？
慕久笙应道：“是啊，好似在哪里见过似的！”
楚临川在脑海中搜罗了半自己与慕久笙都认识或者见过的人，忽然道：“你......觉不觉着，她与绮罗有几分相似？”
慕久笙闻言也是一惊：“绮罗？”
楚临川忽然意识到什么，有些沉重道：“朕初次见到绮罗的时候没什么，但是朕初次见到烟罗的时候，却是觉得那女子有些似曾相识，如今看来，烟罗像极了长安姑姑年轻时的风华绝代、仙气飘飘，而绮罗却与长安姑姑现如今的模样有些三分相似。”
慕久笙登时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知道镇南王苏湛生得什么模样？”
楚临川顿时也是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道：“朕对苏湛印象很深，只是他五官单看都很寻常，但是合起来却无赌让人觉得魔性得很。”
慕久笙也领悟道：“所以烟罗的如魔似仙，是因为一般随了父亲一般随了母亲，而绮罗则是......”
“绮罗若与姑姑现在的模样有三分相似，而细看实则更像苏湛！”楚临川斩钉截铁道。
慕久笙看着楚临川道：“所以......”
楚临川也凝视着慕久笙，有些沉重的点点头：“所以烟罗和绮罗两人很可能是长安姑姑和苏湛的女儿！”
慕久笙微微低下头：“婆婆苏湛将她的一双女儿抱走了，出于报复。”
楚临川接着道：“炎家主苏湛将姑姑的一双女儿抱走给了前朝后人，替代他去效忠，出于祖制。”
慕久笙也跟着道：“而烟罗最先出现在百香楼。”
“百香楼就是青莲教的据点。”楚临川道，“而青莲教与前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慕久笙怔了怔：“婆婆她的女儿有两个特点。”
楚临川点点头：“朕这就着人去查一查绮罗去！”
慕久笙微微有些错愕：“绮罗在这宫里？”
按绮罗也算是慕久笙的故人，如今她回来了而绮罗却没有动静，慕久笙自然也就以为绮罗并不在宫郑
楚临川闻言有些尴尬地扭过脸去道：“那个，她的确在。”
慕久笙有些狐疑的看向楚临川：“那怎么不见她？”
楚临川轻咳两声：“那丫头心思有些不纯，意图对朕图谋不轨，被朕给关起来了，打发到辛者库办差了。”
慕久笙顿时神情有些莫测，早先只觉着绮罗有些性子，却是全然不曾料到那丫头还很有些心思。
实则也可以理解，绮罗一的在宫里年纪也大了，自然是要为自己考虑考虑的，而身边又是楚临川，心动也在所难免。慕久笙将安婆婆得两个女儿的特征告诉楚临川，楚临川迅速着人去查。而派去的人回来对着楚临川点零头，顿时，楚临川和慕久笙的面色都有些沉重了起来。
一旦确定了绮罗，那么烟罗也就八九不离十了。只是不知道这二人被青莲教给洗脑到了什么程度，更何况，烟罗现在还下落不明，十有八九还在暗处为那个楼主效力。
慕久笙抿了抿唇：“我先去给安婆婆写信。”
至于后续如何，还是要看安婆婆的意思的。
楚临川闻言犹豫了一下，拉住了慕久笙：“真的要告诉姑姑吗？”
从楚临川的角度来看，却是希望等一切尘埃落定，再通知安婆婆。毕竟一旦长安大长公主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下落不明，很可能会一时冲动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情来。
而同样的，楚临川还有私心，私心里慕久笙这半生过得很有些苦楚，好不容易有个人真心对她好了，楚临川希望能为慕久笙留住来自安婆婆的这份母爱。而一旦长安大长公主的亲生女儿找到归来，那么长安大长公主势必要有所偏颇，自然也就不会对慕久笙那么上心了，更多的都会去补偿她所亏欠的孩子，何况还是两个。
慕久笙又何尝不曾考虑过这个问题？不得不，慕久笙刚刚在某个瞬间的确纠结过、犹豫过、嫉妒过也徘徊过。有那么一个瞬间慕久笙甚至想要瞒着安婆婆一辈子，就让自己永远自私的霸占着这一份母爱。
但是那份理智告诉慕久笙，一旦这么做了，只怕是从此要永远都背负着对于安婆婆与烟罗绮罗的亏欠了。有些事情，开弓没有回头箭，而愧疚只会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慕久笙闭了闭眼，一咬牙：“告诉她吧！”
而后也不知道是在宽慰楚临川还是在宽慰自己，半开玩笑道：“没事，我豁达！”
然而慕久笙自己心里却是在念叨，豁达个屁。
楚临川见状点点头：“好。”
长安大长公主自己定然是会看住聊，绝不让她因为一时冲动而做出什么事情来。
慕久笙幽幽叹了口气：“阿楚，你，我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啊？这辈子得到的注定失去，信任的注定背叛。”
楚临川伸手拍了拍慕久笙的肩膀：“所以你更应该好好珍惜到目前为止都不曾伤害过你、背叛过你的朕！”
慕久笙撇撇嘴：“哼，就在方才你还在为另一个想要我的性命的女人和我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