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兰缨兰纸
次日，慕久箫生辰，帝宫之中大摆筵席，广邀文武百官携家眷前来。明为邀请，实为不得不来。堂堂君王亲自下的帖子，不来岂非不给面子？
更何况，众多朝臣之中，谁不知晓此次宴请暗含玄机？又有几个不早早的便让女眷们收拾打扮得体前来？再加上前些时候，宫中要去了百官家中未婚女子的生辰八字，还安排了宫中的画师前来画像，为的是什么，自然是清楚的很。
慕久笙的红楼更是借机大发了一笔横财，让慕久笙欣喜不已，巴不得日日都有这般的宴会，此次选秀尚未开始，慕久笙已经去问铜钱下一次选秀在什么时候了。
铜钱：“......”
慕久笙眼下算是帝宫之中唯一的健全的女主子，按照规矩此次宴会应当由慕久笙来筹办主持，奈何偏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的，操持这些又多有不妥，慕久敏伤重，勉强能露个面已然是造化，更遑论操持？本来筹备工作落在了慕久娴的头上，偏生慕久笙又对人家慕久娴做出了那么一档子事来，自然也是操持不得的，连面都不能露，自然也是操持不得的。
如此以至于帝宫之中竟是无人能够主持这么一场宴会，慕久箫也算是头疼的不行，难不成还要让他一个君王亲自主持吗？
慕久笙对此表示并不抱歉，若是真由着慕久娴来操持，只怕是慕久箫是选不出什么合适的媳妇来。
兜兜转转绕了一圈，重担终究还是落在了慕久笙头上，慕久笙：“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好痛！”
而慕久箫却是幸灾乐祸的看着慕久笙：“活该！”
慕久笙摇摇头：“老头子的那些个妃子呢？”
慕久箫乐呵呵道：“怕老头子一个人寂寞，送去陪老头子了！”
慕久笙咬牙：“那老头子就没个姐妹的？”
慕久箫悠哉游哉道：“有是有，不过基本都联姻出去了，对了，白麓的母亲就是老头子的妹妹！”
慕久笙惊讶挑眉：“合着白麓还算你我的表哥？”
慕久箫颇为愉悦的点点头：“你、久娴还有慕久敏都是白暮王朝登记在册的郡主。”
慕久笙咬牙，所以，白麓给自己一个郡主之位是在情理之中？而这厮却借机用来和自己做交易？果然阴险又狡诈！
慕久笙磨了磨牙：“咱们还有多少姑姑亲戚，你不妨和本宫一呗，免得他日相见不相识，让人平白本宫失了礼数！”
慕久箫看着慕久笙这般磨牙之相，便知大抵这熊孩子在这类事情上栽了跟头。
而后幽幽道：“老头子的父君开过不易，娶妻无数，子女众多，在老头子夺嫡的时候把兄弟都给干得差不多了，活下来的礼亲王也不过是因为位子怎么传都传不到他头上，才得以幸存。而老头子的姐妹，那就更多了，基本都用来联姻了。现如今下四国，除了咱们朱雪，哪国没有咱们朱雪的帝姬啊？”
慕久笙一愣：“那青云......”
慕久箫点点头：“楚临川他老子楚随风的妃嫔里头就有两个老头子的姐妹。一个走得早，另一个楚随风驾崩的时候给带走了。”
慕久笙闻言不由困惑道：“按那也是咱们朱雪的帝姬，如何会加入到殉葬名单里去？”
慕久箫看了慕久笙一眼：“走得早的那个是老头子的嫡亲姐姐，一母同胞，结果让这个给干掉了，老头子虽亲情淡薄了些，但是那个嫡亲姐姐却是一手带大了老头子。青云本来顾及朱雪，问要不要给送回来，老头子大手一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妹妹出嫁就是泼出去的水了，不用顾忌这边。”
慕久笙感叹道：“所以可谓是要多行善事啊！”
慕久箫斜了慕久笙一眼：“那你也去行个善，把慕久娴那脸给恢复了？”
慕久笙闻言立即补充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慕久娴作恶不受罚，定然于心不安，作为妹妹，如何能让姐姐终日惴惴而不解救呢？”
慕久箫冷笑：“孤看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慕久笙磨牙，这是在骂自己是恶人？
慕久箫无视慕久笙颇为恼火的面庞，继续道：“除却青云，白雪嫁了一个，其余都送去北方草原拉拢各部落了。”
慕久笙有些理解，虽慕家脱颖而出率领草原联军夺得了中原下，但是还有着许多部落依旧在草原之上盘踞，听候着慕家拆迁。而这些部落之中都是带兵的，自然要拉拢着些，免得后院起火。
“王兄会不会迎娶个草原上的姑娘？”慕久笙问道。
慕久箫勾了勾唇角：“当然会，孤此次生日宴只是面见帝都官员中的女子，而选秀上，各部落的首领之女都会前来，若是首领没有女儿，也会派养女或者兄弟的女儿前来，而这些姑娘中，孤会选上几个迎娶为妃，甚至后。但是这些不仅仅是比的姑娘自己，也比拼着身后部落，但是嫡出还是庶出却不重要，大妃的女儿与私生女，之于孤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背后的部落，与意义。”慕久笙补充道。
慕久箫点零头：“代表着孤有意与之结盟，当然，若是得宠的自然更好，但是事实上对于那些部落首领而言，女儿再得自己喜欢，也比不上部落利益来得重要。”
慕久笙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实则慕久笙却是从中知晓，原来无论慕元德也好，慕久箫也罢，再看中自己，也比不过朱雪的利益来得重要。也因此，他们会宁愿不给自己这个被牺牲的机会，也不愿意让自己远嫁青云。
然而，这些，眼下并不足以让慕久笙打消念头。
慕久箫心知慕久笙心意已定，微微叹息，道：“丫头，不日之后，孤大婚，也算是君位定下，当派遣使者前往各国进行盟约签订，青云那边......你可以随行！”
慕久笙闻言大惊，而慕久箫则是深深看了慕久笙一眼：“记住，是，也只是随行！不可参与盟约签订，不可擅自留下，这是你的机会，也是楚临川的机会，如果他当真还是那么欢喜你、在意你，那么，让他想法子服孤！”
慕久笙起先还是大喜，但随后立即意识到，不让自己参加盟约是为了防止自己女生外向，胳膊肘往外拐，这点自己可以理解，但是......
“王兄，你这不就是等于在卖我吗？让本宫作为筹码，去楚临川那里，让他待价而沽，在盟约之中拿出诚意来让你放人，而后为了防止本宫从中阻挠，而不让本宫参与盟约，你这般未免有些过分了！”慕久笙迅速想明白其中关联而后直言道。
慕久箫显然没有料到慕久笙会这么快就想明白，先是一愣，而后道：“丫头，他楚临川想要让孤嫁妹妹，不拿出些诚意来，孤如何安心让你出嫁？孤如何能够在心中服自己他楚临川足够重视你，不会在有朝一日用你来作为要挟朱雪的筹码？”
慕久笙摇头：“不行，我不去，我不能去！”
慕久箫眯了眯眼：“魄月，你要想明白，你不去，他楚临川一样要给孤诚意，好让孤能够放心将你嫁出。这其中并没有什么差别。孤放你去，不过是为了给你一个想明白的机会，去看看他楚临川到底还是不是你心中的那样，是不是你想要嫁的那个人。”
慕久笙走出大殿时颇有些浑浑噩噩，慕久箫的话一直在脑海中盘旋，自己既然是魄月帝姬，不论他慕久箫如何做，有没有让自己作为筹码的打算，楚临川都会仔细斟酌，从而进行一定的让步。不论自己愿不愿，不论慕久箫想不想，这一出都是必不可少的，况且，这就好比帝王迎娶他国帝姬的聘礼，不论如何，连面都摆在那儿呢，不单单是朱雪的连面，还包含着楚临川的脸面。
给少了，朱雪寒酸，楚临川也一样丢人。
慕久笙不由轻叹，不知自己回朱雪到底对不对，但是......慕久箫让自己亲自前往青云，当真没有半点私心，全为了自己吗？慕久笙冷笑，也不尽然吧！毕竟，自己若是不在，楚临川还可以和使臣们明里暗里的讨价还价，但是若是自己在，哪怕为了顾及自己的感受，楚临川怕是自己都得把价格往高了。
那为何还是答应了慕久箫呢？慕久笙想，大抵是因为自己也想试探试探，自己在楚临川心中到底值多少，他日下纷争之际，楚临川会不会把自己挂在刀锋之上，然后刀刃指向朱雪？
慕久笙苦笑，自己口口声声着楚临川对自己好，对自己不薄，但是到头来，自己依旧是怀疑他，怀疑他会不会有朝一日在下利益面前将自己抛出。
慕久笙心道，自己自认为也算得是大度，可以接受在楚临川心中青云下子民重于自己，但是却不能够容忍楚临川为了青云下子民而让自己做出利益上的牺牲。
慕久箫的生辰宴席之日，一家家的车马纷纷入宫，官员们带着儿子、兄弟前往去见慕久箫，而女子们则是纷纷前往魄月宫中拜见慕久笙。
慕久笙端坐在高位之上，看着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们纷纷跟随在母亲或者嫂嫂的身后来拜见自己，而后随便几句再在下方落座。
“臣女兰缨参见帝姬！”一道声音响起，让慕久笙提起了神，向下望去，见到了一女子正低垂着头颅在自己面前行礼，正是计划之中的兰缨姑娘。
“原来是兰缨姑娘，快快请起！”慕久笙抬手道，而后等兰缨抬了头，细细打量着这位姑娘。诚然，这姑娘确实是不似传统审美里的樱桃口，也并没有大大的眼睛，但是五官组合在一起，却是极具美感，越看越有韵味，气韵之间还透露着一种知性的气场。
慕久笙微微勾唇，这姑娘配慕久箫，倒也不算亏待了慕久箫。
“先时便曾听闻帝都之中有才女兰绮，与兰缨姑娘不知可有何干系？”慕久笙淡淡问道，如对待其他女眷一般，好似就是随口一。
兰缨微微低头：“回殿下的话，那正是臣女的姐姐，与臣女一样，都是左都御史之女！姐姐是长女，臣女是二女！”
慕久笙点点头：“原来如此，兰大姑娘在帝都之中可谓是声名远扬，本宫虽久不在帝都之中，却也有所耳闻，兰大姑娘慧智兰心、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二姑娘学问如何？都读过什么书呢？”
兰缨老老实实道：“臣女不才，不过识得几个字罢了，阿爹素来对臣女管教的少，正劲儿的书籍看得不多，倒是那些个旁门野史看了不少！”
慕久笙笑了，这姑娘真是摆明了不想入宫门啊，女子无才便是德，素来姑娘家看些个四书五经都有人诟病，这姑娘还看上旁门野史了？若非眼前的是自己，再加上早有打算，只怕是这姑娘已经被随便打法了！
慕久笙又扫了一眼一旁的左都御史夫人，那夫人却也是低敛着眉眼，一言不发，就那般垂着头，显然左都御史家中也不赞同姑娘入宫。
而兰缨身后一个女子轻轻拉了拉兰缨：“姐姐！旁门野史怎能拿出来呢？”
虽是轻声，却依旧能够让慕久笙听得个一清二楚，慕久笙问道：“这位姑娘又是谁？”
那姑娘一惊，而后道：“臣女是左都御史三女兰纸，见过魄月帝姬！”
兰纸？慕久笙想了想，好像是左都御史的庶女，眼下这么一看，倒是颇有心思的，奈何，纸这字，未免太薄了。
“既然三姑娘觉着旁门野史不登大雅，那三姑娘可曾读过什么书？”慕久笙这话问的是没什么情绪，看不出她到底时喜还是不喜。
兰三姑娘微微低垂着眉眼道：“女子不才，不过读过些女史女德罢了！”
而兰三姑娘这话一出，慕久笙明显见到一旁的御史夫人眼中划过一抹嘲弄，显然是对这个庶女颇为看不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