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不祥之人

身在地狱是什么样的感觉?

是一片暗无天际的绝望,轩辕莫离很奇怪自己竟然能在眼前一黑之后就立刻回归清明,她有些艰难的站起身来,身边不知是谁在扶着她,她毫无所觉,只是瞪大双眼茫然的看着冰棺中男子那接近透明的肤色,她感觉不到任何的生命迹象,神智似乎被抽离身体,直接把耳边传来的呼喊声排除在意识之外。

似乎,身边有许多凌乱的脚步声。

隐约中,有人在说,“没有脉搏了,连心跳也没了!”

轩辕莫离的手,紧紧的握着,握的那般用力,任指甲陷入掌心,留下了斑斑血迹,她不敢走近冰棺,只是愣愣的看着,希望那个出尘的男子只是在和她开个玩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男子依旧紧闭双眸寂静无声。

轩辕莫离缓缓的退后了一步,然后再退了一步。

师兄……

你不是笑着跟我说没事的吗?你不说此间事了要陪着我的吗?你许给我的幸福还未完成,怎能就这样丢下我便走?你为什么要欺骗丫头?为什么?

天人永隔,让我一人承当,你怎能舍得?

难道就因为我这举世无双的命格,所以我的宿命只能是孤独终老?

这个身份,让她拥有了一切,也让她失去了一切……

闻讯赶来的北斗七星们红着双眼,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后,没留下任何的话语,带着流云的尸体快速的离去。

她知道,他们是恨她的,因为她的原因,让他们的主子丢了性命!

轩辕莫离只是静静的看着这有些混乱的场面,没有阻止,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眼际,她的唇边才突然勾起一抹没有笑意的弧度,淡淡开口,几不可闻,“师兄,等我!”

她不看身边焦急慌乱的众人,只是带着让人心惊的魅惑妖娆的笑容,缓缓转身,抬步离去。

屋外,大雨依旧。

直到他们离去后,袁木才带着侍卫从隐身的角落慢慢走出,他有些疑惑的皱起眉头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有些不解,太子不是说当她看到那封信后便会无事吗?为什么现在仅看到她的身影,都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想起刚刚屋内传来的嘈杂声,因为下雨,听得有些不真切,一种不安霎时涌上袁木的心头。

云和二十一年五月十八,南平国的几万人马绕过云水国前方守军的阻截,和先期到达的青岩国几万人马顺利合围,一举向云水京城进攻而来。

长空之下,轩辕莫离一身单衣,站在黑底绣金的王旗下,多日来不曾好好休息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疲惫,她目光沉默的看着云水国京城那高高的城楼,而后闭上眼睛,顿了顿,收回目光,静静的看着前方数万的南平国和青岩国将士一字排开,杀气凛然的和云水国的士兵绞杀在一起,成片的尸体堆积在一起,有南平国士兵的,有云水国士兵的,也有青岩国士兵的,大片的鲜血映入她的眼底,她无动于衷。

天空,不知何时又飘起了小雨,一把青色油纸伞轻轻移到她的头顶,挡住了天空那方让人绝望的阴霾。

没有看身后到底是何人,轩辕莫离淡淡的说道,“风寄凡走了!”

“其实他是不愿意走的!”想起刚刚风寄凡离开时那满脸不情愿的表情,轩辕铭不由得好笑的摇了摇头,语毕,微微一顿之后又继续说道,“他很担心你!”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轩辕莫离眉峰一挑,似笑非笑。

轩辕铭看着妹妹那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他知道此时任何的言语安慰都是无用,想了想,他终是开了口,“离儿,探子来报,北斗七星带着他,消失在麒麟山之中……”

“嗯!”轩辕莫离轻轻应了一声,仿佛此事和她无一点的关系,即使她清楚明白的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何人。

“离儿,你——”轩辕铭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他没想到那夜会发生那样的事,等他接到消息后,北斗七星已经带着流云离开了,据秦思说,流云确实已经没有任何生存的迹象了。

从那夜过后,他这个妹妹就让他再也无法看懂,她平静的让人有些心惊,他不知道她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尤其当她面带微笑的看着别人时,竟让他感觉到了一种嗜血的妖娆。

知道他想说些什么,轩辕莫离只是默然的站着,青纸伞下,她的目光有些迷离的看着那溅血的战场,一抹绚烂的笑容慢慢浮上唇角。

“三哥。”她说。

“嗯?”

“你说我是不是是个不祥之人?”语气轻松的就像在说别人。

“离儿,不许你这样说自己!”轩辕铭的语气中带着难得的严厉。

“可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一个个离我而去了呢?”悲凉的语调中带着浓浓的不解。

“离儿——”丢到手中的雨伞,轩辕铭站在她的面前,握紧她的肩膀厉声喝道。

对上兄长闪着怒火的双眼,轩辕莫离微微苦笑了一下,“三哥。”

“嗯?”

“其实我是不敢听到他的名字。”因为每听一次,我的力气也少去一分,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轩辕铭有些震惊的看着她,目光疼痛,无言以对,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这个妹妹心里的怆痛到底有多深,到底有多重。

轩辕铭抬手摸了摸她的发,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有去看轩辕铭的表情,轩辕莫离挺直背清瘦的脊背,缓缓向战场走去,“三哥,回你该去的地方吧,不用担心我,你这一国之主不能离开你的位置太久,现在青岩国政局尚且不稳,就连风寄凡都回去坐镇了,你可不能输给他,你要给我最有力的后援支持!”

轩辕铭听着,良久之后才轻轻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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