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生离和死别
那个时候多么甜蜜！仿佛就在昨天。
再往后面翻，多数是两个人的合影，照片上的两个年轻人无一例外不是咧着嘴傻笑，倩倩有个习惯，喜欢用镜头纪念她的“第一次”，比如：第一次偷尝禁果，她与他依偎地一起，合影下面写着：我爱你；第一次吵架，然后和好，合影下面写着：对不起；两个人的恋情得到双方父母的认可，成为一对未婚夫妻，合影下面写着：你是我的。
相册的最后一张照片是两个人分手之前的最后一次郊游时，姐姐楚媛帮他们拍的，照片上的沈哲川仍然笑着，但似乎并不由衷，楚倩的眼睛也处于游离状态，不知飘向何处。合影下面有两条备注，第一条：再见，我的爱情；第二条：倩倩，你是一个傻瓜。第一条上面划了两杠，很显然，第二条是后来加上去的。
沈哲川轻轻闭上眼睛，合上相册，他把它贴在胸前，默默叨念：“沈哲川，你才是一个傻瓜！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家里人谁都没有再提倩倩的事，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家里的气氛还是相当压抑，饭桌上很少有人吭声，饭后各自回房休息。
上次遭遇绑架，也没有倩倩离世更让沈世海痛心的，经历了这一变故，老头子的头发一夜花白，精神状况大不如从前。三十几年前，他辜负了杜鹃，而今，自己的儿子又辜负了她的女儿，并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虽然只是一个意外，但与沈家脱离不了干系，沈世海为没有照料好倩倩感到深深的自责，他的话越来越少，周淑冰也不知道如何开导他。
虽然只是轻微脑震荡，因为没有休息好，又一直处于紧张和悲痛之中，沈哲川的病情似乎比医生当初的诊断严重得多，经常头痛欲裂、健忘、恶心、失眠。
沈雅宁本该多休息一段时间的产假，因为心疼爸爸，提前上班了。对于弟弟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沈雅宁也表现出极大的忧虑，但她工作实在忙，因此只好拜托周阿姨好好照顾他。
在周淑冰的多次劝说下，沈哲川看了两次医生，医生叮嘱他多休息，尽量减少脑力劳动，但只要静下心来，沈哲川就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与倩倩在美国的那一段幸福时光，整天盯着那本相册发呆。
沈哲川常常想，如果倩倩早两年回来，或者说那个叫雨欣的女孩没有走进他的生活，在大人们的撮合下，他会不会重新接纳她、与她结婚生子？那她还会香消玉殒吗？原来，罪魁祸首就是自己，是他杀死了她！
人是一个很贱的动物，越容易得到越不懂得珍惜。比如楚倩，如果不是爸爸采取高压政策，非得把她像搭售商品一样让他无条件接受，如果倩倩不对他追得太紧，而是若即若离，或许沈哲川不会如此反感，他是收容站？还是回收站？一定要被动接受别人的安排吗？
男人天生好斗逞强。比如雨欣，如果不是何壮一天到晚在她面前晃悠，一定激不起他把她夺过来、居为己有的决心和勇气。你问他爱雨欣到底有多深？如果知道倩倩因为他而离开这个世界，他一定舍不得让她走，他一定会舍弃雨欣，将倩倩紧紧抓住。
不是说沈哲川对雨欣没有付出真正的感情，如果这段感情需要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却不是他想要的，他对倩倩的感情远比对雨欣的深厚，毕竟两人相识相知相爱二十年，即使没有爱情，亲情早已融入血液。
好长时间没有想起那个叫雨欣的女孩了，不是不想她，是不敢想她，总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他，那是倩倩的眼睛。倩倩尸骨未寒，如果他还在想念别的女人，那是对倩倩的背叛！
想起雨欣，沈哲川就忍不住一阵心痛，倩倩走了，雨欣生死未卜，最后一次相见，是那样的缠绵悱恻难舍难分，当两个躯体合二为一之时，沈哲川清楚地感觉到她是爱他的，他提出与她私奔决不是心血来潮哄她开心，他是真诚的，可她为什么不遵守约定？为什么不辞而别？她在哪里？现在还好吗？满腹的忧虑和疑问只能深藏心底。
一个多月来，除了两次外出看医生，沈哲川没有迈出大门半步，下楼吃饭，上楼睡觉，不上网，不看电视，不打电话，就这样静静地呆着，皮肤白了，体重却轻了。他常常一个人站在窗口发呆，一站就是一个小时。雨欣的生离和倩倩的死别，让他尝尽了人世间最痛苦的经历，这一切似乎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怎能原谅自己？
倩倩出事后，沈氏父子没有进行一句话的交流，他们之间存在着很深的芥蒂，都在心底埋怨对方。周淑冰与沈哲川相处的时间最多，看着他一天天消沉下去，看在眼里急在心头，这样下去不行啊！
“哲川总呆在家里，也不是一回事啊！时间久了，会憋出病来的！分配一点工作给他做，或许能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你们说呢？”待沈哲川吃完饭上楼之后，周淑冰无不担心地说道。
“爸爸，我也有阿姨的想法。我让小伟找他出去玩，可他一点兴趣都没有，前两天，我悄悄地查了查他的信用卡账单，竟然一分钱都没有消费，这很不正常。就让他回公司上班吧！”沈雅宁即刻附和。
沈世海不置可否，一脸漠然。
“不是我说您，您的脸色就不能好看一点？事情过去这么久，生活不是还要继续吗？出了这样的事，哲川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痛苦，我们应该多关心他，特别是您，不是吗？”周淑冰在一旁劝导老公。
“雅宁，工作上的事，你安排好了，你是公司总经理。”沈世海站起身来，淡淡地边说边往书房走。
沈雅宁和周阿姨相视一笑，爸爸同意了！看得出来，虽然爸爸话不多，对于儿子的现状，他也十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