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郭奉孝的七日之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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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涌而至的洪水狠狠的冲击到了狄道城的城墙上，如同波浪撞上了巨石，发出冲天的巨大声响，一个浪头扑来猛地炸开了无数朵水花。同一时间，城外三里处羌人大营被洪水摧毁时发出的巨大响动也传了过来。
一瞬间整个狄道城都震动了起来，无数已然沉睡的百姓都被着巨大的声响惊醒过来，心惊胆战的躲在屋里暗暗猜测发生了什么。“难道是羌人又发动了攻击？不会吧，这么大的雨，泥泞的道路和湿滑的城墙让攻城的难度何止翻了一倍，羌人应该不会这么傻吧？”
这是一些有着军事常识的百姓的想法，不过此时的他们可没心思出门去看一看，对于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平民老百姓来说，自然有着一套属于他们自身的乱世生存之道。
而此时的城楼之上，早已经准备多时的蒙武和一众狄道守军自然心中有数，丝毫不为所动，静静的望着眼前有如天河倒卷一般的天威，静静的等待着水势平缓。
“将军，都准备好了！”水势渐缓，张三一脸肃然的走到蒙武身边凝声报道。
“好！”蒙武点了点头，缓缓的向前走了一步，从箭口探出头去，借着伸出城外的火把，仔细的观察起了城墙下波光粼粼的水面，随即又侧耳听了听耳边传来的波浪之声，凝声说道：“再等一会，水势尚且湍急，就凭我们临时用木板竹子扎出来的筏子出击，还是有着不小风险，羌人已经再无翻盘的机会，没必要用弟兄们的命去冒险！”
话音落下，蒙虎重新站直了身子，望着远方羌人大营的方向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此时的他仿佛能够看到无数羌人被洪水淹没，在磅礴的波浪中挣扎求生的凄惨情形。
时间流逝，转眼间就过了子时，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蒙武低头看了一眼城外，整个城外已经成了水的海洋，到处都是波光粼粼，无数曾经参天的大树如今也不过只冒出了点点树梢，狄道城因为地势较高且有着城墙的阻挡，方才得以把洪水隔绝在外。但是此时那逐渐平缓下来的水势平面也勘勘到了城墙中上方的位置。
“将军，水势已平，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发了？”城楼之上，早就已经跃跃欲试的张三、刘四儿第一时间跳了出来，神色兴奋的向着蒙武请命。
“走，上船！”不用他们张罗，蒙武心中其实也早已经跃跃欲试。三千对六万，就算是加上狄道城中的黑甲守卫那也是足足一比六的兵力对比，然而如今伤亡不过千，而其中真正阵亡的将士甚至还不到两百人，还都是在七天七夜的守城战中损失的，可以说这一战将注定留名战史，而他们此时要做的就是架船出去捡捡人头，完成收尾。
城外的水位有将近一丈多高，平缓下来后，足够轻松的托起蒙武等人用木板竹子临时扎起来的筏子，而这洪水发的快泄的也快，毕竟是山道之水，虽然因为石块巨木和地势坳底的原因暂且停了下来，但是狄道总归是山道之势，用不了两日这积攒的水位就会从各个方向倾泻完毕。
而眼下就算还有侥幸存活的羌人士兵或者族长渠帅，那肯定也被洪水隔绝在高林山岭，峭壁悬坑上，正是靠着水军清缴围杀的最好时机。
蒙武带着一干狼牙行驶在城外的水面上，一路上摆成了一字阵型，一寸一寸的向着羌人大营的方向搜寻而去。
水面上到处都是漂浮的各种物体，树木，衣服，以及随处可见的各种动物浮尸，而随着船队逐渐靠近羌人大营的位置，越来越多的羌人浮尸也逐渐出现在了蒙武等人的眼前。
“将军！”船队之上和蒙武同处一船的张三儿，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一名趴伏在露出水面的树梢上喘息的羌人将士，连忙指给了蒙武。
“嗖！”
随手一箭射出，听着耳边隐约的惨叫声蒙武神色不变的吼道：“各队散开，三船一组，但凡是存活的羌人一个不留。”
“诺！”狼牙众将同时领命，旋即一一散开，开始仔细的搜索起了各处露出水面的树梢山岭。
而此时，羌人大营下游一座较高的山岭孤岛上，却是聚集起了十余名劫后余生的羌人，虽然从小生活在缺水的凉州地区，且被突来的大水袭击，但是仍然有部分羌人凭借着生疏的水性以及老天爷的眷顾得以侥幸的生存下来，逃到了这处较高山岭之上。
“怎么会这样？”山岭孤岛上存活的羌人皆是失魂落魄的望着眼前的水面发呆，其中一名身材魁梧的羌人突然扬天怒吼起来。
“乞族长息怒，我们还是想想该怎么逃生吧，如今族人皆被洪水一卷而空，侥幸存活的也都如咱们一般被困在这一个个孤岭巨木之上，狄道城内的汉军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相信他们很快就会乘船来攻，到时候我们必然死无葬身之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他的吼声从发呆中惊醒过来，总之山岭孤岛上突然响起了一名羌人的声音。
“那你说怎么办？”怒吼的大汉正是那先零部的羌帅乞建都，此时听到旁边羌人的声音当即转过头来，死死的盯着发声的羌人问道。虽然并不怕死，但是侥幸从洪水中逃得性命的乞建都却也不想就那么窝囊的死掉。
“这个……”说话的羌人听到乞建都的反问，瞬间楞了下来，他能想到汉军来攻，也不过是因为生死间的潜力推动，但是要是真能让他想出办法来，他也不至于在羌人中连个名号都没有，当即苦着脸对一众听到两人对话眼含期待的羌人说道：“此时四面八方皆是汪洋，我们除非有船只或木筏之类的工具，若不然我们就只能在这里期待汉军在洪水退去以前发现不了我们了。”
“哼！”听到答案，乞建都冷冷的哼了一声，却也是冷静了下来，人到绝望之时便会爆发出极大的潜力，在即将到来的死亡威胁面前，乞建都却是罕见的想到了法子，当即神色一亮，指着距离山岭孤岛不远的一颗冒出水面的大树说道：“那里有棵树，老子这里还有随身的短刀，只要我们能砍下那最粗壮的一截，就算是做不成筏子，但抱着他顺着水势向下逃也总比在这等死的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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