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负伤

失去绿色气罩阻隔，打斗特有的声音在寂寥午夜显得异常清脆响亮，附近的居民于睡梦中隐隐听见，皆以为是幻听，嘟嘟哝哝翻过身继续沉沉睡去。

而市一中操场上的灼灼战火依旧激狂燃烧，丝毫未受影响。奇灵社旗下即将卸任的两位资深武士奋力挥舞手中宝剑与接二连三扑杀而来的鬼交缠激战，刀光剑影，火花四射。“喀……嚓……”奇特且沉闷的声响此起彼落，随之而起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绝望嘶吼，鬼那半腐不化的躯体刹那间被分解，支离破散。

自从十五年前，空灵素毅然决然启用禁术封印刚出生的女儿与生俱来的灵力那天起，卜昊坤和阎思明的佩剑便不怎么锋锐好使了——宝剑锋利否，与支援其战斗的灵力强弱相关联，灵力强大，宝剑便锋利，反之则钝。

上过战场的人都深刻明了，武器不给力乃兵家大忌。为了不至于吃亏太多，卜昊坤和阎思明在一次次与不良异类战斗中早已养成倾尽全力挥出每一剑的习惯。是以，今晚意外获得灵幻女继承人释放的强大灵力支持，两人竟完全忘记缩减力道，如往常那般马力全开。

鬼魅的头颅、臂膀、指头、肋骨……被利刃从身体上割下后，由于受到强大外力作用，居然挣脱地心吸引力往高空抛去。但这等景象毕竟违反了自然定律，维系时间非常短暂，只见那些乱七八糟的鬼器官达到某个高度后，便开始快速往下坠落，在水泥地面咚咚弹跳几下，才肯乖乖归于平静。

卜昊坤、阎思明二人虽说是替神界做事的不凡之人，可归根结底只是凡俗肉胎，体力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尽情挥霍了一个半小时，赫然察觉自身力气所剩无几。

“咦——怎么可能！”操场上的鬼道行都不高深，还击力量不是很强，但是……他却累的连举手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挥剑了。

“不用怀疑，累倒的一方是我们。”卜昊坤大口大口喘粗气。这种事未曾发生过，蹊跷，太蹊跷了。

“小心！”

当肉体疲乏时，不管你愿不愿意，行动难免变得迟缓，力不从心。这不，即使上空传来爱妻高分贝的尖叫，即使全身毛孔敏感的察觉危险气息逼近，卜昊坤却无力侧身闪躲，数把利刃就这样无情地捅入他体内——

“啊！”空灵素大叫，第一时间蒙住眼睛，拒绝接受这一幕让她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全身僵硬的血腥画面。

疼痛还没沿着神经传达到脑部，上一秒才捅入身体的利刃被粗鲁的拔了出来，伤口周边的肉丝不堪蹂躏，尾随利器硬生生弃离肉身，顿时血涌如注。纯黑西服里，雪白衬衫被染成刺目的红，湿热的黏贴在身上，不舒服极了。也许因为太痛了，一向敏感的神经这会儿居然麻木的感受不到一丝疼痛。木然看着鲜红的血液像泉水一般从身体里喷出，深邃黑眸未见一丝惶恐，仿佛这些红艳艳的液体并非出自自己身体。咦，他受伤了？半晌，剧痛袭来，卜昊坤这才后知后觉知晓身体被捅了几个洞。

也许失血过多，大树一样伟岸的身体在空灵素眼前直挺挺倒下，犹如巨星陨落般，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和鬼。大家的视线全集中到了卜昊坤残破的身体上，目光追寻他陨落的轨迹。这一刻，大家都忘记了战斗——呃，没意识的卜月光除外，她什么也不知道，继续释放强大的灵力。

“不！”空灵素恨不得立刻冲到丈夫身旁，接住他，无奈双腿不听使唤，她无法移动，只能像神祗一样高高悬浮在空中干着急。他好像伤的很重，老天保佑，千万千万别伤到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