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天鸣地动（7）

派拉夫达当然无从得知这一事实，但在将卡兹达哈姆一劈为二之后，他的脸上立刻掠过一阵后悔的神色。此刻他的背后响起某种割裂般的刺耳声音，回头一看，只见放低血刃的达龙踏着怪物的累累尸骨大步走来。达龙打量着魔道士凄惨的死状，赞赏地说道：“真是漂亮的斩击。即便是堕入魔道之人，也就此回天乏术了。”

“……达龙卿，或许我还是动手太快了。”

“应该让他继续活下去，再逼他说出到底在搞什么阴谋——你是这样想的？”达龙看穿了派拉夫达的内心。“你完全没必要后悔。倒在这里的男子和他的同伙绝对不会招供的。正因为不明白这一点，我们才失去了一名宝贵的同袍。”

当然，达龙指的是萨拉邦特。加斯旺德也赶到了两人身边。

“真是了不得的功绩啊，派拉夫达大人。这些家伙在陛下登基之前，就想夺取陛下的性命，以帕尔斯国为复仇对象。这下又打倒了他们中的一个，实在可喜可贺。”

“你们能这么说，我实在很感谢。”

派拉夫达一边向曾是异国人的同袍们的关心表达感谢，一边重新打量起魔道士的尸骸。面对堂堂一战而战死的敌将，他自然会心生敬意；但这一次，他能感受到的只有厌烦和憎恶。不过话又说回来，魔道士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才要大肆杀人破坏呢，派拉夫达对此实在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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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邱尔克国内在一瞬之间更换了王座之主的事实，辛德拉国王拉杰特拉二世完全不知情。他并非神明之身，当然没理由知晓一切。眼下，他将帕尔斯国交付的三万枚金币据为己有，其中一部分充作培沙华尔的出兵费用，并且使节达龙还暗示，若今后他能够负责守护帕尔斯的农民，帕尔斯方面将负担起相关费用。看样子帕尔斯国内正在发生非比寻常的重大事件，那么短时间内，在和帕尔斯之间的关系上，辛德拉岂不是在外交和军事双重层面掌握着主导权？

再看邱尔克那边，以攻陷培沙华尔为目的而南下的邱尔克军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便遭遇全灭，在无端折损了三万将兵之后，邱尔克国王卡鲁哈纳至少在当前不可能随意采取军事行动了。再如何是个冷酷严峻的有能独裁者，目前他都不得不专心于压制军队和民众中的不满。他必须补充兵力，给遗族补贴。赋税的负担变得更重，又会招致更多对国王的不满。如果不能竭尽全力将这一切压制下去，今后邱尔克国内就连安定都会变得很有问题。

“这样看来，我们辛德拉近期的未来可谓闪闪发光的彩虹色啊。不，应该说是王者的德行充分地反映在了国运之上。”

拉杰特拉陛下的心情无比愉悦，但自认名君的他立刻又开始反省。

“不不，不能这样就高兴得忘乎所以。诸神可是会给为名君者各式各样的试炼的。当前还是保持警惕地好好努力吧。”

拉杰特拉给自己布置了三重课题。第一，尽全力调查帕尔斯国内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第二，精确调查全灭了邱尔克军的怪物的真相；第三，让莎莉玛和卡德裴西斯正式成婚，让卡德裴西斯获得当下的“邱尔克临时国王”称号，并让他缔结有利于辛德拉的条约。

“总之首先，今年应该会作为一个不错的年份为终结。诚实的努力才会获得相应的回报。”

心满意足的拉杰特拉带着毫不费力便获得的十颗邱尔克将军的首级，以及浑身受伤又胆战心惊的一百名俘虏，让他们坐上牛车返回国都。

最终，巴里帕达要把俘虏的舌头拔掉的提案给驳回了。其中的理由是，横竖那群俘虏都不会说辛德拉语。

值得重复强调的是，拉杰特拉是人类而非神明。正因如此，邱尔克国的事宜才被延后。若他知道邱尔克国都赫拉特正在发生何种异变，想必他会立刻拥戴卡德裴西斯，让巴里帕达负责指挥，率大军趁乱介入邱尔克国政局的吧。再怎么想，比起伊尔特里休，卡德裴西斯都是更具正统性的王位继承人；邱尔克国民也会支持身份确凿的人类王族更胜于那群飞空的食人猿类。

在对邱尔克国内的情况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拉杰特拉慎重地采取了他认为最佳的对策。就连帕尔斯的宫廷画家，对拉杰特拉的这一对策大概都会表示赞同。

“假如能够拿下毫无损伤的培沙华尔城塞，在那里为莎莉玛和卡德裴西斯举办盛大的婚礼，那才叫完美。不过嘛，所谓月有阴晴圆缺，太过贪得无厌可不好。”

如此这般，凯旋回到国都乌莱优鲁的拉杰特拉把国内各地的市场里，帕尔斯商人买入了全部芸香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邱尔克国王卡鲁哈纳王死后，头部和躯体分家，头部被悬挂在阶梯宫殿的正门前，躯体则被埋在宫殿内部地下牢房的某个角落。

赫拉特的庶民们仍未得到任何公式性质的布告。然而，杀害卡鲁哈纳王的枭首正占据着阶梯宫殿，宫殿上方有飞行往来的魔兽，种种的谣言以快过箭矢的速度在市内飞窜。

人们的身姿从市惩路面上消失，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父亲驻守在房门附近，手上抓着木棒或切肉刀；母亲在内侧的房间中牢牢抱紧孩子，所有人都在等待逢魔时刻离去。

顺利成为征服者的特兰人伊尔特里休正待在阶梯宫殿的最上层。在向帕修米尔下达了某道命令之后，他坐在王位之上，一杯接一杯地试喝送上来的酒水。他完全不觉得杏酒和大麦酒比特兰的马乳酒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