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天鸣地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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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尔克国都赫拉特，并不是如帕尔斯王都叶克巴达那那般繁荣富裕的大都市。即便如此，在能够仰望着名的十六层阶梯宫殿的宽大市场上，人和家畜依旧拥挤嘈杂，市面上摆满了松鼠和白貂的皮毛、水晶工艺品、涂抹了蜂蜜的荞麦粉面包、干果等物品。贩盐的商人按照客人的要求，用小刀将巨大的岩盐块削成适当的大小贩卖。

卡鲁哈纳王对待臣下的方式冷酷且严格，对待民众却并不似一个暴君。只需比现如今再略略减轻几分租税，他说不定还能被称为名君。从重的刑罚带来了良好的治安，官吏们也没太多不正之风，虽说不讨人喜欢，作为支配者，卡鲁哈纳王仍然获得了相应的敬意。

在严冬来临之前，赫拉特正在为秋天的收获祭做准备。庶民们的乐趣有畅饮今年新酿造的酒水竞赛、展示以小刀削出的岩盐造型、花车游行中的舞蹈等，国都内聚集着来自全国各地的人们，喧闹和热气甚至传到了宫殿的最上层。

从阶梯宫殿的第一层至第十层，完全地被城塞化；然而，从十一层往上则符合“王宫”之名，空中庭园的花朵沐浴在阳光之下，喷泉的水映出彩虹，凉爽的微风吹入各扇窗中。卡鲁哈纳王的家族和侍女们在与地面隔绝的安全场所中，一边担心着卡鲁哈纳王的心情，一边在俯视地面的风景、给飞来的小鸟喂食、感叹着消失在山岭之间的落日余光中度日。

尽管连眨眼程度的表情变化都没显露，但卡鲁哈纳王的内心绝不平静。为攻打培沙华尔城而派遣的三万将兵无人归还，别说胜败了，就连是否陷入了持久战的报告都没传回一封。即便以辛德拉军为对手而陷入苦战，也不至于沦落到全军覆没的地步。

“到底发生了什么？”

再如何地苦苦思索，想象毕竟还是有界限的。卡鲁哈纳王选拔出一百名士兵，分成十个小组，派他们前去侦查。五组人骑马，五组人徒步，虽然带了武器却没有配备甲胄，国王严命他们遇见敌人不许交战，只需调查状况，活着回来进行详细的报告。纵然卡鲁哈纳如此缜密，此处却仍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实在是做得太迟了。

十月十五日。

青玉色的天空晴朗开阔，一片云都见不到。秋季的凉气尚未被冬季的寒气强有力地推走，阳光温和地照暖大地。

负责守卫阶梯宫殿的邱尔克将军名叫比萨里斯克。他绝非无能之辈，卡鲁哈纳王也绝不可能把宫殿交给无能者来守护。然而，在接到第一封报告之时，比萨里斯克将军的反应显得相当迟钝。

“空中出现了云团。”

“云？那又怎么样？”

比萨里斯克把装了融入黄油的红茶的茶杯放在桌上，恶狠狠地向前来报告的士兵瞪眼。

“那团云看上去很异常……不，属下认为那应该是一大群的鸟。”

“就算这样，也算不上是什么凶兆。”

比萨里斯克将军很不愉快地站起身来。若让卡鲁哈纳王得知士兵们无用的骚动，会遭受冷酷严峻叱责的可是比萨里斯克本人。在事态发展到那一步之前把士兵们好好训斥一顿吧——带着这样的想法在空中庭园大步行走的比萨里斯克却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的嘴巴大幅度地张开，却不是为了呵斥士兵们。

急速下降的云团发出令人浑身汗毛倒立的声音，扯裂大气而来。云本身不可能发出声响，并且那种声响绝非雷鸣。在终于分辨出那是沉重的翅膀拍打的声音加上狂乱般的魔兽叫唤声，比萨里斯克将军的脊背不禁掠过一阵恶寒。那是集合了猿猴的脸、恶狼的牙和蝙蝠的翅膀，无数只飞空怪物组成的群体。

“惊慌个什么劲？９不迎击！”

本想毅然地下达命令，比萨里斯克的声音却不自觉地走音了。只不过，没有一个士兵留意到这点。他们都面临着抵抗那群展露敌意和恐怖、叫声不绝于耳的怪物的局面。

即便再如何恐惧也不许临阵脱逃，这是卡鲁哈纳王制定的军律。无论逃亡的士兵有什么样的理由，都必定被会处以死刑。与其如此，战死显得更为轻松。

士兵们朝天空刺出长枪和直刀。这是一片钢铁的死亡之林，飞降而下的怪物们的下肢和翅膀被划伤，血滴四下飞散。代表痛苦和愤怒的绝叫不断响起。

人类的攻击可谓果敢，但缺乏秩序。士兵们各自忘我地挥动武器，没有任何一人能够给出有组织性的战法。站在指挥官立场的应该是比萨里斯克将军，但面对这样一群异样的敌手，他显得束手无策。

“不许退缩，不要害怕，战斗！”

长着猿猴脸和蝙蝠翅膀的怪物们在悲鸣和怒号声的上方、中间交错来回地飞。它们飞舞、急速下降、在叫唤声中刚刚落地，立刻又向左右方跳跃、回转开去。

邱尔克的士兵们被怪物的翅膀扫倒，被钩爪扯裂。怪物们用尖牙咬穿人类的头颈血管，用脚部猛踢他们的脸。喷出的鲜血化作一道道赤红的喷泉，空中庭园中的鲜花显得黯然失色。

一开始，士兵们保持着将武器举过头顶来回舞动的姿态，但高举着胳膊持续动作着实困难。他们开始呼吸紊乱，疲劳的手腕放下的瞬间便被袭击，受到致命伤。

好几个巨大的箱笼落地，其中出现几道人影。而在一开始，比萨里斯克完全无暇留意到这点。

在此日之前，诸国的政治和军事相关人等等有过下述的评论：“邱尔克国可谓天然的要塞，不可能从外部入侵。”

“帕尔斯军曾以‘亚尔斯兰的半月形’之战法纵断邱尔克国内，但那也是仅能使用一次的战法。”

“既然邱尔克已经完全封锁了南北的出入口，当然不可能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