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金币的价值（9）
“那是当然。”达龙虽然点了点头，仍旧驳回了吉姆沙的请求。“只不过，我们的使命是尽早回到陛下身边去复命。想要侦查迪马邦特山，需要做好充分的准备。等重新获得陛下的允准再说。到时候我会推荐你，现在还是放弃吧。”
“我明白了。”
吉姆沙无可奈何般地表示同意。
自就任以来，王墓管理官费尔达斯的评价就一直不差。大致说来，只要在管理历代诸王的墓地、整备工作上不曾懈怠，这个职位上的人就不会有什么恶评。在面临国王驾崩后的葬礼这般重大的仪式之时，也有宰相或大将军等重臣负责全权承担，王墓管理官只需认真挖掘墓穴，确认并摆放出席者的座位就好。剩余的工作无外乎清扫和处理夏季的杂草，是个身份颇高却清闲的职位。反过来说，王墓管理官的工作相当安闲轻松，让毫无野心的贵族或名士就任此职务一直是惯例。
然而就在前几年，发生了先王安德拉寇拉斯三世的灵柩遭盗挖、先王的遗体忽然消失这种前所未闻的不祥事件。此事的凶险程度，就算把相关责任人处以极刑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当时的费尔达斯满脸铁青，跪在国王御前一个劲地谢罪，等待降在自己身上的处罚。
万幸的是，现在的国王亚尔斯兰面对臣下的失败可谓相当宽容。或许其中也有亚尔斯兰和安德拉寇拉斯三世之间复杂关系的缘由在起作用吧。费尔达斯并未遭受处罚，还保住了地位。
然而，纵使费尔达斯拼命地追查犯人，却毫无成果可言。说到底，他连先王的遗体被盗的理由都不清楚。民众不可能靠近王墓；盗贼虽然有可能因为盯上陪葬品而盗墓，但先王墓中陪葬的宝石、绢之国的翡翠雕像、马尔亚姆的银烛台、纳巴泰的象牙珠串都好好地留在了原处。
看着一个劲地抱头哼哼的费尔达斯，部下们偶尔会悄悄地交换意见——王墓管理官大人虽说是个好人，却没什么才干，不过话说回来，有才干的人就会身居更重要的职位了。
而在得知这件怪事之后，某个人对此抱持强烈的兴趣。那就是出任国王侍从的卡塞姆。在此之前，他身处远离王都叶克巴达那的土地上，对此事件一无所知。
“只要解决这个事件，就能加速出人头地啦。”
对于卡塞姆来说，出人头地是理所当然的大前提，因此才会说出“加速出人头地”而非“能够出人头地”的话来。虽说卡塞姆的功名心过分强烈，但值得钦佩的是，他没有以陷害他人的方式出人头地的想法。再怎么说，以自己的实际功绩出人头地，是这个小个子男人的一种气魄。尽管说法不全然正确，但他之所以会以“宰相鲁项的侄子”自称，也是努力想让他人对自己留下印象的缘故。
“不过话说回来，从墓地中盗取尸体，到底拿来干什么用？我这种健全的有良知的人实在搞不懂。虽说想借用有名的那尔撒斯卿的智慧，但想必他也不会理我。”
听说那尔撒斯热衷绘画，要不要买上一张讨他的欢心呢。卡塞姆一边思索着就连勇将达龙都为之而惶恐的想法，一边漫无目的地在西边的市场走动。随后，他撞上了一个比他高的年轻女性的肩膀。女子先发出了声音。
“哎呀，这不是卡塞姆吗？”
“什、什么嘛，是你啊。”
卡塞姆碰上的年轻女子正是派莉莎。虽说他们从“红色僧院”事件之后便成了同伴，却是一种腐朽的缘分。自从和这名女子相识，卡塞姆的命运就发生了剧变。
“又想占什么便宜了是不是，看你四处乱窜的样子。”
“什么叫四处乱窜，太没礼貌了。而且根本占不到便宜啊，陛下可是很简朴的。”
“但你不是变成王都的芝麻小官了吗？”
“别说什么‘芝麻小官’。不说这个，你在干什么？”
“刚给艾丝特尔卿扫过墓，正准备回家。”
“……啊，鲁西达尼亚的女骑士啊。她还真是可怜。虽说是鲁西达尼亚人，但确实是个好女人。”
两人不知不觉间开始并肩而行。他们在王都都没什么熟人，无论嘴上怎么说，还是挺怀念对方的。
“虽然还想跟你多聊聊，但我得买好羊肉和水果尽快回家。除了做饭，还有其他事要做。”
“回家之后你要做什么？”
“学习鲁西达尼亚语。为了让佟·里加路德——不，让派拉夫达有个谈话的对象。”
“咦，你学会了多少？”
“希、德、拉、马林卡，之类的。”
“到底什么意思？”
“‘借我点钱’的意思。”
“你倒是学点更优雅的话啊。”
“最重要的是实用性，派拉夫达是这么说的。我也同意他的看法。”
她与其说是反驳，更像是津津乐道地讲述自己和爱人之间的无聊情事。
vii
十月末，达龙等人组成的派遣至辛德拉的使节团回到了王都叶克巴达那，比预定的归来时间晚了七天。至于晚归的理由，当然是连绵不绝的地震、降下又堆积起来的火山灰、地面打滑、山体崩裂、桥面崩塌等缘由而造成的公路断裂。虽说达龙等人身为国王任命的使节，拥有最优先通行的特权，行程却仍然比预计时间拖得更长。
在此七天之内，亚尔斯兰从早到晚地无法镇定。王宫内众人在背地里小声地将亚尔斯兰评价为“帕尔斯史上最为沉稳的国王陛下”，但他在这几天之内却表现得比凡人更逊色，不是在宫殿内徒劳地来回走动，就是把好几本正在阅读的书籍散了一地，把餐桌上的杯盘同时翻转过来，在白纸上加盖国玺。
若在平常，如果亚尔斯兰在心不在焉地走动中正面撞上拿着好几个器皿的侍从，他通常都会说：“都怪我心不在焉。你没受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