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8章 金币的价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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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第一老好人的国王，竟然是世界第一恶党的臣下。帕尔斯真是个奇妙的国家。”

如此狠骂的是邻国辛德拉的拉杰特拉王，而“世界第一老好人的国王”刚度过十九岁的生日，迎来了即位四周年。

“解放王”亚尔斯兰的治世时期，最初的三年中恢复了和平，再建荒废的国土、再生经济、解放奴隶、救济贫民，达成了各种各样的成果。就原本来说，把侵略者鲁西达尼亚军完全驱逐出境并即位，就能算得上是充分值得赞赏的功绩，但随着王都地下发现了邪教的神殿、得力诸侯欧克萨斯领主家灭亡、功臣萨拉邦特被杀害等事件发生，使得这段时间不断浮现起暗影。

说到亚尔斯兰本人的心境，自然不如他那双眼瞳的色泽那般晴朗。发现达龙和耶拉姆等人正挂着担心的表情看着自己，亚尔斯兰不由在内心苦笑，频频颔首并发出开朗的声调。身为国王的任务丝毫懈怠不得：谒见、裁判、调停、在文书和记录上署名、阅兵、会议，多到根本无从计算。

九月的最后一天，确认亚尔斯兰完成上午的任务开始午睡后，达龙和耶拉姆开始在室外的回廊上对话。

“王都的地下有怪物在徘徊，城司萨拉邦特卿死于非命。庶民之间也隐隐约约地有股不安在蔓延。陛下会心痛也是理所当然的。”

“遇上这种情况，身为臣下的我们应该负担起责任，哪怕能举办一场开朗的酒席都好。再叫上一群美女。”

“如果这样做有效，我也不会这么担心了。”

这番对话不像是臣下，反倒是好友会说出的。身上没有王家血统的年轻人成为国王，并和双亲皆为解放奴隶的年轻人成为了好友，这就是现在的帕尔斯国。对于信奉“血统和身份是国之根基”的人们来说，帕尔斯根本是一个“不可能存在的国家”。

“问题在于，这种家伙在国内也存在。”

达龙不禁咋舌。欧克萨斯领地内发生的事件也是其中一例。当时，法兰吉丝和亚尔佛莉德险些被人加害。解放奴隶会招致奴隶主和奴隶商人的怨恨，每当解放奴隶因生活困顿而组成强盗团伙，犯下抢劫和杀人罪行的时候，亚尔斯兰消沉的模样简直让人看不下去。

“目睹了现实中最为丑恶的一面，难道就要全盘否定理想吗？”

虽说在宫廷画家那尔撒斯的这句话下，亚尔斯兰很快振作了起来，但他的劳心劳神仍然不曾间断。不过，与生俱来的温和气质与对臣下的绝对信赖拯救了他，困难并未阻止他前进。

尽管失去了数个宝贵的人，但经历这种磨难的绝非自己一人——亚尔斯兰如此想着。达龙失去了伯父巴夫利斯；伊斯方失去了异母兄长兼救命恩人，同时又是养育自己长大的亲人夏普尔；奇斯瓦特失去了岳父马奴契尔夫。

付出了无数牺牲，才得来了眼下的和平。他们非守护住这份和平不可……

在开始午后的公务时，亚尔斯兰的表情不经意地僵硬起来。他留意到了某件不愿意留意的事——过去曾经发生过的种种，未来也极有可能发生。在和蛇王撒哈克的战斗中，难道有可能一个牺牲者都不出现吗？

当然不可能。

亚尔斯兰的视线落到桌上的文书上。那是当日最后的一份文书，是经过叶克巴达那城司特斯之手，因市场内土地继承权而起的兄弟纷争的诉状。就在亚尔斯兰在文书上签名并盖章之时，耶拉姆进入室内。

“我说呐，耶拉姆，身为国王，迄今为止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您已经完成了相当多的事。”

“虽然耶拉姆这么说让我很高兴，但只有四年啊。为了和平与建设，真希望有更多的时间。”

耶拉姆把从绢之国进口而来的带把手的陶器放在亚尔斯兰面前。容器内装了紫色的液体，却并非葡萄酒，而是加入了蜂蜜的石榴果汁热饮。

“总而言之，必须要把蛇王打倒。恕臣下僭越，英雄王凯·霍斯洛和蛇王之战实在做得不够彻底。把蛇王封印在迪马邦特山地底之举过于拐弯抹角，如果让其彻底灭亡该有多好。这样一来，陛下就不必这么辛苦……”

亚尔斯兰露出笑容。

“耶拉姆还真是严厉。英雄王是无形的。我争取做到不让耶拉姆批评的程度。”

“您说笑了。”

“嗯，是说笑。不过，耶拉姆说得不错。只要让蛇王完全灭亡，接下去就能专注于和平和建设了。只不过，要让蛇王完全灭亡，会出现大量牺牲。远胜于讨伐鲁西达尼亚时的牺牲……”亚尔斯兰啜了一口饮品。甜味和酸味绝妙融合的温热液体舒缓了他的胃部。“……耶拉姆，我能否承受得住这种牺牲呢。”

“陛下。”耶拉姆拔高了声音。“请恕臣直言，陛下不得不承受。这也是身为国王的义务。”

“耶拉姆真的很像那尔撒斯。”

“您又说笑了。我对恩师只能仰望而已。”

“是这样吗，真的很像啊。啊，差不多该去圆座之屋了，这可是难得的时间。如果有人来，真想和对方说说话。”

亚尔斯兰喜欢和臣下谈话，趁生日之机，他下令整理出一间从未使用过的房间。室内地板上铺设了巨大的圆形绒毯，又在其上安放了几十个圆形的蒲团，取名“圆座之屋”。得到认可的臣下随时可以进入该屋，无论国王在与不在，都可在此享受谈话和茶点。

“啊啊，和平真是太无聊了。”

“你的发言太不稳妥了，克巴多卿。”

“这是事实啊。你不也这么认为吗，达龙？”

已经有客人来到了圆座之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