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残酷预考
84年末，历年高考总成绩远逊于省重点高中一中的二中，为了提升升学率，决定对本届应届毕业生实行预考，以期达到选拔精英、增强竞争力等目的。
而且，预考方案设计得很细。从84年末，也就是高二上学期末段开始，直到高二下学期结束，要进行三次预考。
应届毕业生四个班共二百余学生，准备淘汰一百二十多，只留下前面八十名参加高考。
这样，一来考生们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紧张“训练”，二来升学率已经可以大大提高了！
正式参加高考的考生减少到了八十人，升学率怎能还不大大提高？
不过，这种自欺欺人的做法，第二年就被明确叫停了。
三次预考，前面两次分别占总成绩的百分之十五，第三次占总成绩的百分之七十。为什么要这样呢？
很多人想不明白。
确实有不少中等生因此吃了亏，可上可下的最后却还是因最后一次发挥不佳而被淘汰出局；相反，也有一些成绩位于边缘的，却只因最后一次发挥很好，而得以“晋级”前八十名。
85年初的一天。班里文艺委员时不时哼唱着“甜蜜蜜”，可惜，大部分人都没听过，还都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邓丽君，是何许人也。关键是，现在根本没心思欣赏那些。
“徐，我第二次有不小进步，都到九十八名了。”
“是呀，前进了二十多；下次再进步，就能成功。”她同桌善解人意地鼓励着她。
“我决定了。”
“还是要提前报考艺术类吗？”
她默默点头。自己学习成绩很一般，若有徐那么厉害，就好了；与其担惊受怕，祈祷第三次超水平发挥，还不如索性报考艺术类呢。好歹还有唱歌这个加分项目。
“我觉得特别没劲。有时候甚至都不想活了。”她有些消沉。
“我也是，”前面的尹广民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倒不是为了附和后面的文艺委员，而是确实有同感。
这个预考和不知道能不能有资格参加的高考，弄得大家人心惶惶的。
“哎呀，你就是太着急。不要总胡思乱想。”徐柔和耐心地劝解道。
前面第一桌就是李铁如。他心里乱糟糟的。
他面临的形势也很不妙，第一次是第一百一十五名，第二次刚九十四名；唯有寄希望于第三次！
人家文艺委员可以报考艺术类，人家体育委员能考虑体育类，自己可什么退路都没有。
85年5月19日，周日。
周五考完第三次预考，李铁如也不知道自己考得怎么样，整天心神不宁；百无聊赖地在上二道河子租住的家里呆着，不知道应该干什么。
下午，忽听有人喊他名字，声音有些耳熟。他跑出去一看，原来是来了几个同学。
二明、刘小、大吕和同桌尹广民。很有点奇怪，怎么没有何勇呢？
“告诉你一个不好的信息，你可挺住喽，别哭啊。”尹广民笑嘻嘻地逗同桌。
李铁如心底涌起不妙感觉。
尹广民实际上是苦中作乐，为了捉弄捉弄同桌；凭什么平时他一样也没好好学习，又是看武侠小说、又是天天痴迷下围棋，每次各项考试都不怎么样，却偏偏第三次预考，考得那么好呢？
他们四个，才是真正都被淘汰出局了的；而李铁如的死党何勇，一直以来学习成绩比较稳定，也稳稳晋级了前八十名，得到了参加高考的资格。
“你没考上。”尹广民看着同桌十分紧张的小模样，心花怒放，故意说出相反的消息。
听到这话，刷地一下，李铁如脸色变得煞白。
感觉就像晴天霹雳一般。怎么办？他脑子一片空白。考不上大学，自己将来......
其实，其他人考不上大学，主要是没面子，会遭受一定时间的嘲笑。
而后，或者进工厂，或者进某个单位，参加工作之后，挣钱自谋生路之后，就都无所谓了。
没考上大学，不也是一样生活吗？
可是，李铁如不一样。他心知肚明，任何一家工厂，自己十有###都无法胜任！
考上大学，几乎就是他所知道的唯一的出路。
那哥几个跟李铁如混得都不错，不然没必要这么老远跑来找他；实际上本意是为了告诉他应该好消息的。
不过呢，有点心理小不平衡，临时改了主意，打算恶作剧一把。
没想到，李铁如根本不识逗，直接就当了真；眼看着，虽然没哭，却呆呆傻傻的，很不正常的样子。
一下子，哥几个也很没趣。
他们竭力拐弯抹角地，想办法说一些有意思的趣闻什么的；然而，李铁如怎么会听得进去呢？
他们合计合计，商量一番，过两天要去哪里做临时工挣钱。
目标不难找，据说现在位于翠桥的罐头食品厂就在招人，他们都打算去试试。
说了一会，他们准备离开。大吕落后一步，特意对李铁如说，明天你去学校看看吧。
李铁如迷迷糊糊地问，我还去干什么？
大吕不好意思直接说，刚才那是骗你的；他改了个说辞，我们也只是听说，你没考上，你应该自己去问问，万一我们听错了呢？你自己问问，也好放心。
李铁如一想，也对；问问差了多少，实在不行的话，也应该琢磨补习一年呀。
第二天一早，他去了二中。他想好了，如果确实是没考上，也应该把自己的书包和许多复习资料都带回家；再打听打听，怎么参加复读，准备来年再考。
一进班，首先见到了班主任刘老师。此时刘老师也是刚大学毕业，比这个班的同学们，都是只大四五岁。
个子只比李铁如高半头，大致一米七的样子，戴一副金边眼镜，白白净净，文质彬彬。
“铁如你来了。你这次考得这好啊，进步了那么多。赶紧还是回原位坐吧。”
刘老师热情洋溢的两句话，直接就把李铁如弄蒙了；不是说我没考上吗？
“我考上了？”他十分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