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晚 做鬼也不放过你
盛夏,临阳市的大街上人潮涌动,灼热的阳光将整个市区包裹在其中,任凭街市上色彩斑斓,却也是在这强烈的阳光中黯然失色,显得苍白无力,反而被日光染上了毫无生气的淡黄色,夜幕在不知不觉中来临,街市不再像白天那样灼热,却依旧如白天那样繁华。听人说,安云市是个人才宝地,男人有才,女人有貌,行在街上,到处可见一对对小情侣在尽情享受着爱情的甜蜜,他们才不管什么传统道德,家长反对,只想让自己在青春的爱情中绽放光彩,就算付出一切也无怨无悔。
此刻,在一个名为美食小居的门店外面站着一个女生,衣着色彩夺目,红色短裤配上黄色低胸装,加上其引以为傲的美丽脸庞和婀娜身姿,不时引来行人的回首。而她却早已习惯了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只是盯着手机屏幕,时不时地抬头看看四周。她是安云市大二的学生,名叫陈雅菲,老家在偏远的山村,家境贫寒,但她没有辜负年迈老父的的期望,凭着自己的努力考入了临阳师范学院,虽然这不是一所很优秀的大学,但足以使生在乡村未见过世面的陈雅菲心满意足。本想考入大学后努力学习,完成自己考研的梦想,却经不住这个色彩斑斓的世界的诱惑,和一个名叫张林的同级男生偷吃了禁果。两年过去了,她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冰清玉洁充满幻想的的小女孩,回想过去,她忘不了对老父的承诺,更忘不了与老父分别时老父饱含辛酸而又充满期盼的眼神,想到这里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菲菲”,一声清亮的嗓音中断了她无休止的回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因为有点事所以耽搁了一会儿,饿了吧?走,带你去吃你最爱吃的鸡翅”伴随着话音,从街道对面走来一个帅气的男生,他就是张林,出生于本市,父亲是税务局局长,他也成为学校有名的富二代,身后经常跟着一群哥们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难得张林看见陈雅菲的第一面就对她产生好感,异性的吸引力是巨大的,尤其是对陈雅菲,从小生活在农村,受尽艰苦,如今有男生追她,而且是个富二代,他当然不愿错过这个机会,虽然内心产生过纠结,但还是幻想着美丽的爱情童话,不久,她就被张林的甜言蜜语所折服,如今,她的美梦都已实现,但她却高兴不起来。她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却始终没有缘由,或许是她多虑了。吃过饭,张林就把她拉进本田车里兜风去了。
车子在一点点远离市中心,不久就在一片绿草丛生的郊野停下了。喧闹之声一扫而空,让心情不佳的陈雅菲顿时感到清净了许多,此时已是深夜,凉风透过车窗拂在脸上,沁人心脾,远远望去,彩色的霓虹灯在市中心向人类炫耀着自己的舞姿。“亲爱的,这里清静多了,喜欢吧!”说话间,张林不自觉地将手伸向同排而坐的陈雅菲的胸部,老实说,陈雅菲曾是个很保守的女孩子,在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时甚至给了张林一个耳光。但经过岁月的洗礼,这次张林的举动并未让她有任何的反抗,她已经习惯了。张林的大口毫不迟疑的吻上她的小嘴,急促的呼吸声此起彼浮,二人缠绵于甜蜜的爱情之中,陈雅菲幻想,如果张林主动认错的话,她依然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幻想终归幻想,未来无可预知。突然,陈雅菲感到腹部隐隐作痛,而且愈演愈烈,剧烈的痛楚使她从缠绵的爱情中挣脱出来,“你给我吃了什么?”陈雅菲痛苦地问道,张林迟疑了一下,突然诡异的笑起来:“亲爱的,别担心,很快你就会没事的。”说话间,陈雅菲脸色泛白,全身瑟瑟发抖,鼻子里溢出了殷红的鲜血,她痛苦地呻吟道:“我对你一直一心一意,而你竟然这样对我,我……我就是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你住口,是你逼我的,前天晚上你去了哪里你自己清楚,这也怪不得我了,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蠢了,你就安心地去吧!”此刻,陈雅菲浑身抽蓄着,鲜血从她的鼻子和口中缓缓地流出来,意识在一点一点的模糊,昔日里老父亲慈祥的笑容在她生命消逝的最后一刻再次呈现出来,是那么和蔼,那么温馨,那么令人留恋……
“张林,你这两天咋了,总是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晚上又去快活去了?”同学聚会中,一醉醺醺的男生说道,“闭上你的臭嘴,我咋魂不守舍了,对我不满是不,行,你们乐吧,我走人。”说话间,张林怒火中烧,酒杯“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挣脱朋友的劝阻,愤怒地离去。从宾馆走出来,张林就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想回去,可有碍于面子,只得硬着头皮离开。这儿离学校有一段距离,这次聚会,是同学用车载他来的,原打算和同学一块儿回去,可陈雅菲失踪的事儿在学校已经引起轰动,警方的盘问使他几天下来精神恍惚,噩梦不断,做什么事总是提心吊胆,这次聚会难免会提到这个话题,早点离开未尝不是件好事。其实从这里到学校路途不算很远,穿过爱加购物街,途径一个小巷就可以到学校了。今夜的天气不怎么好,黑云狂妄地遮住了整个月亮,整个天空已是混沌一片,购物街上早已无人,黑暗已成为这条街的领主,肆意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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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盛夏,可张林却感到莫名的寒气,透过衣服,进入皮肤,穿行于毛孔中,越往前走,寒气就越重,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芒,他才能找到一丝绝无仅有的安慰。张林并不是胆小鬼,他可是学校有名的痞子,纵横操场,所向披糜,砍伤两名学生,终于成功地成为临阳师范学院有史以来第一位进入监狱的楷模,为此,他老爸可是一次又一次不甘地舍弃钞票,才将这败家子从警察局里赎了出来。毕竟前两天他第一次杀人,心理不由地产生恐惧,他忘不了陈雅菲痛苦的哀求,更忘不了她临死前绝望而又怨恨的眼神,两天前蓄意谋杀的情景如恐怖电影的花絮般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他从不迷信鬼神之说,但这些并不能丝毫减少他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他的步伐不算快,由于光线太暗,在保证肉眼能见度的情况下他已经达到了所行速度的最大值。他心里只有一个希望,就是尽快离开这里,回到学校。当他迈着稳重而又略显苍促的步伐在冰冷的路面行走时,突然,他感到有东西在他脚下蠕动,似乎在抓他那在荧光下泛着油光的步森皮鞋,这使张林立刻联想到电影《僵尸至尊》中的场景,无数行尸走肉般腐臭溃烂的僵尸从地面伸出干瘦的爬满虫子的手,疯狂地抓住孤独的灵魂,向他哀怨,向他诉苦。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张林本能地大叫一声,脚下一片雷动,差点儿摔倒在地,幸好他身边有墙,他才勉强支撑住身体,急促的喘息在他的鼻子和口中同时进行,与此同时,一声尖锐刺耳的叫声划破死寂的夜空,刺激着张林的神经细胞,他强自镇定,大脑在慌乱中高速运转,意识告诉他这不是人的叫声,倒像是某种动物的叫声。张林用手机照亮脚下,却发现是一只受伤的黑猫正用幽怨深遂的眼神盯着自己,他这才从惊魂未定的紧张中放松下来,张林松了口气,为自己的多疑感到可笑:“真没出息,不过是一只猫罢了,有什么好怕的。”他自己也明白,这只是在自我安慰,只有这样,才能稍稍放松他紧绷的神经线。
漫长的购物街终于走完了,再穿过一个小巷就到学校了。步入小巷,张林越发谨慎,身旁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紧张不已。走入深巷,压抑的气氛越来越重,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张林吃力地咽了口唾沫,手心不自觉地冒出一股冷汗,由于巷子深,空气流通受阻,空气沉闷这很正常,可这里每天都有清洁工打扫,又没有什么杂物,这腥味是从哪儿来的?突然,他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不,不可能,怎么可能,你怎么这么多疑。”他不愿相信,也不感相信,两天前的深夜,郊外的乱坟墓地,他亲手埋葬陈雅菲尸体的恐怖场景不合时宜地在他脑中出现,坟地腐臭浓重的血腥味令他终生难忘,“难道她借尸还魂找我报仇来了,不可能,这世上哪有鬼。”张林用颤抖的声音自我安慰着。此刻,他多么后悔,多想回到宾馆,可路程已行之过半,能否平安回去,尚不知晓。无奈,他只得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内心的纠结与恐惧被他略显颤抖的肢体泄露无疑,此刻的他,如过街老鼠般用他类似嗅觉的视觉扫视周围的一切!
“小林……”,一声细微冰冷的声音从他身后轻飘飘地传来,温柔细腻却能听出丝丝幽怨。张林疾走的脚步顿了顿,头皮一阵麻痹,他生硬地举起胳膊,借着手机光亮看了看周身五米的范围,什么也没有。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再向后看,只是以更快的速度向深不见底的巷子中前行。时间犹如静止更不原本只在巷子中走了三分钟,却犹如三年般漫长。
“小林……”,又一声透彻心扉的呼唤如鬼魅般回荡在死寂的巷子中,血腥味也在瞬间变得浓重无比。张林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这次他听得清清楚楚,这是陈雅菲给他取的小名,没有第二个人这样叫过她。他忘记了逃跑,嘴巴半张着,呆呆地站在原地,突然,求生的本能让他从恐怖声中回过神来,他发疯般地在巷子中狂奔起来,也顾不得能不能看清路了,逃生是他现在唯一的奢求,然而,手机却在这时不合时宜地灭掉了,任凭他怎么摆弄,手机却再也没有亮起来,“该死的手机,你也和我作对!”张林心急如焚地骂道。当恐怖声再一次从身后袭来时,张林本能地一把将手机抛向身后,手机似乎穿过了对方的身体,“啪”地一声重重地砸在坚硬的地面上。失去了照明工具,张林犹如一只失去平衡的无头苍蝇般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不时传来骨头与墙面碰撞而发出的沉闷的声响,他的意识还清醒,凭自己的经验,不出一百米他就能走出巷子来到学校后门口了,那么,他叫醒值班室的老李,他就能得救了。可就在他即将冲出巷子时,不可思义的事情发生了,他的双腿似中邪般从急速奔跑中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就像半身不随的突发症状,失去平衡,张林重重摔在地上,将硬化过的水泥地面撞出一声脆响。他没有放弃,凭借双手吃力地向前爬行,如即将被屠宰的野猪般撕心裂肺地呼喊着救命。他希望,有人能够听到他的求救,助他脱离死神的魔爪,但一切都是徒劳的。突然,他模模糊糊看到前方离巷口不远处有一人影,张林如鱼得水般疯狂地呼叫起来:“救命啊,好心人,救救我吧,你要多少钱我都给…”,声音从张林口中嘎然而止,他不敢再呼救,因为他看到,前方人影双脚竟然悬在空中,虽离地面不远,却分明没有着地。而此时,人影竟然由远及近地缓缓飘了过来,轮廓越来越清晰,高挑纤细的绝美身材,这个身影他再熟悉不过了,与他斯守两年之久的有着非一般同学关系的他曾心爱的女孩儿,这种感觉不会错的,“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张林绝望地叫着。颤抖的双臂勉强支撑住他的身体。人影不断地靠近,如鬼魅般的柔声呼唤愈来愈近,这种声音在张林听来,却是凄神寒骨,摄人心魄。当人影近在咫尺之时,张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干瘪的头颅中爬满了无数不知名的虫子,殷红的鲜血如沽沽清泉般从她头颅上欢快地流淌着。她的一只眼珠不知何时从眼框中掉了出来,仅有一根像头发般细细的血肉相连,这只充满怨恨的眼珠诡异地盯着张林,仿佛要将他吃掉,接着,她腐臭溃疡的双手伸向了张林的脖子。张林静若木鸡,他的眼睛睁得特别大,眼珠仿佛将要夺眶而出,他的嘴巴半张着,却始终没能说出一句话,接着,他看到了他至死也无法相信的画面,他的支体活生生的分开,似有小虫在里面蠕动,撕心裂肺的痛苦使张林的脸部扭曲变形,当他看到自己的肚子破裂之时,他终于拼尽了今生最后一丝气力,抛出了生前最后的遗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