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伪装甚好

约摸一炷香的功夫，玉露终于把一杯温热的茶水送到了苏沐清的面前，“大姑娘，请喝茶。”

苏沐清扫了一眼玉露手中的茶水，茶色不够清透，杯身已现裂痕。她不着痕迹地挡开了玉露奉茶的手，复又握住苏沐瓷的手，温柔道：“妹妹有心了，只是姐姐听了刚刚妹妹的一番话，顿觉自个儿错处多多，还是先回去反思反思，这盏茶我就不喝了。”

苏沐瓷喟叹一声，不愧是苏沐清，她说话都这般不客气了，她居然还能笑脸与她答话，果真是心机深重。

苏沐瓷望着苏沐清离去的背影，那精致华丽的裙裾在空中划过了无数美丽的弧度，宛如前世她亲眼所见的鲜红的血色一般，她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忽的笑了，来日方长。

“姑娘，大姑娘送来不少好东西呢！”玉露喜悦地拿出一袋子银碳在屋内烧起来，不消片刻，原本清冷的房间变得暖意融融。

“姑娘身体还未大好，可得仔细着照看。”玉露又拿出一叠敦实的厚被捂在苏沐瓷身上，把苏沐瓷裹地只露出了一个圆圆的脑袋。

这样一番下来，苏沐瓷倒觉浑身发热，背上似有惫，再加上暖意熏人，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贱人！贱人！她竟敢教训我！她是个什么东西！”苏沐清早已不复刚刚一副温婉大方的模样，眼前的她眸光赤红，双目狰狞，疯狂地砸着屋内的物事。

许久，苏沐清发泄完了，她理了理衣物，抬脚出门。

门口守着的丫鬟仆人皆低眉顺眼地低着头，连苏沐清的脚尖也不敢看，生怕触了她的霉头。这府内的人都说苏大小姐苏沐清脾气温和，为人宽松善良，却不知那只是她的一层深深的伪装罢了，在她手下做事的人哪个不是胆战心惊、打起十二分精神的？若是不然，只怕犯了错，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前些日子就因有个洒扫的丫鬟不小心碎了苏沐清一个珐琅玉净瓶，就死的无声无息的，直叫人心底发颤。

暮色笼上了天空，黑的有些彻底了，只是地上还是一片眩目的白。苏沐瓷是被屋外的笑声所吵醒的，她抬眼一看，是玉露不知从哪儿折了一只鲜艳的红梅，小顺想着要，便一个劲儿地去夺，眼见着红梅要易主了，她忙躲到香薷的身后去，拉拉扯扯间，三人就开始打闹起来了。

“你们小声些，莫吵醒了姑娘。”香薷到底稳重些，皱着眉头提醒了一句。

“我已经醒了。”苏沐瓷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们，她有多久未听到如此好听的笑声了？她的人生里除了阴暗还是阴暗，仿佛一眼望不到头的深渊。

“姑娘，我，这株红梅是特地摘下来给你赏玩的。”玉露面上有些讪讪，上前一步，把红梅递到苏沐瓷手上。

苏沐瓷垂下头，望着正绽放美丽的红梅，轻轻把一片花瓣笼在手心，红梅映照着白瓷般的肌肤，折出了艳丽的绯红。苏沐瓷又想起了前世的满目鲜血，她猛地扯住一片花瓣，放在手中缓缓搓揉，直到那花瓣化作残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