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听着那和尚敲木鱼的声音,南宫凉玥脑子里一片空白,麻木的盯着眼前的一切。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他缓缓的抬起头看向君陌,“你说会救他的,为什么会这样?”

“我……对不起,晚了一步。”君陌说完紧抿着唇,一脸欠意。

“呵呵,我就不应该相信你,你是西月人。”南宫凉玥冷笑着说道,心中悔恨万分。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他不应该去追那个人,应该亲自来救皇兄才是。

如果……

如果,没有如果。

“你也莫要怪他,他尽力了。”玄渡大师不知何时站到了他们身后,手中一串珠子拨得很快。

“大师,我皇兄……”

玄渡大师抬手,阻止他说下去,“贫僧乃是方外之人,不管俗事。你们也准备一下吧,京城来人了。”

京城来人了?

山下响起了哀乐,是礼部的人,迎接太子遗体回朝。

君陌眸色暗下来,沉声道:“我先走了。”

他的身份还是不适合现在出现,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迎接太子遗体的大部队走得慢些,君陌快马从小路走,很快就到了京城。

城中挂起了白布帆,不时的有哀乐鸣鼓,满城素缟。

早听说了消息的钱朵朵跑出来打听,便遇到了回城的君陌。

他行至她身边低声对说:“走,先回去再说。”

君陌从城外回来,他知道出了什么事?

钱朵朵一脸的焦急,拉了君陌回房后,便忍不住问:“他们在办国丧,为什么?”

扬起的那张脸虽蒙着面纱,可露在面纱外的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她已经知道,还是还着一丝丝念想,希望那是假的。

假的?

太子的国丧,全城百姓都穿上一素缟,怎么可能是假的?

君陌张了张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道:“朵朵,太子……太子他的确是薨了。”

薨了?

“死了?大皇兄他死了?”

君陌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用‘死’这个字来形容太子去世,不过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轻轻几点,将她心中悬着的最后一根丝线扯断,悲愤涌上心头,几乎压得她快喘不过来气。

“好好的,怎么去一趟定安寺人就没了呢?”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自那年所有的亲人都死了后,她便听不得这个字。

再有亲人逝去,悲伤的思绪从内心深处调动,如潮水一般涌来,让人窒息。

“谁,是谁做的?”

大皇兄不会无缘无故的死去,到底是谁要他的命?

君陌漆黑的眸子逐渐幽深,对她现在的状态很是担忧。

她的不安,狂躁,愤怒与悲伤他都看在眼里。

见状,他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将醇厚平缓的真气渡给她。

“朵朵,冷静一些。敌人还是那些敌人,躲不开,跑不掉。可眼下最重要的是太子的身后事,还有太子妃她……”

君陌犹豫了一瞬说:“太子带了送子观音去定安寺还愿,这件事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如果可以,你最好去一趟东宫安抚太子妃,保住太子唯一的骨血才是。”

君陌的话给她提了个醒,也让她躁动的心重新平静下来。

是啊,如今是太子国丧,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东宫,为太子报仇重要,保护好太子妃同样重要。

何况,她的肚子里还有太子唯一的骨血。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钱朵朵换了素色的衣服,提了一只装着香的篮子,犹豫了一下,回身去拿了南宫凉玥给她的令牌。

这令牌原本就是防着不时之需,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钱朵朵拿着五皇子的令牌,东宫的侍卫都知道太子与五皇子交好,知然不会拦着她。

她便由东宫的宫女带着直接去见太子妃。

然而,在刚入院子的时候,便听到了瓷器碎地的声音,十分响亮。

“这是……怎么了?”太子妃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钱朵朵心中虽然焦急,面上却只能装着一脸茫然。

领着她的东宫宫女同样的一脸茫然。

“奴婢也不知,姑娘不如在此等一下,奴婢先进去通传一声。”

小宫女急忙的跑进去。

这时,又响起一些声响,以及女子的叫骂声。

钱朵朵便彻底的不淡定了,不能等下去,她疾步向声音传来的主殿跑去。

到了门外,停了下来。

“郑雨馨,你可别给脸不要脸,本王妃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是不是要本王妃再重述一遍?”

听着这声音很不友善,钱朵朵退了回来,退至窗户边用内力将窗户捅开一个洞,方便她看里边的情况。

东宫的正殿很大,却跪了一地的人。

那些满身素缟的女子,不知哪些是东宫的,又哪些是那嚣张的王妃带来的,全都跪在地上,似乎很有仪式感的正等待着什么。

而那位一直素未门面的长嫂,让在正位处,消瘦的身子站得笔直,抬着高贵的头颅不卑不亢的俯视下面的女人们。

那嚣张得直呼其名的女人虽然也穿着素服,却看不出半丝悲伤,反而一脸的小人得志。

她的身侧,两个跪着的女人各举着一个盘子。

一只放着酒壶酒杯,另一只放着一条白绫。

这样的场面钱朵朵在电视里不知见过多少,她们是想让她挑一样自尽?

该死!

幸好君陌提醒了她,真没想到,人一狠毒起来,可以狠成这样子。

太子的遗体尚未运回,她们便忍不住要逼死太子妃了吗?

“晋王妃,本宫不会喝下毒酒,更不会用上这白绫。”

太子妃淡淡的看了她们一眼,面目庄严。

“呵呵,你这意思是不想死?”对面的晋王妃一脸嘲讽的看着她,垂目看向旁边的白绫,伸出手指轻轻勾起,像是认真的欣赏着一件艺术品。

“你这是让我难做呀。”她似笑非笑,说得轻佻:“你这一死,是为太子殿下殉情,到时夫妻同穴,传为一段佳话多好呀,可偏偏你不想死。郑雨馨,太子都死了,你却不想死,你想活下来做什么?活下来偷汉子吗?”

晋王妃目光突然变得狠戾,她的话更是粗俗得难以入耳,让人刮目相看。

真没想到,高贵的晋王妃竟然是个心狠手辣的泼妇,这样的德行何以身居高位?何以嫁入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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