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王来了
意定,放手,凌厉的目光越过她射向苍穹。刹那后,一道魔光冲天而去,似决绝的毫不留恋。惟有他自己知道,立在结界上空,他曾再一次顿步回头,如此仓促,只是怕自己会一时心软害了她。
魔光散去,帝天的鸣吟犹隐隐在耳,糖糖抬头,泪水早已浸湿了脸庞。手中,紧紧攥着一块小小的碎布,是从大叔的衣袖上扯下来的。
他走的那么急,连她扯碎了他的衣袖都没能缓一缓他的脚步。
熟悉的眩晕感传来,糖糖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似灵魂又要开散的迹象。
不,她不想昏过去,她要等大叔。
咬紧牙,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她小心翼翼的爬回树下,背靠着树干,将自己蜷成很熊小的一团。
大叔让她在这里等着,那她就在这里等着,无论多久……
*
魔界,金殿顶。
随喜单臂撑在殿顶上,发丝凌乱,面色惨白。
四周,几名魔众横七竖八的倒着,他们本来驻守着五方本位,却在一轮又一轮的界门冲撞下不支倒地,倘若再来一次——
“飞露!”忍着胸口翻腾的血气,随喜高喝。
“大人!”一抹倩影出现在殿顶上,飞露单膝跪地,伸手欲扶。
“无碍。”用力一撑殿顶,随喜站起:“再找四人,立上本位。”
“大人?”飞露一愕,随即低头:“再找五人,让飞露驻守阵眼吧!”
水眸一厉,随喜转头盯着飞露,目光冰冷。
“大人重伤本就未愈……”飞露惶恐,喃喃辩解。
“去找四人!”
“大人!”
“去找四人吧!”沉厚的语声忽远而至,一抹黑影如大鹏从天而降,巨刀横搁,九曲银环发出筝的一声鸣响:“我来驻守阵眼。”
“常有大人?”飞露惊喜交加,随喜却沉了脸:“你怎来了?”
常有笑,大步一迈,将随喜挤到一边站上了阵眼:“王来了!”
*
刚猛的狂风,四溢的杀气,漫山遍野的神魔都聚向了一处,雷声电闪,一道界门将神魔死死分隔在两边,又似奇异的将神魔紧紧连接。
炫目的神光,深沉的魔闪,每一次相撞便是地动山摇,百里内万物皆摧,如摧枯拉朽般可怕。
巨大的界门半敞半合,门内的魔众在奋死抵拼,门外的天众却在忘死进攻。
青烟袅袅,白光闪顿,魔化烟,神化灵,死与消亡仿佛已成了再麻木不过的事情。天边一抹鱼肚白已拖了许久,红日却迟迟不肯露面,似不愿照亮这残酷的战场,宁愿让这炼狱永沦黑暗。
蓦地,一幕紫色的炫光炫亮天际,与此同时,一团盛艳的银光平推而至,两光相遇,发出一声摧肝沥胆的巨响,界门边的天众与魔众被同时震飞,随即死一般的沉寂,天在摇,地在颤,迟迟没能停歇。
半晌,黑暗中掠起两道光影,一红一白,一左一右,扑向了紫光亮起的地方,雳光一闪,照亮了三张同样惨白的脸。
“鞞呵多罗~~~”泪水纷洒,牟真颤抖着抱起鞞呵,伸手去拭她唇边的鲜血。只是,拭去了又来,一口又一口,染红了白袖,那双紫眸却渐渐黯淡。
“如此,何必?!”红眉紧锁,常醉叹息着拉起了鞞呵的手。
“哼!”笑容依旧冷艳,鞞呵闭上了眼,泪水滑出眼角,气若游丝,断断续续:“是我,累了你们。对不起王……只是,对王……我不悔!”
“鞞呵,别说了。”忍不住,牟真失声哽咽,常醉亦颓然垂下了头。
风声凄厉,暗夜的黎明冷的穿心蚀骨。雷声稍顿的片刻,鞞呵的呼吸如风嘶般沉重,却忽的双眸一亮,睁开了眼:“王?!”
一片肃杀的黑暗罩上天空,霸悍的气息鼓荡四方,似要将这天地胀裂。天边的鱼肚白彻底没了影踪,雷声与霹雳再次不甘寂寞的响起,却失了先前的骄肆,一声弱似一声,终至闪闪烁烁,成了暗黑的点缀。
万千天兵再次嘶喊着冲上,却在离界门百丈外便不敢再前。密密麻麻的人群,无数双眼只专注着一个方向——
那里,一道孤傲的身影顶天立地的撑着洪荒,比暗夜还黯淡,比山脉还伟岸。一瀑银亮的炫色在夜幕中闪动,那是魔王的发,被风吹的乱舞,像他周身无意中散发出的狷狂杀气,无法束缚,无法掩饰。
“天众,”冰冷的语声响起,被点名的所有天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听那余音杳杳,不紧不慢的如同天地同宣:“胆敢犯我魔界,伤我族众!”
余音未息,黑色的袍袖荡了起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一刻,魔王的存在压倒了一切,天人莫名生出了无尽的悲凉。明知躲不过,却偏要眼睁睁的看着,接下那一剑,或许,死的快不至于太痛苦!
“空——”
罡风起,尘土漫天,高亢的龙吟响彻夜宇,千里长的龙影卷着金光与红芒奔腾啸飞,刹那间,站在最前方的数千天兵灰飞烟灭,消弭人间。
一剑落,魔王转身,再不理会那些被惊成了数万石笋的天众,举步,缓缓跨入了魔界界门……
“王!”仰望那道越来越近的高大身影,常醉与牟真忙跪倒在地。
冷目扫过地上跪着的二人,再扫过奄奄一息的鞞呵多罗,轩辕恨天抬起了手。
深寒的重感压上心头,牟真蹙眉闭上了眼,常醉则紧紧咬起了牙关。
“轰!”
一道魔光乍现,厉风袭卷,百里外的天众顿时慌作一团,乱纷纷连退十里,待回过头才发现万众无碍,魔光竟倒袭击向了跪在地上的两名魔侍。
一片惊愕的抽气声中,天众无不战栗的看到,两位魔侍被轰然炸飞,然后沉沉摔落,撞起一阵尘土迷茫。
“你二人,可知罪?”冰冷的语声回荡四方,再次刺激了众神的神经,天众们又悄悄的、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十里,而魔众们却似早已司空见惯,只管纷纷伏地,努力减少各自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