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大伯找上门
桌旁坐着的两人,双双伸长了脖子向门口望去,眼瞅着来的客人一坛一坛往马车上搬酒,又递了银票到容小双手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两人对望一下,眸中都闪着狡诈的光。
这么赚钱的铺子,真不能让老二家的独占了去,就算明面上不能算计,暗地使个招,让容小双吐出来一些。
真是人穷胆子大,心里装着莲蓬眼。
等到容小双忙活完过去坐下,容大年终于清清嗓子,开了口。
“双丫头啊,大伯今日来,想与你说说,关于这酒坊的事。”
容小双心里冷笑,就知道他要说这个。
“大伯,双儿不认为这酒坊里有什么需要大伯操心的,我自个儿能忙过来,大伯大老远跑来,这么关心双儿,双儿自是感激不尽,大伯放心,过会儿走的时候,双儿打两壶好酒给你,这新酿的荷花露,大伯母喝着也适口。”
她这么说着,就吩咐伙计去装酒。
“哎,不,不是要酒喝……”容大年急忙摆手。
他没想到,容小双这么不好对付,开口就先将他一军,三两句把他要说的话噎住。
身为长辈,晚辈都将这话说了,他不顺着说两句,就显得太没风度了。
可容大年郁闷的紧,他来这儿,明明不是为了这个。
眼看着装好的酒壶拿了过来,这便是要送客走的意思了,容大年终于按捺不住,心一横,把话挑明了。
“双丫头,大伯与你明说了,这趟来,是你三叔让你堂兄捎话过来,说是与你家闹了些误会,搞得兄弟间不睦,一家人不像一家人的,想让大伯从中说和说和,都是容家人,别有隔夜仇。”
容大年假意说的诚恳,他越说,容小双心里越冰冷,可她默不作声,心知这位“好”大伯的话还未说完。
果然,容大年一开口,就像开闸的水一样,字字句句停不下来。
“大伯的意思是,你家和老三家本就在一个村子上住着,从前也都是酿酒讨生活的,如今老三家既没了这营生,前不久又遭了难,口粮都被烧了,咱们想想以后,总得给他们一条明路活下去,既然这酒坊开的不错,你看看,是不是能想个折中的法子,让你三叔家也参与进来,他们出力,年底分红……”
话说到这儿,已经够不要脸的了,容大年兴许也能察觉出容小双眸中聚起的火气,声音压低了些,补充了两句:“当然,你家还是拿大头,让你这堂兄和你三叔过来帮帮忙,不用给工钱,年底了一次结算,给他们些许能对付生计的就行。”
望着面前两张恬不知耻的嘴脸,容小双真的很想喝问一句:“凭什么”,顺带拿酒泼在脸上,把这两人泼出去。
可这里是锡城闹市,她总要顾着酒坊的声誉。
眼见容三婶的大儿子,装着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眼里的渴望却挡不住,容小双想了想,心生念头。
“大伯,你今日刚来,我不知你是去过村子,还是没去过,不管知不知道今日一早,三婶去我家闹腾的事,我都不问不追究了,这酒坊虽然是我在管,可我是个还未出嫁的女儿家,总要听爹娘的,眼下正忙着,大伯和堂兄先回村上,等铺子下午忙完,我回去,咱们坐到一处,将这些再好好理顺。”
容小双说的在理,容大年想想,也的确不好反驳什么,只得拽着侄子站起来,答应先回村上去等着。
两人出了酒坊,容三婶的大儿子还有些不甘,问容大年道:“大伯,不是说好了,还要提提让我吃官家饭的事吗,就这么三言两语的,被她打发出来。”
容大年瞪他一眼:“你这脑瓜是木头坐的,没瞅见那丫头今时不同往日,仗着酒坊赚钱,财大气粗,跟我说话都粗声大气的,还能帮你进衙门吃官饭,做梦吧你。”
“那,咱们这一趟,不是白跑了?”
“白跑什么,我提出酒坊的事,天经地义,你换个角度想想,就算吃不上官家饭,你和你爹若是能到酒坊里来,她一个小姑娘家的,能应付的你们俩,慢慢的,一点儿一点儿将酒坊收入囊中,到时候守着这么个摇钱树,不比衙门里跑腿强。”
容三婶的大儿子才恍然大悟,冲着容大年竖个大拇指,直夸大伯有远见,两人一路奸笑着回去,好像已经得了莫大的便宜似的。
眼见着那两个背影消失在街角,容小双无奈地摇了摇头,坐回原处,扶额轻叹。
“掌柜的,要不您回去歇着,这里我们顶着就行,眼下已经没什么忙的,就等客人上门买酒了。”
铺子里的伙计瞧出容小双的疲累,劝她回去歇一歇。
容小双笑笑:“无碍,我去那边角落靠着歇会儿就好,你们忙你们的,散客你们都应付着,若是熟客来了,或者要的量大,记得叫醒我。”
她安排妥当,就在酒坊角落的桌子旁坐下,本来只想着靠着墙歇一歇,可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
而且,还在大白天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
容小双梦见了从前的良村,还没有被火烧,小山小丫在村口玩,她难得空闲,举着两串糖葫芦在一旁看着。
不经意间,眼角余光瞥见几个人影,竟朝着离村子不远的高山而去,那些人,看上去有些眼熟。
容小双多了个心眼,往前追了几步,细看之下,只觉得呼吸都要滞住。
那几个人还推了个推车,车上几个黑泥坛子,坛子上赫然写着个“徐”字,是她再熟悉不过,恨之入骨,两世为敌的徐家。
容小双气极,拔腿就要追过去,面前却落下两道身影,齐齐将她拦住。
是柳如笙和柳方之。
两人嘀嘀咕咕的说着些什么,梦境里的容小双,一个字都没听清。
她急了,推开两人,还想去追,突然觉得膝盖一痛,人醒了过来。
原来是腿磕到了桌沿。
醒了的容小双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将梦里的情形再串到一起,细想了一遍。
她猛然一拍大腿:“哎呀,我怎么就将这茬忘了,还天天琢磨着,本来就是嘛。”
还在念叨自己反应迟钝,那边伙计喊着,说是那位圆脸老爷来了,容小双急忙收起遐思,先去忙活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