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皇商徐三少

“嘿嘿,徐三少啊,我既然吃了这碗官家饭,领着朝廷俸禄,那这一坛坛佳酿,可就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啊,稍有不慎,那是要拿脑袋说话的,您既然来了,就赶紧给品鉴品鉴,离宫宴不过月余,我心里头着急上火,急着呢。”

祭祀用酒是统一定下的,可宫宴的酒,信和帝专门交待过,夏日火热,人心烦躁,聚在一堂那么多人,更觉烦闷,所以这酒要清淡,不要过浓,要有去热降火的药效,又不能失了酒之本真。

听上去不复杂,夏初徐家就找来了高山青梅,让制下一批梅酒,后宫嫔妃最爱这个。

如今良醒署里忙着的,是一年才能得几坛的醉潭香。

徐英贤这人,生的剑眉星目,俊美多姿,是京中贵公子中的佼佼者,又因其聪慧能干,会酿酒,头脑活,信和帝颇为信赖,所以年纪轻轻,名声在外,是以不少朝中大臣,都不敢得罪了徐家。

他信步走过正蒸煮的酒缸,拿木勺舀了一勺酒曲,放在鼻尖嗅了嗅,摇了摇头。

这头摇得李大人心慌。

“徐三少,您给指条名录吧,醉潭香酿来不易,皇上又想喝这个,今年若是宫宴上出了纰漏,我也就可以卷包袱,滚回老家了。”

官位人人爱,又串谋着向上爬几阶,李大人不敢掉以轻心。

徐英贤命人在原料缸中舀了水过来,细品一下,面露不悦:“李大人,你们这是取的什么水?”

“宫里那口千年井的井水。”李大人老老实实回答,为取这水,可破费了一番周折,这水甘冽清凉,正是酿造醉潭香的上乘原水。

这好原料到了徐英贤口中,却淡如家常茶水。

他直言不讳:“这水得舍弃了,蒸煮的酒曲也别用了,这样吧,我与你去谋划,三日内,运来北边飘雪峰顶的冰晶雪水,用那个酿。”

徐家人遍布越国,东南西北的邻国都有,四季源源不断的往京中运送好东西。

从前的良村,背靠一座高山,山顶终年积雪,取之不竭,每年去良村拉贡酒的人,徐英贤都会想办法给些好处,让从雪山运回一些融化雪水,专门为了酿酒之用。

但今年良村遭了大难,贡酒都无,何来雪水。

不过,徐英贤自有办法,他交待李大人只管准备琼花酒曲,三日后重酿醉潭香。

有了徐家三少打的包票,李大人放心不少。

徐英贤出了良醒署,唤过身旁跟着的家丁,低声吩咐了几句,家丁心领神会,抬脚就向城西而去。

待家丁走后,他望着京城大街上的人来人往,心怀莫名舒畅。

过了夏初,就进三伏,三伏天忙完祭祀和宫宴的事情,又要忙秋贡,徐家一年到头沐着皇恩,信和帝信赖颇多,风光霁月自是无人能及。

徐英贤略带嘲弄的眼神,转头回望了一下良醒署,李大人想要借酒攀爬的念头,他怎会猜测不出,帮他,不过是为了给徐家的皇商大业多搭条人脉,再添几分风光而已。

在越国做官,不如当这个皇商,名利双收,世代享不尽的荣华。

徐英贤暗暗一笑,抬脚朝城南走去,那里的水榭阁这几日新来个花娘,端的是清丽无双,没一点儿艳俗之态,又生了一副好嗓子,轻音婉转,连烦热都能荡涤不少。

容家酒坊这一茬荷花露卖的格外火。

圆脸老爷家的好荷花好荷叶保证了原料,容小双新添的鄙叶去了酒中原有的燥热,反添一丝清凉,夏季饮来,绝妙无双,每日开一坛,不消片刻就卖的精光,甚至有出高价定金,要定下一茬的。

她跑了几趟庄园,好酒送出去好几坛,将圆脸老爷那儿的荷叶荷花都包下了,顺带舒缓一下他未得到头茬新麦的愁闷。

只是,容小年的新粮被烧,却成了悬案。

柳如笙几次进入良村,将村中老少悉数审遍,他不偏私,容二年家也细细查过,没有任何线索。

“双丫头,这事来的太过蹊跷,蛛丝马迹分毫没留下,如此,反倒替乡邻们洗清了些嫌疑。”

柳如笙这话不是为了宽心故意说的,良村人他了解,勾心斗角都在表面,不过是逞逞口舌的痛快,若说是真的暗中放火,还连丁点儿线索都没留下,那却是不大可能的。

容小双点点头,她与爹娘都说过这话,二老因为这放火的事,的确受了些冷眼,总有人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与容小年家不睦的他们,再加上容三婶气不顺,有意无意要是非几句,惹得容李氏心头堵得慌,偶尔受了热风,咳嗽得气喘头晕,幸亏容小双上南山采了草药,喝过两副之后,才见好转。

这一日,容小双忙活完,靠着酒坊的门柱发呆,容成安买了新酒坛回来,看着妹妹这样,忍不住取笑几声。

“柳神捕那日说深夜要去办事,可这一走,有两日没来了吧,瞧我们双丫头这魂不守舍的模样。”

容小双登时面颊绯红,嗔怪的拧了兄长一把。

“哥哥,你胡说些什么,我才多大年岁,你就拿这话笑我,我想的是,这已经到了第三日,怎么你呈上去的信笺,还不见个回音,哎,地方你给说对了吗?”

容成安挠挠头:“说对了啊,容家酒坊在锡城已经小有名气,城主大人都知道的,哎,别想那么多了,兴许人家眼下用不上人,我还是赶紧刷酒坛子去,要酿新酒,坛子都不够用了。”

容成安边说,边扛着酒坛子朝后院走,还没走出去两步,就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容家兄弟,哪里走啊,赶紧过来,本监军有话与你说。”

来的是柳如笙,身后还呼啦啦跟着好几个人,有侍卫,还有些粗布衣衫的平民。

“哎呀,柳监军,您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快,快进来坐。”

容成安听见柳如笙开口先喊的自己,急忙将酒坛子搁下,伸手在衣襟上擦了擦,就往屋里迎人。

柳如笙却不急着坐,他唤过几个平民,指了下容小双,言道:“各位,这就是容家酒坊的老板,容小姐,你们都是酒坊或者酒楼干过的,各自会什么,自个儿与容小姐禀个明白。”

话音刚落,几人就齐刷刷站成一排,立在容小双面前,开始自报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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