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决战之前
谁也没有想到。
在孟津防御战的当口，二爷溘然长逝。
实际上，孟津的信念完全是靠二爷在支撑。
在所有人看来，二爷就是孟津。
有二爷在，孟津便安然无恙！
过去的几十年，孟津摇而不倒、晃而不倾，皆在于二爷之信念。
二爷曾说，他要做孟津的崇侯虎。
死不背叛！
他做到了！
二十八年，一万多个日日夜夜。
这位流淌着殷商天王血脉的男人，守护着孟津，不曾跌倒。
每当孟津风雨飘摇，他总会站上邙山之巅，带给孟津必胜的信念！
每当外敌入侵，他都会义无反顾、生死不避！
他是殷商战神飞廉所佩服的人。
他是殷商崇侯虎所赞赏的将军。
他是殷商天王帝辛的二哥！
殷商二哥！
殷商二爷！
他手上，有两把剑。
一把，是崇侯虎之剑。
另一把，是天子之剑。
手握殷商战神崇侯虎的神剑，无往而不利！
手执天子之剑，代天伐逆！
他是姬昌不可逾越的大山。
他是岐周不可逾越的大山。
原本，这一次还会和以往一样。
和以往一样，岐周反贼被悉数消灭。
然而，六十岁的殷商二爷走到了他生命的尽头。
他为殷商效忠的时间已经穷尽。
他死在邙山之巅。
死在了二十八年来，他所战斗的土地上。
人，固有一死。
他死了，孟津的气也散了。
二爷若在，孟津便在！
可惜，二爷不在了。
这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没有了二爷的孟津，土崩瓦解。
姬发和姜尚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夺得孟津。
姬发对姜尚说：“二爷死得好。”
“嗯，他终于死了。”
“当年，他没有杀我。现在，我也不会杀他。可他在我进入孟津之前就死了。这很遗憾。他对我有恩。他这一脉，不要赶尽杀绝。”
“大王真乃仁义贤德之君！”
“但他也和岐周作对了这么多年。功过相抵。我也不欠他什么。”
“大王说的是。”
“这就是孟津啊。”
“这就是孟津。”
“当年，国父处心积虑地要登上孟津的城墙。可惜，他没有做到。”
“大王做到了。”
“孟津，也不过如此！”
“我们可以乘势进击朝歌！”
“去朝歌！”
……
……
羑里监狱，比干对子启面授机宜。
“姬发那小子，果然比他老子强！”
“叔父所言甚是。想不到二弟这一次没有挡住姬发。”
“这是天意啊。”
“据说，当时没有任何征兆。二弟的状态很好，可谓意气风发！”
“不……”
比干摇了摇头。
“你不会明白的。子仲的死，是必然！”
“为何？”
“因为他耗尽了心力。”
“他累坏了吗？”
子启从来没有感觉到，他的弟弟子仲会累。
那个家伙，就像是孟津的太阳，每天都不会被云层遮挡。
他曾一度认为，他的这个弟弟要千秋万代，永远照耀着孟津。
可是，那个家伙竟然死了！
而且是突然就死了。
那个家伙才60岁，还没有他子启年龄大。
想到这里，子启有些寒意。
他的弟弟子仲死了。
他，什么时候死？
这个问题，就那么自然地升腾起来，散发出阵阵寒气。
“他真的是累死的？”子启疑惑地看向比干。
比干叹息一声，眼睛一闭一睁，说道：“一个人的能量是有限的。或者说，一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子仲要凭借一己之力抵抗天道，注定步履维艰。他六十岁了，却似乎是八十岁，一百岁了。”
“叔父，你又在胡说了。”
“子启啊，你的这个弟弟会留下他的名字。所有人都会记得他。虽然最后他的任务失败了，但他成功过。殷商二哥，殷商二爷Ｃ名字啊！”
“叔父，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姬发都已经打下了孟津，朝我们的国都朝歌来了。”
姬发占领孟津之后，没有做太多停留，就带领着大军直奔朝歌。
越来越多的诸侯向他聚集，形成了更加强大的气势。
他是岐周第一位率兵踏入殷商腹地的君王。
姬昌都没有做到的事情，被他做到了。
“姬发此人。不同凡响！”
比干评论了一句，接着说道：“姬发虽然自身才能不突出，但气运不错。他身边有一个姜尚。这个人，很厉害！”
“嗯。我知道，姜尚这个人我知道。”子启立即说道，“据说，姜尚是殷商子民，早年还在朝歌当过一段时间的屠夫。”
“又是一个出身卑贱的小人！”比干啐了一声，“这个世界，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了。那些小人物怎么会有惊天的才华？岐周的姜尚、殷商的虞典、费忠、飞廉、恶来。他们不应该有那么大才华的。”
“叔父，虽然他们是小人物，但现在他们已经不可小觑了。他们现在，都是大人物了！”
“小人变成了大人，真是励志啊！但我就是不喜欢！我始终认为，才华这种东西，只有在我们这些高贵血脉的人身上才存在。”
“叔父，是真的才华横溢！”
“罢了，还是说一说计划。这一次姬发势头很猛，还想攻占朝歌。我认为这是一次机会。趁着这一次姬发给帝辛施加压力，我们要重新夺回殷商的权杖！”
“叔父，这一次，能成功吗？”
“这一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容易成功。”
“真的吗？”
“如果姬发够吊，真的打到朝歌，那我们能取代帝辛。”
“帝辛真的会把王座让出来？”
“杀了他！”
比干的语气很果断！
直接让子启打了一个寒战。
子启吃惊地看着比干。
再怎么说，帝辛也是他子启的亲弟弟，是比干的亲侄子。
这……说杀就杀？
子启却不知道，比干早已下了决心。
比干被帝辛关得太久了。
自从帝辛掌权以来，他比干就常年被关押在羑里监狱。
在帝辛的时代，比干只被放出过两次，最近的一次，还要追溯到殷历544年。
那一年，帝辛赦免了西伯侯，随后，也赦免了比干和箕子。
紧接着，姬昌兵败身死，比干和箕子再次被投送到了羑里监狱。
比干已经对帝辛这个侄儿彻底伤心了。
动不动就把他下狱，这样的侄儿，不要也罢。
“子启啊，一旦姬发兵临朝歌城下，你就刺杀帝辛！”
“我？”
“对，只有你。”
“……”
“现在，我和箕子还被关在监狱，只有你在外面。而刺杀帝辛的行动，是不允许失败的。这将是一场不能败的战争！”
“不能败……”
“一旦败了，你、我，以及所有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人，就全都死了。”
“可是，我的武功不如帝辛。”
“那不重要，刺杀最需要的，是一个恰当的时机。到时候，帝辛是防不住你的。”
“他防不住我？”
“是的，他防不住你！”
“怎样才能判断时机到来？”
“这就要看姬发的表现了。”
“姬发？”
“如果姬发能在朝歌城外搦战，就一定会吸引帝辛的注意。而这个时候，你的时机也就到了，刺杀他！”
比干的话让子启冷不丁颤抖了一下。
实在想不到，最后他子启也只能走上刺杀兄弟手足的道路上。
如果可以，他真不愿意走这条路。
说实话，这些年，帝辛对待他算是不错。
给了他一份闲差，让他有一份工资过上体面的生活。
虽然没有恢复他的政治权利，却已经是在剥夺政治权利之后的最好待遇了。
殷商荣誉大使。
这个职位真不错。
不仅彰显了他身为殷商王子的尊贵身份，还可以公费旅游、全世界玩儿！
简直不要太棒！
每当看到那些诸侯在他面前毕恭毕敬，他都开心到爆炸！
实在是爽呀！
那些诸侯都想侍奉天子那样迎接他，真是令人惬意。
他终于知道，先王作为天子的感觉了。
的确是很威风、很拉风啊！
有人说，帝辛这是在利用他。
殷商荣誉大使没有实权，只是个摆设。
但子启不这样认为。
他喜欢这份工作！
他就是不想负太大责任，如果让他去处理邦国外交，那多累呀！
无忧无虑地公费旅游，不香吗？
是工资少了，还是地位低了？
不少工资、不降身份，还能满世界耍！
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
帝辛，还是了解他呀。
子启对这个三弟，是佩服的。
起码在这一件事情上，子启认为，他这个三弟办得很不错。
真的很不错！
虽然这就是贪图享乐，但子启一点也不惭愧。
他就是这样的人。
他吃不了苦。
他只能拿着大把的工资，搂着漂亮的美女，享受尊贵的礼遇。
他只能适应这样的生活。
不得不说，帝辛给他安排的职位，就是他想要的。
他的理想，就是这样！
他是殷商的王子，也应该有这样的生活。
如果连他这个尊贵的王子，都要吃苦，都要累死累活，那殷商的其他人该做什么？
如果连他这个尊贵的王子都不能享受生活，还有多少人能够享受生活？
说到底，他不仅仅是享受自己的生活，也是给很多奋斗的年轻人一个目标，告诉他们，只要他们努力，就能得到他这样的快乐生活。
不过，他是不会说出实话的。
他知道，那些年轻人，再努力，也不可能达到他这种惬意的生活。
有人会说，飞廉达到了、恶来达到了，费忠达到了。
是，表面上看，他们是达到了。
一个个年薪数百万，各种待遇极其丰厚。
但不要忘了，他们身上背负着多大的责任！
飞廉，在三王之乱中差点陨落。六百人对抗数千人，并不一定是必胜的。
说起来，三王之乱，还是他子启和两位叔父搞起来的呢Ｙ嘿！低调，低调。
看看，就算咱曾经反过帝辛，那又怎样？
咱是帝辛的大哥！
帝辛总会留给咱一碗饭！
哎！这还是归功于殷商的好传统啊。
殷商虽然充满权利的争斗，但对于兄弟手足，还是网开一面的。
除非必要，对手还是能善终的。
更有甚者，比如子仲，竟成为封疆大吏！
谁叫咱是天子的兄弟呢？
只要老实做人，就轻而易举获得了其他年轻人梦寐以求的理想生活！
这是特权，也是公平。
因为咱是殷商的王子，就该有这份特权。
飞廉的确是一个很努力的年轻人。
但我不羡慕他。
子启这样想道。
子启知道飞廉浴血奋战的惊险，知道出使外国的艰难……
他只想要飞廉的工资，却不想做飞廉的工作。
费忠，也是一样。
虽然年薪也突破了百万，但一天天忙得脚不挨地。
恶来也是。
再高的年薪、再大的权力，却无法消除巨大的压力。
恶来是大将军，胜了没什么，你让他败一次试试。
虞典，可谓是殷商高官里薪资最高的了。
估计那个老头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钱。
真是羡慕这样的人。
坐拥金钱无数。
美中不足的是，他几乎是全年无休。
虽说虞典是帝辛的老师，喜欢和帝辛研究战略，但也在事实上形成了没有假期的情况。
这些人，都非常有钱，有的甚至比他子仲还有钱。
但是，子仲不羡慕他们。
谁能有他子仲的福气？
无需做太多事情，就有大笔工资可以花。
这是殷商王子的好处啊。
想到这些，子启认为，帝辛也不算是坏到骨子里。
虽然帝辛抢走了权杖，但他子启的理想基本上还是实现了。
金钱、美女、身份、地位，他想要的，都得到了。
他认为，这个三弟还是会办事。
说帝辛一无是处，他不同意。
现在，比干竟然要他去刺杀帝辛！
这可真是太令人吃惊了。
他如何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不起帝辛？
当年，他跟着两位叔父闹革命，差点把帝辛杀了！
可是，帝辛没过多久，就把他放了……
以后的每个关口。帝辛都对他网开一面。
如今，更是让他过上了理想的生活。
好吃好喝地养着。
还能玩遍全世界。
他怎么能去刺杀帝辛？
他还是人吗？
不要说那是他的三弟。
就凭帝辛这些年的照顾，他都没有理由恩将仇报。
他是殷商的王子！
可惜，子启的信念并不坚定。
在比干的劝说下，子启终于被说服。
他点了点头：“就依叔父所言，我去刺杀帝辛。”
比干非常满意。
他觉得，子启成长了。
“为了让这个时机快些到来，我们还要做一些事情。”
“什么事？”
“子启啊，姬发那小子，虽然比他老子强，但如果没有我们的帮助，他不可能打到朝歌，至少不会在短时间内打到朝歌。要知道，你那个二弟虽然死在了孟津，但还有阿虎，那可是一把快刀啊！这样的话，你的时机就太难等了。”
“叔父的意思是？”
“主动联络姬发！”
“可以。”
“子启，你要搞到殷商的布防图，扫除姬发进军路上的阻碍。这样，他也就能更快兵临朝歌。我们改变命运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