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佛口怪医白悠悠

千万年前,太古神兽九尾狐白悠悠同白泽一同在伏羲山接受赐神意化形为人,白泽为守护人族,在下山后常年居于人间。

而白悠悠应习得一手生死人肉白骨的医术,下山后就隐世于妖地狐荒藩丘圣山中,为人妖魔三族病者救治。

也因为她无差别对待三族,且医者善心,三族为之称奇,皆敬之崇之。

只不过白悠悠治病有怪癖,她不求任何钱财,也不求任何奇珍异宝,她只求病者为她做一件事,事有大有,皆看她当日心情。

可能只要病人帮她浇浇花,也可能要病饶爱人万箭穿心死在病人面前,所以白悠悠也被三族称为“佛口怪医”。

医疗宗师谢婉很快就过来了,谢婉是东极道殿最年长也是医术最强的医疗宗师,已经两百三十多高龄了。

在妖魔两界还未破封时便是人族最权威的医疗师,妖魔出现后她也受意得到了一本银白色医疗术书,从此即便是近百岁高龄,仍每日孜孜不倦学习医疗术法,只为了能够救活哪怕一个人。

谢婉佝偻着背,背着医疗箱,迈着碎步匆匆从后面跑过来,走得比去喊她过来的年轻人还要快上许多。

赶过来后见到周志怀里抱着的千妙音,只一眼就本就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多了几分严肃,以及悲伤。

白泽善识人,看谢婉那表情就知道她也治不了千妙音,便上前拉开不住往千妙音身上运输术力的卿苍,轻声道:“卿苍,不用输了,已经无力回转了。”

卿苍和周志还没有出声,谢婉就炸了,皱皱巴巴的老脸猛抬头,冲着白泽就是一顿怒骂,因为缺了牙齿,话有些漏风:

“臭子,人还没死,你这的是什么话?!看老太婆救活娃娃给你看!”

重明见谢婉生气了,知道她误会了,就上前陪笑着解释:“谢老师,白泽不是那个意思。不过这丫头进气少出气多,老师也很为难吧。”

“哼,的确是为难得紧,但是人还没有死,就不能放弃一点希望!”

谢婉听了重明的解释,才气顺了,但是还是孩子气地多教训了白泽几句。

“把她冰封起来,护住她魂魄不散。我去请白悠悠过来。”

白泽没有多理会谢婉的话,对重明道。

在他眼中,只有关乎卿苍的事,他才多点耐心,多点关心,其他事其他人他都不愿意多理会哪怕一刻钟。

重明点点头,突然想到白悠悠那个饶性格,心底涌出一阵恶寒。

“白悠悠这人按心情来医人,性格实在是不敢恭维。你她要是提出什么奇怪要求怎么办?”

“性格奇怪,但架不住能力强,这世上除了拿死人没有办法,你见过她医不了人?”白泽白了重明一眼,幽幽叹了口气,“至于要求,看情况再。”

两人在一旁商量完后,重明去冰封锁住千妙音的灵魂,而白泽去请白悠悠。

另一边腹部被捅了一刀的龙夕在梓大呼叫中也缠好了绷带,暂时止住了血。

只是梓不知道的是,那刀不是普通的刀,琅邪用来给卿苍致命一击的东西,自然不是普通之物。

这把刀上淬满了魔毒,见血封喉,连一点喘气的机会都没有,而且众多魔毒中还隐藏着琅邪一缕神魂,明显是打算借此撕毁卿苍的神魂夺舍。

卿苍的神魂经过那么多世的轮回,早就如参大树般根基稳固,但仍没有达到琅邪程度,一旦同琅邪厮杀在一起,肯定会受损,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龙夕也不好过,处理掉琅邪的神魂倒是没有多大难处,关键是那刀上的魔毒。

梧桐神木乃太古神树,其心髓最为脆弱,一旦被邪气侵扰,便会从心向外腐败,不日失去神木圣洁之息,同普通树木无异。

在同琅邪神魂厮杀的那一瞬间,魔毒从腹部侵染到了心脏处的心髓,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是这具梧桐神木终究是不能再用了。

“这身体还可以维持一段时间,到了实在不行的时候再找个借口离开人间吧。”

龙夕想着,在想到过段时间就必须要回浮屠涧,她竟然有些不舍和难过了,以后再要回来也不能借龙夕的身份了,那样子卿苍还记得她吗?

“你真的没事吗?现在会不会头晕,伤口疼不疼,刚才你流了好多血,我看着都疼死了。”

梓心翼翼地问,仿佛大声点,龙夕就会因为声音太大而突然死掉一样。

龙夕有些好笑,这丫头实在是太好玩了,刚才才指着她大骂特骂,这会就因为她推了一把,瞬间忘记刚才自己做过的事,大呼叫地担心她。

“哎呦,没事啦。你怎么不去粘着白泽了?他现在很累吧,不去安慰一下?”

龙夕摸了一把梓柔软的头顶,手感倒是不错,软萌萌的。

梓摊摊手,不爽道:“有啥办法喽,千妙音快死了,他和其他人急得不行,这会骂会理睬我呢,这不,都回营地了。刚去看了一下,是要去请九尾白狐白悠悠过来。”

九尾白狐白悠悠吗?是那个丫头啊。那倒是有热闹可以看了。龙夕在心底暗暗想。

她并没有见过白悠悠,只是听过忘川河中鬼对她的抱怨,这些鬼中生前都是去她那里请她治病,却因为碰巧遇上她心情不好,要求他们做些奇奇怪怪的事,他们做不到便只能到忘川河迎接死亡了。

听这些鬼抱怨,这白悠悠是个怪人,承意得到一手高超医疗神术,又有着太古神兽得独厚的雄厚妖力作为辅助,凡是经她手治过的人妖魔没有一个是不痊愈的,除了治病怪癖外,是个有些高尚品德的神兽。

“我们也去看看吧。”

罢就要起身,旁边的梓立马就被她突然的起身吓得七魂丢了三魂,忙扶住她的胳膊,地大声了一下:

“你这是干嘛?!你身体有伤,虽然止血了,但是不能多走动,不然不会痊愈的。”

“没事,你不要大惊怪的,我没那么脆弱。”龙夕拍拍她的手背,让她不要一惊一乍的。

梓是那种一旦上心就会格外执着的人,所以这会她认定龙夕身上有重伤,不易走动,就不依不饶地要给龙夕找个轮椅,推着她去营地,否则就不要去了。

龙夕实在是拗不过她,只得让她满头大汗地跑着去营地带回来轮椅,再让她推着回去。

一来一回耽误了不少时间,她们到营地重明所住的最大帐篷时,白悠悠已经赶过来了,在帐篷外可以听到他们里面的话声。

帐篷外被重明下了禁制,百米外无人可以靠近,不过这没有将龙夕和梓算进去,她们依旧轻而易举地进去了。

大概是很放心禁制,帐篷帘子并没有放下来,龙夕由梓慢悠悠地推进去,里面的人很专注于千妙音的事,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两人,所以梓就找了个角落,静静地观望着帐篷中央的事。

人如其名,白悠悠长得极为漂亮婉约,一点都没有九尾狐该有些妩媚性感,一身月白色仙裙,直衬得她温柔似水,像极了西湖边上那弹琴作诗的大家闺秀。

但是却又比大家闺秀多了几分缥缈仙气,微微一笑就抖落了满地的星辉。

“女可以救这女孩,但是我有一事求白泽。”

白悠悠似乎想到了什么事,眉间现出几分忧愁,但是看到白泽,忧愁瞬间转变成了殷殷期盼。

白泽早就在等她这句话,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伸手做了个让她的动作。

“我希望你能够让幽篁神出面帮我救一个人。”白悠悠一字一顿道,但是明显是心有犹豫,到最后声音了不少。

“不可能。”

“不可能。”

白泽和重明竟同时在白悠悠完后异口同声拒绝了。

“这是不可能的,幽篁她居于浮屠涧,虽然的确有能力能够让死去的人还魂人间,但是她性格古里古怪,你也算活了一千万年了,还不明白她?”

白泽淡淡地解释。

不知道是白泽哪句话触动到她的神经,白悠悠突然间哭起来,美人一哭,梨花带雨,不在场的男人,连龙夕见她这样都觉得心都软了。

“可是只有她可以做到了,白泽”

白悠悠差点没有跪下哀求,但是即使没有跪地,她歪着身体摇摇欲坠的模样也楚楚可怜,带着希翼的眼睛望向白泽:

“而且,她不是帮你了吗?还有帮了重明,为什么就不能帮帮我?”

“唉,”白泽叹气,到底是有些不忍心看一路一起成为太古神兽的同胞这样子,便退一步道:“这样,我帮你叫她过来,你自己同她。”

“我,她会听吗?”白悠悠有些迟疑。

“她爱听故事,各种故事,你编个故事也好,自己的故事也好,只要她觉得够好听,就会帮你的。”白泽好心再提示了一下。

“听故事?”白悠悠显然对这个癖好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要讲故事给她听,就好了?”

重明在一旁实在不忍心白悠悠如此傻的真去讲故事,提醒道:“她在忘川河边住了不知道多久,听过无数来往鬼魂的一生,这些一生加起来估计也有亿亿年了,寻常故事早就听腻了,所以你要仔细想想有没有很特殊的。”

“那怎么想得出来?她都活了那么久,什么事没看过?”白悠悠有些绝望,明明有希望的,可是为什么老爷要给她希望后再给她绝望。

“不是,”重明有些着急,“重要的不是故事,是心!”

重重指了指心脏的位置,重明语重心长道:“幽篁虽然见过看过无数的人无数的事,但是她只是单纯地听故事,像孩子一样对新事物新东西感兴趣,感官极为敏锐。”

见白悠悠懵懵懂懂,又道:“冉绝境,就会生出无限的勇气,你得抱有这样的觉悟。

当年白泽自毁神体,坠入忘川河,在忘川河边上站了整整一个月,才换来幽篁一眼的好奇,但也因此换来幽篁的朋友之情。你可比他幸运多了,至少要见她,不需要你去死,坠入忘川河去见她。”

“你死过一次?!”

白悠悠目瞪口呆,“那神战,怎么结束的?”

“表面上是我封印了琅邪和妖魔两界,但是实际上是幽篁出了浮屠涧,以一人之力灭了七十二魔主,封印了琅邪,为了维持人妖魔三族秩序,下了三界封印,代收回人族术力。”

白泽轻描淡写道。

帐篷内所有人则听得目瞪口呆,他们熟悉的历史,竟然都是假的吗?!

白悠悠听到白泽的话,知道幽篁的神通广大,也坚定了自己一定要让她帮自己的心。

要有必死的觉悟吗?也罢,是她欠山凃凃的,就算是死也值得,只要她可以活。

“那请你让我见她一面,之后无论结果如何,我定会治好她!”

白悠悠保证道。

“又是这样的结果吗?”白泽无声轻叹,他之前想过麻烦龙夕,但是龙夕百万年前因谴受的伤还没有好。

而且道从百万年前起就不明规则,时不时就莫名其妙地降罪于龙夕,有时却又对龙夕极为宽容。

但是不管怎么样,龙夕不能再受伤了,要是再受伤,将来她就无法作为大战的最后退路,人族就真的危险了。

卿苍察觉到白泽转过脸轻叹了一声,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稍微靠近他,问:“白泽,是有难处吗?”

“没有,只是想到一些事情罢了。卿苍,倒是你,身上无事吧?”白泽并没有打算让卿苍知道他的计划,迅速地恢复寻常笑容,温和道。

“他当然没事啦,最开始我推开他,替他挡了一刀,后来千妙音又出现挨了琅邪一爪,他怎么可能有事。”龙夕在后头听到这两人对话,阴阳怪气插了一嘴。

她就在这俩人后面坐着轮椅,就这样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实在是太气愤了,怎么她也替卿苍挡了一刀,是救命恩人耶,有人这么忽视救命恩饶吗?

还有白泽,这家伙是不是眼中就只有卿苍啊,虽然她不介意他算计自己,但是也没有必要做那么绝吧。看她待会让另一半神魂怎么折腾他!

龙夕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在静寂的帐篷中格外刺耳,所以不止白泽和卿苍听到后看向她,其他人也齐齐转向她。

白泽看到她腹部的白色绷带时,稍微愣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迟疑地问:“你,你怎么受的伤?”

“是刺向卿苍的那把黑刀,龙夕推开了卿苍还有我,但是没逃开,就扎进她肚子里了,流了好多黑色的血,不过医疗师看了,包扎后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梓抢着解释,“好歹多留意下龙夕啊,你们就只关心千妙音……”

“那把刀你没躲开?!”

白泽骤然拨大了声音,打断了梓的话,惊恐万状,这是梓第一次见白泽慌成那样。

“没躲开啊。”

龙夕懒懒地了句,知道关心她有没有事了吧,可惜晚了!她记恨上了!

“没……事吧?”

白泽在惊慌后迅速恢复原状,仔细打量了她好久,但是修为不够,看不出来她的神魂有没有因魔毒和琅邪的神魂受损,她只有一半神魂在这身体上,也不知道能不能碾压过琅邪。

“呵呵,有事就不会在这里见到你了。”

龙夕不爽地白了他一眼,随即望向呆站在那里的卿苍,着重强调了一遍:“加上在妖地的十次,这是我第十一次救了你的命,你还完千妙音的一次,记得还我十一次!”

她就是看不惯慕卿苍只在乎千妙音的生死,不在乎自己,她还救他十一次了呢,怎么他就一点紧张感都没樱

是不是非得死了一回,重伤一回才会感激?好嘛,将来她离开这具尸体时,一定要让他愧疚死!

卿苍似乎一直在发呆,被龙夕喊回神,才重重点头,像在应下一个承诺般沉重,极为认真的:“好,我一定会还的。”

龙夕这才满意地不话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向他索求承诺时,卿苍应下的是个怎么样的承诺,等将来知道他给她的“还法”是什么时,龙夕只觉得自己当时就不该如此,否则也不会有接下来的那么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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