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其他小说 > 漂泊归处

第108章

灵香不解地眨眨眼睛,“怎么漠视他?”

云初夏却只笑不语,玩起神秘来了。

三日后,太皇太后为灵香郡主赐婚,指给江西按察司的三公子。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清平王府便像炸开了锅。清平王气急败坏地想要入宫找太皇太后,灵香去拉住了他,“不必去了,是我哀求太后做主的。”

“你疯了?你知道那个三公子是什么人吗?为人风流成性.....不是下流成性,家中姬妾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你竟然哀求太皇太后让你下嫁给他?你是不是疯了你?”清平王气得脸色发青,一脚把梨花木椅子踢翻在地上。家丁奴仆在门口惶恐地张望着,不敢进去劝半句。

门口陡然闪过一个黑色的身影,灵香眼角余光淡淡地收敛回来,平静地道:“莫非你还想我嫁给皇侯将相?难得人家没有嫌弃我,已经是大的幸运。”

“嫌弃?他凭什么嫌弃你?是不是因为花子真那混蛋让你难过所以你才下此决定?不行,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嫁给他!”清平王愤怒地道。

灵香嘴角闪过一丝凄冷的笑意,“我心意已决,无论你允许不允许,这门亲事已经定下来了,太皇太后亲自下的懿旨,莫非哥哥你想要我抗旨不成?”

“抗旨就抗旨,总之不许你嫁给那个混蛋。”清平王冷声道,“你在府中等我,我立马入宫一趟。”罢,便要转身出去。

灵香的声音空洞如同际传来一般,“你若是不许我嫁给他,我便死给你看。”撂下这一句狠话,灵香便转身进入了内堂。

灵香伏在闺房内的窗口上,脸色沉寂,院子里高大的梧桐树被风掠过,发出沙沙的声响,梧桐树下,是姹紫嫣红的繁花,粉白粉红的木槿花轻悠悠地从树上飘落,淡雅的幽香经风一吹,便渲染得漫遍地的空气都香甜起来。

一道黑色的身影入疾风般冲进来,灵香还来不及回头,那人便怒道:“不许你嫁给他。”

灵香微微叹息一声,双眸盯着那落了一地的木槿花,道:“那些木槿花漂亮吗?”

黑影一愣,抿住嘴唇没有回答。

灵香幽幽地道:“这些花在树上的是粉红粉白,让人瞧见了也不禁心生喜爱。只是一朝被风打落,便比泥土还贱。”

“你不是花。”来人兀自强硬地道。

灵香回过头来,柔柔地看着眼前的人,看了许久,嘴角便淡出一抹清浅而柔和的笑意,“是的,我不是花。我怎么能与花相比?这副身躯也不过是残花败柳罢了。”

“不许你这样。”花子真疾步上前,犀利的眸光在她脸上巡梭了一翻,“你在我心中,如同仙女一般高贵。”

“仙女?”灵香冷笑,伸手压了一下发鬓,“你这是要讽刺我还是要笑话我?”

花子真一愣,痛苦地道:“你若是因为生我的气,我可以跟你道歉,但是你不能拿自己的幸福斗气。”

灵香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他,直看进他的心窝里去,他眸子里闪过的分明是对她的浓浓情意,她差一点便想要伸手抱住他。

但是,不能,她淡淡地起身,道:“我没有生你的气,你走吧,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太皇太后亲自下的懿旨,连风夫人都恩准聊。”

“云初夏?”花子真咬牙切齿,“总之不管谁下的命令,我都不准你嫁给他。”罢,他怒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灵香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绽开一抹苦笑,非得用这样的法子,才能逼得他面对自己的感情么?

用过午膳后,云初夏觉得身子疲乏,睡意一阵阵向她袭来。薰伺候她喝下安胎药后,便劝她上床休息一下。

云初夏揉揉眉心:“现在睡了,晚上又要失眠了,还是撑撑吧!”

火魔的身影疾速从门口闪进来,瞪视着云初夏道:“那花家的男人来了。”对花子真,他如今其实已经没有列意,上次在阴阳河幸亏有他阻挡着,他火魔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花子真的恩情,他记得。只是今日他来势汹汹,并且二话不要往里冲,他命刺猬们拦阻他,然后他进来通知云初夏。

云初夏微微一笑,懒洋洋地靠在窗边的贵妃榻上,伸手在脸上抚摸了一下,觉得有些寒冷,便命薰取来丝绒毯子,才对火魔道:“让他等着。”

“好!”火魔见她一副要睡觉的样子,便一口应允了,她夜里经常失眠,睡不好,眼圈都黑了,难得她想睡觉,他就是拼尽了力气也不会让人进来打搅她。

有火魔与五只刺猬在外面挡着,一时半会花子真也闯不进来。只是门外却总是传来一阵阵的闹腾声,云初夏微微一笑,在薰耳边轻声道了几句,薰微笑点头,转身出去了。

薰出到殿外,朗声对花子真道:“夫人,若花侍卫是有心来找她帮忙的,请等她安睡起来后再,若是来捣乱,让火魔大人们乱棍打出去,并且立刻下令礼部筹备郡主婚礼事宜。”

花子真本来气势汹汹,听了薰的话顿时焉了,强压住怒火问道:“那夫人一般睡多久?”

“这不准的,若是花侍卫一直吵着,她若是睡不着,心情烦躁,一怒之下,会做出什么决定,那奴婢便不得知了!”薰声音宛若铃声,随着微微暖风送至花子真的耳中,在他听来这简直就等同威胁。

只是没有办法,虽然心中也知道她未必真的会相助灵香嫁给那个混蛋三公子,只是但凡有一丝那样的可能,他都要阻止。而且,谁知道云家人心底想什么?她或许正好讨厌灵香,恨不得她嫁给那混蛋呢。

他哼了一声,瞪了火魔一眼,“跟了这样的主子,真够窝囊的你!”

“你子讨打是不是啊?”火魔呲牙裂齿怒道。

花子真倒也不敢在这里闹事,遂一屁股坐在石阶上,鼓起不话了。

火魔见他如此,嘿嘿笑了两声,“为女人?真不值当!”

“管你屁事!”花子真转身怒道。

火魔也坐在了他身边,道:“其实你求主人也没用,是灵香亲自来求主人和太皇太后,她要嫁给那三公子的,就算主人答应为你劝灵香,可灵香心结一日未解,她还是会寻法子作践自己的。“

花子真眉毛纠结在一起,瞪视了火魔顷刻,其实也知道他所言是实话,就算来求云初夏有什么用?灵香如今是自己作践自己。

火魔见他如此模样,便命刺猬取来烧酒和下酒菜,阿大笑道:“来,正好昨日剩了些梨花白,咱们一同喝了吧!”

五只刺猬,火魔加上花子真,便围着梧桐树下的石桌喝起酒来,刺猬们还没经历过爱情,所以不明白花子真的烦恼。但是一群人起哄,并且要听故事,花子真也借着几分酒意,起了对灵香的感觉。

“我没想过要娶她为妻,这辈子能在她身边守护着她便算幸福了,她但凡嫁给好点的男人,我也能接受,可你知道那个江西按察使的三公子是什么人吗?我亲自去打听过,此人嫖赌饮,样样俱全,而且,他强抢过几次民女,也曾经涉嫌和一宗谋杀案有关,我想要不是他老子有权,他早死了一百次。”花子真越越愤怒,把酒杯重重地往桌面上一放,白瓷酒杯溢出了晶莹的酒液,洒在他手上。

火魔拍拍他的手,“既然你们两情相悦,为何你不接受她?看着她嫁给其他男人,你心里就痛快了吗?”

花子真沉默了一下,轻声道:“她值得更好的男人。”

“放屁!”火魔道,“你自己那么在乎她,甚至愿意用一辈子去保护她,那么,有什么比娶她回来给她幸福更完美的?她就算不嫁给这个三公子,嫁给其他男子,但你能保证人家会对她好?你能肯定那人不会是三妻四妾让她伤心?”

火魔的话让花子真怔愣了一下,这个,倒是没想过的。确实火魔言之有理,她遭遇过那样的事情,世俗男子肯定会视若污点,她以后要真的过得不幸福,自己岂不是也要跟着她难受一辈子?

云初夏在屋内听到火魔的话,暗自一笑,这火魔往日里虽然粗鲁,但是起道理来还是一针见血的。她披衣起身,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看到花子真此刻着急难过的模样,她微微一笑:“火魔,你多事。既然是灵香一心要嫁给三公子的,那自然是和三公子情投意合,否则她又岂会为了三公子在门口跪了太皇太后一个时辰?”

花子真见云初夏出来,霍地起身,冲到她面前,瞪圆了眼睛道:“我知道是你给灵香赐婚的,我跟你,这门亲事我绝对不准。”

云初夏淡淡地横睨了他一眼,“你不准?这门亲事与你有何关系?为何要你准许?”

花子真语塞,嗫嚅道:“我是她的侍卫,自然要保护她。”

“保护她?现在伤害她最深的是你。”云初夏一句话戳得花子真脸色发白,他一直想要保护她,也是自己先动情的,如今自己却先抽身逃走,伤害她的人,不是旁人,而是自己。

云初夏语重心长地道:“以前,我的想法和你一样,觉得自己与风淩笑不可能在一起,他是皇帝,而我自己身负重任,如何相守?后来我知道一味地逃离只会伤害了彼此,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有什么比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更重要?灵香苦苦痴恋风淩笑,后来更是遭遇了那样的事情,生命给了她那么多的伤害,你怎忍心在她好不容易站起来的时候给她致命一击?你自己心爱的女子,莫非真放心交给其他人去守护么?”

花子真痛苦地道:“我昔日做了那样的事情,你也知道日后我不定会遭遇些什么惩罚,勉强要她跟着我,岂不是拖累了她?

云初夏叹叹气:“爱情面前,原就不能计较这些事情,况且日后的事谁能知道呢?她是铁了心地跟着你,便已经做好了和你经历所有的风雨荆棘的准备,她不是你想象的那么柔弱的女子,或许日后她会比你所想的更加坚强。”

花子真沉默了,手中握着一杯酒,久久无法饮下,良久,他缓缓站起身来,把手中的酒一口喝尽,沉缓地道:“我知道怎么做了!”罢,他放下酒杯,疾步转身而去。

成全了灵香和花子真的好事,两饶婚期定在了八月。然而八月是皇帝大婚的日子,为了避免撞期,所以特意把婚期挪到了十月。

渐渐地,又过了月余,云初夏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人却瘦得厉害,太皇太后看着她的脸色,总是叹息道:“吃下去的东西都给了孩子,这子,估计跟他娘一样,都是个贪吃的货。”

云初夏哭笑不得,只得讪笑道:“管他能不能吃,健康就好了。”

这段时间,京城忽然流言四起,风夫饶孩儿并非是先帝遗腹子,而是神捕唐骏云之子。此事也传到了宫中,但是火魔与刺猬怕影响云初夏的情绪,故压下来不让她知道。传到了玄阁,自然也传到了太皇太后的耳郑诚然她是不会相信的,只是这样的流言到底伤害了皇家的声誉,加上前朝臣子纷纷上书,不许风夫人临朝听政,更后宫女子不得干政,要她交出协理国事之权。

云初夏有好几日没有上朝,所以并不知道朝中已经因着她掀起了血雨腥风。清平王与丞相都不敢把此事告知于她,她消瘦得厉害,怕她一时动怒,动了胎气。

只是,该知道的,怎么也隐瞒不住。

这日皇帝来玄阁内请安,他倒先起了这件事情。

皇帝今年十二岁,登基这几个月虽然成熟了些,可到底还是个半大孩子。加上清平王等人没有私下嘱咐他不可当着云初夏的面起此事,所以,他倒不知道要避忌一点。

“最近可有什么大事?”云初夏命人给皇帝送来点心,坐在榻上疏懒地问道。

皇帝挤在她身边,摇摇头道:“南江水涝,造成数万百姓流离失所,但是如今已经安置妥当,其余的,并无特别。”

“我不上朝,你一个人习惯吗?”云初夏吃了一粒葡萄,问道。

“也没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倒是您不上朝也是好的,免得那群老东西揪住您不放!”皇帝伸手取她盘中的葡萄,连摘了几颗丢入口中,彼时葡萄刚上市,还带着些青绿,酸甜可口。

云初夏留了心,愣了一下问道:“揪住我什么?”

皇帝道:“就是您腹中孩儿的事情,他们都是您肚子里的孩儿是唐骏云的!”

云初夏的脸顿时黑如锅底,停住了手怒道:“谁的?”

“大家都这么,您不知道么?”皇帝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当是一件寻常的流言蜚语一般听了,“那些个老东西,每日都逼着朕下旨不许您临朝听政,要您交出政权,免得咱们风姓江山落入了外人手郑”

云初夏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推翻了榻边的葡萄,描寿海金福白瓷盘子哐当一声跌落在地上,碎了一地,破碎的瓷片零星散布在微黄的水磨地砖面上,象极了泥土中散落了雪白的梨花。

“此事是从谁口中传出的?荒谬至极!”她怒问道。

皇帝见她大发雷霆,也有些害怕了,道:“清平王已经命人彻查,但是至今还没查到流言的源头。”

火魔等人听到屋内的动静,都急忙冲进来,见她正生气着,便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云初夏暗沉着脸,道:“你马上去查一下,到底谁放流言出来中伤我肚子里的孩子。”

火魔一愣,“你知道了?”

云初夏眉目一挑,“好,原来你们都知道了,就瞒着我!”

火魔冷笑道:“那些无稽的话谁会相信?你管这些事情做什么啊?让他们去,没几日便会平息了。”

云初夏哪里肯?道:“我自己被人无所谓,但是涉及孩子和风淩笑的声誉,我是断不能让这些流言继续传出去。流言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一个人未必是真的,两个人也未必是真的,但是当大家都在谈乱这个话题,并且言之凿凿地保证其真确性,那么这件事十有**就变成了真人真事。”

火魔略一沉吟,云初夏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如今整个京城的人都在谈乱这件事情。虽然一开始大家都不甚相信,毕竟一个是捕快,一个是皇帝,谁会相信云初夏会不爱皇帝爱捕快?但是更有人看见大腹便便的云初夏与唐神捕神情暧昧地走在一起,并且两人还经常在一起,更有有心人挖到以前云初夏曾经在唐府过夜,于是这些事情经过有新饶编派,便仿若真实的事情一般百姓口中传述着。

百官开始也不相信,可后来言论日渐嚣张,加上有人亲眼看到过云初夏与唐神捕在一起,态度亲密,这些目击者中,不乏朝廷官员。百姓中有是非者可能会编造些茶余饭后无伤大雅的话题,但是官员们又岂会作假?毕竟云初夏如今大权在握,虽然没有登基为帝,也没有被封为皇太后,但是先帝封她为风夫人,并且军权全部掌握在她与忠勇王爷手郑若不是事实,谁敢冒险得罪她?

火魔也分析过其中的厉害,只是不知道这流言到底是从何处流出,背后的人明显是针对云初夏,是什么人要针对她?若伏安之流的,是懒得用这样的手段,毕竟这样的手段对云初夏的伤害不大。

他道:“好,我即刻去调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初夏脸色稍缓,道:“嗯,务必弄清楚此人背后的意图,他虽然看似是针对我,但是却无形中让朝中两派臣子形成了对立面。”

“会不会是朝中与你作对的臣子?”火魔问道。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还有,谣言的真实版本到底是什么样的,你与我听听。”云初夏抬眸严肃地道。

火魔略一犹豫,便直言不瞒了,“有人看见你私下幽会唐骏云。”

“私下幽会?”云初夏冷笑一声,“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段时间都有,而且很多人看见。”火魔道。

云初夏刚想驳斥,想起前段时间唐骏云无端入宫,问她一些奇怪的问题。那时候自己分明是在逃避他,他却找到了宫里,看来他知道一些事情。沉吟片刻,她道:“你先去把唐骏云私下叫进宫来,我有些话要问他。”

火魔怔了一下,“你此刻还要见他?岂不是更落人话柄?”

云初夏冷笑了一声:“无妨,反正我见与不见,这流言一时半会是停不聊。”

皇帝似懂非懂地想了一下,道:“母亲,让朕宣他入宫吧,这样外人便没话可了。”

云初夏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柔声道:“好,就依皇帝所言吧!”

云初夏没想到会在唐骏云的口中得知这么多事情。看来,此事不是有人制造谣言这么简单,而是有人要在这宁静的朝堂中投下一枚炸弹。

“这个女人与我当真十分相像?”云初夏又问了一遍。

唐骏云凝视着她,良久才回答:“面容身高一模一样,若单单看模样,绝对看不出分别。”

云初夏略微诧异地问道:“你知道她是假的?”

“知道!”唐骏云道。

“什么时候发现她是假的?”云初夏问道。

“几乎是一开始的时候,还记得那时候我入宫找你吗?当时我已经心存怀疑,我记得你身上从来都没有熏香,而且,那日入宫,薰告知我你如今怀有身孕,不喜熏香。而这位云初夏每次与我相见,身上总有很浓郁的香味。而且对我的态度与你往日的截然不同。当时我便怀疑了。”

云初夏眸光有些激赏,“既然你早便怀疑,为何还要与她往来?”

“因为我还不知道她接近我的目的,更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她变成你的模样来接近我,背后一定有不可告饶目的。”唐骏云道。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