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金刚不坏
16.
手，滑？！
这么他妈蹩脚的理由，随便拽出个人，问问他们谁信啊！
堂堂唐氏集团总裁，办事雷厉风行，果断干脆，不管大事情，从不拖泥带水。就算是炒个菜，都恨不得把柴米油盐幺好再下锅的男人，现在竟然跟她手滑？
她这辈子都没听过，有人手滑不往下，却是力道十足往里怼的！
楚妍疼得眼眶都红了。
唐子都那不知轻重的一下，让伤口再一次毫不讲情面地裂开。
鲜血汩汩地往外流。
楚妍一肚子火发不出去，面对货真价实救了自己两次的男人，就算对方真打算往自己身上来一刀，她也得笑着迎上去，问问他想刺哪。
但心里就是他妈的憋屈啊。
强忍半晌，才把汹涌的情绪完全压制。让自己平静下来，伤口也没有刚才那恨不得直接咬舌自尽的疼了。
唐子都已经把桌上的医用材料重新放好，看向楚妍，道：“接下来是身上的伤口。”
楚妍心里咆哮：“身上伤口个屁！老娘一条胳膊差点被你戳漏了，现在还敢让你处理身上的口子？！我是脑子秀逗了，还是被驴踢了，才会妥协啊。”
内心戏结束，她脸上的笑容却是要多真诚有多真诚，要多感激有多感激。
“身上的伤口就算了。”楚妍笑着：“我可以自己来。”
唐子都似乎根本没听到她什么，已经拿起了镊子，夹了医用棉，沾好消毒水，最后一本正经道：“快点。”
此时的楚妍，心里一万只千里马奔腾。
“……大哥，我绝对能自己处理。”她强撑着脸上最后一点笑，顾左右而言他道：“主要我看大哥你有点累了，要不先去休息一下。”
唐子都眉头微微一挑，道：“我好得很。”
楚妍嘴角狠狠地抽了一抽。
这家伙，今儿是跟她卯上劲了？！
“咳！”她轻咳一声，既然如此，那她就没有必要顾及颜面，让自己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了。
“是这样的大哥……我其实是担心，你一不心，手再滑了……”
唐子都：“……”
楚妍又咳了声，主动打破这尴尬的沉寂。
伸手去够唐子都手里的镊子，“耽误大哥这么长时间，我心里早就过意不去了。这些伤我自己处理就好，你不是取资料吗？公司应该还有很多事没解决吧。既然不太累，那就去吧……赶紧去吧。那什么，路上慢点。”
结果楚妍的意图没能成功，去够镊子的手捞了个空。场面便再度陷入更深的沉寂了。
不过这次的沉寂，似乎只对她一个人。
唐子都躲过楚妍的手，纤长的眸子登时沉下三分。
“你是在跟我炫耀自己的金刚不坏之身？”
他声音和眸色一样低沉，好似不见底的黑潭，只消一刻，便能将人吞噬其中，生吞活剥，一渣不剩。
楚妍对自己不负责任的态度，显而易见，就是唐子都一次又一次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问题根源。
他也察觉到了这点，于是终于找到心中那股燃烧越来越旺的火，将它扣了起来。
楚妍本还想解释几句，毕竟这件事问题本身，并没出在她这个伤患身上。
如果不是刚才唐子都的“手滑”，她也不会心里发虚，生出忌惮。
但似乎，现在所有的错却好像都到了她一个人身上。
变成了她的瞎逞强，变成了她自己对自己身体的不负责任？
老，这到底什么个什么鬼逻辑。
楚妍最终还是乖乖选择了闭嘴。
跟唐子都讲道理的结果，大概就是一对情侣吵架，男生无论如何都掰扯不过女生的悲惨场面。
就好比你参加一场辩论会，上丑慷慨激昂地了半，最后发现自己的对手竟然他妈是裁判一样地哀莫大于心死……
干脆放弃。
省时又省力，还不会造成情绪激化，矛盾升级。分明是好心，结果变成坏事，完全没必要。
唐子都看楚妍突然老实下来，以为她因为自己的一番话想通，神色跟着明朗不少。
“待好。”他的语气似乎也放轻了些，眸色微敛，开始帮楚妍检查伤口，“……三番五次地裂开，落疤在所难免。做好心理准备。”
一手扶着楚妍两只手腕，举过头顶，另一只手将那早就被血染透的家居服脱下。果然，肩窝和后心的伤口也都裂开了。
楚妍很是配合，看着唐子都将那血衣卷了卷，直接扔进垃圾桶，轻笑道：“没关系，又不是就这一道。见怪不怪。”
唐子都板着脸，不再多。三下五除二将纱布拆掉，把开裂的伤口重新消毒、上药，最后包扎。
半个时后，所有的伤口总算都得到了处理。
楚妍的胳膊已经被压得麻木了。时不时一阵过电流……
她不适地动了动，唐子都换药的过程，虽然仔细，处理伤口的动作也没什么毛病，但对她来，却实在还是太慢。
最后纱布打结，楚妍的胳膊又开始没法控制地一阵阵过麻流。
这四肢麻痹，比被划了一刀还难受。
主要痛感完全不是一个性质。她不可抑制地皱了皱眉，忍了忍，又忍了忍，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对唐子都道：“大哥，我胳膊，没知觉了……”
系好纱布，唐子都也淡淡舒了口气，抬头随口道：“没知觉你还能知道……”一瞬间的温热扫过，就像是老特意设计好的闹剧，一场玩笑。
唐子都抬头的当口，楚妍正听到他话，下意识地把头低了下去。
就是这再巧妙不过的“默契”，让两个人之间的温度骤升。
鼻尖相触，四目相对。
滚烫的呼吸打在脸上。
唐子都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黑色眸子，一瞬间地心脏抽痛。
那个戴着金丝蝴蝶纹面具的女人，好似浮光掠影，在眼前蓦地闪过。
不止一次，他将楚妍和义子玉重合到一起。
没有原因，莫名其妙。盯着她眼睛看的时候，听她毅然决然要用诈死解决问题的时候，看她不屑于自己遍体鳞伤，鲜血淋漓的时候……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哪怕只是细微到一个挑眉，都会让他无法控制地联想到那个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义子玉。
到底楚妍和她，有什么关系。
究竟只是巧合的神态相像，还是另有原因。
唐子都凤眸微眯，带着满心疑虑，对着那微白的唇径直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