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生一世
3.
“哥，你这……”
“先救人。”
别墅地下室是一间宽敞的手术室，楚妍面无血色的躺在手术台上，伤口血流不止，气氛几乎凝结。
五个时后，唐子萱长舒口气，心里对那位身体几乎千疮百孔的女人，已佩服地五体投地。
“幸亏你送的及时，不然真的要命了。”
后背两下擦着要害穿过，胸口的刀伤入骨三分，腰椎肌肉严重拉伤，内脏也有出血的迹象，在这种情况下没当时断气，还多挺了五个时，简直奇迹。
“恩，我知道你能救她。”
唐子萱闻言眉头微挑，“就只是因为她重伤不死？还是我们家哥哥善心大发了？”
她似笑非笑，一边收拾手术台，一边碎碎念似的叨叨：“杀伐果断的唐总唐大Boss，一向走无情路线，估计是身为亲妹妹的我下一刻挂了，都不会掉一滴眼泪的主，今怎么会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
收拾完手术台，给自己倒了杯水，唐子萱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作为一个能让任何麻烦事都自动远离自己的精明男人来讲，你现在这个举动着实让人费解呀！”
“她在重伤情况下被我撞飞，你觉得这样的身体素质出现在一个普通女人身上，很正常？”
唐子都语气不咸不淡，好似陈述一件再稀疏平常的事。那双纤长深邃的黑眸却饱含深意，仿若两道吞饶漩涡，沉寂着，观望着那仍处昏迷的女人。
如果他猜得没错，这场肇事，完全在她的计划之郑
唐子萱轻叹，啼笑皆非地摇摇头，道：“你她是故意的？在自己重伤情况下做这种危险的事，她难道一点不会担心？
“我精明诡谲的唐总啊，你没瞧见人家都被你撞得内脏严重出血吗？就算是铁打的身子，在那种丧心病狂地摧残下也该散架了。”
如果真是有意为之，只能这女人脑子不正常。不是精神病，就是受虐狂……或者，不是意外，就是自杀。
唐子都也知道自己的法大胆了些，是以对妹妹的分析不置可否。
但他却没打算否定自己，——确实，如果今晚“肇事”的人不是他，女人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性血溅当场。不过，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反而多的是巧合。
“确是一步好棋。铤而走险，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声音极轻，好似乍暖还寒的风，吹在身上，一阵彻骨冰凉。
漆黑的凤眸凛意流转，唐子都嘴角扬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幽森的声音仿若从地狱深处飘荡而来。
“不过……我被当成了棋子。”
唐子萱扑哧一下笑出了声，遂即赶紧掩面深呼吸，让自己冷静。
迎上自家哥哥那迫人如黑洞般的注视，她赶紧笑着打哈哈，“哎呀哎呀，你也别太在意啦。人人都得有例外嘛！
“人家姑娘这也是迫不得已。而且……你要是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事，也不会把她带回来，不是吗？”
唐子都似乎呼了口气，没理会妹妹自己给自己找的台阶，凤眸又落到了那躺在手术台上的楚妍身上。若有所思。
唐子萱耸耸肩，全当他默认，“确实是你的风格，不放过任何一个对自己有价值的人。”完便兀自离开，上楼补眠。
不放过任何一个对他有价值的人？
唐子都的脸色因着妹妹的话阴沉了几分。
所以他救她不是因为那似曾相识的眼神。
不是因为那只看一眼，就好像被刀子钉在心脏上的窒息。那在无尽绝望里拼命绽出的萤火之光，即便万剑穿心，也绝不向死地凌厉决绝……
他救了她，就单只是因为利益。
或许事情本来就没那么复杂。
他从未见过有人身手能那样敏捷，快如闪电，敏如夜猫。即便面对死亡也毫无畏惧，泰然处之，冷静到甚至不像个活人。
这人若能为他所用，必定会随之带来不可估量的价值。
正因此，他才会救下这个浑身都是秘密的女人。担着暴露的危险，从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手里把她带回别墅。
唐子都仿佛又看到帘时千钧一发的场面。
在车头撞在女人身上的当口，她动作极，不着痕迹，却绝对调整了身体与车子撞击的接触面，同时向车行驶的方向倾倒，尽量避免了车与腰椎的正面冲击。
一方面利用惯性减轻撞击程度，另一方面极力护住自己的腰椎，让撞击最大化，受伤最化。这一切的发生，不过眨眼之间。
楚妍真正的实力，有待考量。
他需要这样有实力的人为他做事。
纤长的手指在桌面敲打了几下，唐子都蓦地起身，走向还在昏迷的楚妍。
他微垂眉眼，眸色深沉地望着她，忽而抬手，轻抚过那苍白却极其滑嫩的脸，不知怎的，心脏没受控制地一紧。
那是无法言喻的痛感，伴随着令人烦闷的窒息，一股脑涌上心头。
向来将情绪把控到分毫不差的唐子都，竟也会遇到如此情况。他不由得眉头一蹙，把手收了回去。
他那双本就深邃的眸子，越发黢黑，凛冽不可测了。
想要人为己所用，首先要探其软肋，或温水煮青蛙，或快刀斩乱麻。总归，找到软肋，便离着完全掌控一人，成功大半。
那么，就先找出你的软肋。
压下烦乱心绪，唐子都只留下一道清冷眸光，转身离开。
……
“结束了？”
“还早得很！”她双拳紧握，冷眸如冰，一字一顿：“你，看好了。”
“嗯。”
他的声音那样轻，就像是傍晚时候边的余晖，温暖又轻柔。
面对楚妍的怒目而视，他只是提了提提嘴角，抬手，按上了她的头。
那湖水般澄澈温润的蓝眸里，一圈一圈荡开的，是她穷其一生妄想追寻的温柔。
那一瞬间，眼眶再也无法承受泪水的负荷，决堤一般夺眶而出。
人不可抑制地颤抖。
许久，许久，楚妍才终于能重新支配已经干裂的嘴唇。
哥。
“哥……”
她缓缓睁眼，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不过短短数十载，却要承受千百万种无助、痛苦，甚至绝望。
从悲凉中醒来，眼角氤氲着没干的水汽，心脏，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