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十八盏河灯
在路过酒楼闻到里面传出来的香味时，陆湘感觉自己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声，逛的不仅腰酸背痛腿抽筋，还饥肠辘辘。
“看你那馋样。”焦钰嗤笑出声，随后朗声道:“那便先用晚膳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好啊，走！”陆湘抬头望了望一片暮色的天空，落下的太阳露出一点点接近鸭蛋黄的颜色，看的陆湘垂涎欲滴。
被太阳的光辉染上一层恢宏颜色的霞就像是，又像一条河流，一条绚丽多彩的彩色河流。
“真好看。”
“走了，看什么？不是饿了吗。”焦钰也抬头看了一眼，却没有什么感慨而是极其不风雅催促，伸手就要拉陆湘。
“这就来。”
“小少年”转头回了个甜滋滋的笑容，迈开腿跟上了前面催促的青年。
进了酒楼迎面而来的香味馋的陆湘眼睛发亮，迎面而来的小二笑的谄媚。
“客官是要做大厅还是雅座？”
“雅座。”焦钰随口一答，“你这有什么好吃的。”
店小二一边领着路一边如数家珍的如数报来，焦钰看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陆湘，开口询问。
“喜欢吃什么？”
“啊？”陆湘抬头眨了眨眼睛，此时一行人已走过楼梯，到了二楼雅室门前，突然被叫到的“小少年”有些意外的看着焦钰。
“今天是你生辰，当然是先点你喜欢吃的才对吧？”
“你还怕我亏待自己？”焦钰不管说什么，在没有特意柔和语气的情况下都带点嘲讽意味。
陆湘看着他想，自己是不是该找个机会把他这个习惯的态度扭过来。
毕竟如果当官，在官场上这个样子是肯定不行的，上司看了你这个样子不顺眼，你就要被穿小鞋了，而如果不经意嘲讽到了同事，就很容易被暗算。
“好嘛，我知道你肯定不会亏待自己的。”陆湘瘪嘴，然后随口说了几个自己喜欢的菜。
“都点上。”焦钰转头对小二说，他又点几个菜，陆湘认真听了听，基本都是硬菜。
只有两个人肯定会剩下很多，不过他今天生辰……算啦。
这样想的陆湘没多说什么，二人兴致勃勃的边吃边聊，一顿晚饭吃了许久，从酒楼出来已经是月明星稀之时，来往的人群却明显比白天多。
热闹的夜市此时才开始，但之前已经逛了许久的陆湘吃完饭感觉浑身骨头都软了，根本不想走动。
“我们去放河灯吧。”陆湘拽了拽焦钰的袖子，认真的说。
既然现在没有生日蛋糕，那就改个中式一点的庆祝仪式，陆湘已经想好了该如何为他庆贺了。
地方跟行程都安排好了。
“河灯……”焦钰迟疑的重复了一遍陆湘的话，然后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
“行吧，那走了。”
坐着马车到了陆湘安排的地方，看着焦钰抱着手臂一副等着检阅学生作业的老师样子，陆湘有点想要让他这幅大爷的样子破灭。
不知道说准备的惊喜没有了他会不会委屈的红了眼睛。
不，如果真这样说，委屈的红了眼睛会变成我吧，被恼羞成怒的焦钰打成这样。
陆湘打了个寒颤，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扔掉。
“到了，下车吧。”
下马车的地方是城外不远处的一处湖泊湖边，清理一空的地面覆盖着颜色枯黄的植被，木质的小亭修在旁边，挂着一片燃着明黄色灯光的灯笼。
这亭子是昨日才终于修好的，在金钱力量的加持下，其余的倒不算什么了。
“走吧。”陆湘拉着有些沉默的焦钰走过去。
淮中冬日夜晚的寒风凌冽如刀，而亭中明黄色的灯光照亮着漆黑的夜晚，一黑一亮宛如分割了夜晚。
亭中的屏风分割了温暖与寒冬。
“这都结冰了，还怎么放河灯？”焦钰的声音带点迷惑。
“怎么不能放。”陆湘笑嘻嘻的，做了个手势，让随从把河灯拿过来。
“今天是阿钰十八岁生辰吧？所以我做了十八个河灯，快来。”
焦钰意外顺从的跟着蹲下了，跟个子矮小蹲下就跟个娇小可爱的小动物一样的陆湘不同，他即使蹲下也一副风流倜傥的大爷样子，酷的格外有型。
“真帅气。”陆湘满目羡慕的夸赞了一句。
粉色的河灯看起来娇嫩又少女，但在焦钰目中本该觉得嫌弃的河灯，因其代表的意义也变的好看了些。
“河灯是你做的？”焦钰假装若无其事的问了一句，在陆湘眨了眨充满无辜的眼睛时才反应过来。
自己答非所问了。
“帅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夸你英俊潇洒，长的很好看。”
焦钰平淡的应了一声，看起来并不十分高兴。
“放河灯吧。”他望着陆湘手中的河灯说。
陆湘把河灯递给眼巴巴望着的焦钰，转身拿了火折子点亮了河灯上的蜡烛，阻止了焦钰急躁的动作。
“慢一点，首先。”
二人一起托着那小小的河灯，蜡烛上摇曳的火苗颤栗着。
“其一，祝愿阿钰身体健康。”
二人一起将河灯放在了结冰的湖面上，陆湘对着想要说话的焦钰嘘了一声，郑重其事的取了第二盏河灯。
“其二，祝愿阿钰万事如意。”
摇曳的火苗在瞳孔中倒映出极其耀眼的颜色。
“其三，祝愿阿钰前程似锦。”
陆湘眉眼弯弯，唇角含着温柔的微笑，低头露出的白皙颈脖在布料的包围下，散发出柔软又可口的气息。
“其四，祝愿阿钰岁岁欢愉。”
焦钰的眉目在这昏暗的灯光中晕染的格外温柔，凤眼低低望着与自己一同捧着河灯的人。
唯愿时间停留在此刻。
“其五，祝愿阿钰能遇良缘。”
氛围在这郑重的祝福中酝酿，温柔的如流水的流淌着，就如那微红的眼眶。
焦钰凝望着真切的为自己的生辰而庆贺着的“小少年”，有什么微酸的东西在心里发酵着，又满又涨的撑开占据了那小小的地方。
越长越大、于是，从装不下的地方溢了出来，汇流到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被那暖洋洋的感觉占据了。
就像经过春雨滋润的种子，在大地的深处发出芽来，怯生生的探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