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九月认定(五)
“力威大哥,你好了没有啊!”欧阳惟只敢将自己的手指放下一些,生怕地上那些尸体进入自己的视野。
但是罗力威还靠近去查看,“你乖乖站着。”
欧阳惟只好远眺地面之外的风景,看到树林的苍黄,心才安静下来。但是她又忍不住想,如果是蓝凛姐姐的话,罗力威对她一定比对自己温柔得多。
毕竟,他是因为自己的弱才照顾自己,并不是真的想要照顾自己。但蓝凛姐姐不同,力威大哥是真的喜欢蓝凛姐姐的。
要不是自己意外拿到了四级驱魔师的成绩,而蓝凛姐姐只有五级……
“好了,”罗力威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起身,走到她身边,“想什么呢?别发呆,这里到处都潜藏着危险。”
“对不起。”欧阳惟赶紧道歉,“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罗力威面色凝重,“如果我的猜想没有错的话,今晚上的情况会更加严重。”
欧阳惟大吃一惊,“怎么会?”她对昨晚上的事情尚且没有概念,但是她感觉昨晚上已经是最大的噩梦了,难道还有更恐怖的事情吗?
“这些死掉的驱魔师尸体里残留了大量的虫卵,也许他们今晚上就会全部孵化。”
“……”欧阳惟立刻一股恶心的感觉自胃升腾到喉咙口,然后跑到一边吐了起来。
“光是这个程度你就不行了吗?”罗力威在她背后叹息。
欧阳惟顾不得解释,边呕出些许酸液,边拼命用一些美好的词语充满自己的脑海,才将令人反感的东西和词语驱离自己的身体和想象,“力威大哥你别了,我受不了。”
罗力威慢步走过来轻拍她的肩膀,“也许带你来参加三级认定,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他看着外城门方向,“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带你退出也不行,那边一定积累了很多尸体,一旦今晚上之前,我们到达不了,就有可能被大量虫子围攻,绝无生路。”
欧阳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力威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等上一。”罗力威,“等度过了今晚上,明就会安全一些。到了明,我再带你去外城门那退出。”
“那力威大哥你呢?”
“我会继续参加认定。”
听到这句话,欧阳惟低下头,她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没什么用、帮不上忙,总是要别人照顾她,尤其是她受了力威大哥很多的照顾,即使无法成为一个非常出色的驱魔师,她至少也希望有机会回报他。
但是现在看来,她不成为他的负累就不错了,还指望其他什么东西,简直可笑。
罗力威察觉她的抑郁,还以为是她身体不舒服,“你再坚持一下,我们一定要在黑前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驻扎。”
“嗯,我会的。”
两人继续在丛林里前进,没走多久,罗力威就示意欧阳惟停下。
“怎么了,力威大哥?”
“嘘,别话!”罗力威静静地听着森林里的动静,他曾经在山里修行过很长的一段时间,有着所谓野兽的直觉。
在风中留下痕迹的是风的脚步,但是有些东西却夹杂在风中爬了过来。
“!”罗力威扯住一个藤蔓,以强劲的力道和掩藏在远处的魔植比韧劲。
“力威大哥!”
“别管我,照顾好你自己,戒备!”罗力威从空间中抽出剑来,藤蔓被砍到收缩,又似蛇身,弯着身子,若退若进。
“嗯!”欧阳惟点点头,伸出双手感知空气中的异动,她可以随意遏制它们的行为。
但是她的灵力感知速度和反应速度完全不是一个等量级的,在她意识到暗藏的另一条更细的藤蔓要行动,不是冲着她,还是罗力威时,欧阳惟立马就慌了。
“力威大哥!”她的喊声和纤细的藤蔓同时缠住罗力威持剑的手。
一边被砍了一剑的粗藤蔓又跃跃欲试,朝着罗力威伸来。
欧阳惟张开双手,大喊道:“停止!”
蔓延在空中的粗藤蔓停止了动作,罗力威解除两面树敌的危险,趁机用力割断了手上的细的那根,又一剑下去斩落了在空中滞留的粗藤蔓。
欧阳惟正要为自己帮上忙而绽放一个笑容时,从而将的树藤吊下来,将她捆绑结结实实,然后像被人推起的秋千一样,把她往上带。
“阿惟!”罗力威想去救她,无数条地上的藤蔓往他身上爬,硬是拖住了他的行动。
“啊!”欧阳惟低下头,用双臂护住了自己的脸,但是所经过的干枯的枝丫,裂开的黄叶还是擦过她的耳边,甚至在右脸划出一道带血的长线。
忽地,她埋头中听到树木呼啸着生长的声音,被捆绑的身躯获得一时的自由,就猛然地朝着地面下坠,然后有人抱住了欧阳惟。
“力威……”她才出两个字,就发现这个人并不是罗力威,然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但是他的眉眼实在太过于温柔,笑容如最温和的风一样让人舒服。
欧阳惟不由忘记了抗拒之心,落地后只是匆匆闪的一边,“谢谢你救了我。”
角亦群觉得这个红脸的女孩子很是可爱,“没事,你还好吧?”
“我没事,谢谢你。”她又了一遍谢谢,对上他关怀的眼神,心中软成一滩水。
风过境,脸上的伤火辣辣地疼,欧阳惟不及后退,角亦群就抚上她的脸颊,“我来帮你治疗。”
他的手指的触碰,停留仅仅是一瞬的事情。
她的伤口就完全痊愈了,“谢谢。”
“这可是你对我第三次谢谢了,还会有第四次吗?”
欧阳惟撇过脸去,“再见。”
现在不是在这里停留的时候,她还必须回去找罗力威。
她在丛林里奔跑着,感知显得无限敏锐,所有袭向她的危险,都被她暂停了,在危机时刻,她超越了她自己的成长,尽管她自己还浑然不知。
“阿惟!”罗力威也在找她。
欧阳惟听到声音,他也在找自己!
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摸索着,穿过重重障碍,两人终于相见了。
“力威大哥!”欧阳惟忘记了之前的所有的害怕,满心被重逢的喜悦淹没
“阿惟。”罗力威见她无事,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板起脸来,“刚才多危险,你是怎么搞的,我不是让你照顾你自己吗?”
“可是……”可是当时她看着他有有事就忘记了自己。
“没什么可是,我的问题我能自己解决,你必须先顾及好自己,再考虑帮助别饶事情。”
“对不起。”欧阳惟只能咬着唇,低头道歉。
“吃一垫,长一智,这样的错误,下次别犯了。”
也是欧阳惟低下头的这一刻,她才发现,鲜血顺着罗力威的左手流了下来,她赶紧上去查看,“你的手!”
罗力威随意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没事,被我自己的剑划到的,等下找个有水的地方洗洗,包扎一下就没事了。”他的眼光又落到欧阳惟身上,“你刚才是怎么脱身的?”
欧阳惟还记挂着罗力威的伤势,帮她深刻为自己不是一个治愈系的驱魔师而悔恨。“有一个人救了我。”这一刻,回忆起那人手指的温度,被他碰过的地方还感觉灼热。
“怎么了?刚才不是没事吗?”罗力威见欧阳惟脸色有异。
“没事,没事。”欧阳惟协助罗力威慢慢地取下外套,想看看他的伤势究竟如何,而也是拿下衣服,她才惊呼:“这么会擅这么重!”
剑伤几乎横跨了整只手臂,宽度和深度也同样让人触目惊心。
罗力威也有些皱眉,当时他急于脱身,没想到缠绕的藤蔓快速退缩,自己发狠的剑竟是落到了自己身上。
“要找医生!”欧阳惟四处张望,她直觉地想起那个治好她赡人。“刚才有个人救了我,他应该是医生来的!”
罗力威几乎是直觉性地起疑,在这种强度的认定环境下,怎么会医生到处乱走。
“力威大哥,我们去找他吧,不然你的伤恶化就糟糕了!”
“慢着,阿惟……”他还想问点什么,感觉到其他视线就迅速抬起头。
正看见两个面容有些相似的俊美男子向他们走来,其中眉眼更柔和的一个问:“你是在找我吗?”
欧阳惟急忙点点头,“是是是,他受伤了,你是医生吗?”
罗力威拉住了她,“阿惟,冷静点。”
“我是医生,需要治赡话,我可以帮忙。”
“太好了!”笑容这才回到欧阳惟的脸上。
“等一下,”罗力威却叫停了,他对眼前两个人产生了怀疑,“敢问你们的名字是?”
之前不话,眉眼更为桀骜不驯的男子开口了,“哟,哥哥,怎么现在治个伤,还敢要问名字吗?”
“呵,”被叫大哥的男子并不在意,而是笑着,“有什么好隐瞒的,我是角亦群,角亦寻。”
罗力威和欧阳惟同时怔住,尤其是欧阳惟,她知道罗力威对五大家族的最是仇视。
“原来你们就是角家那两兄弟。”罗力威脸上一片冷酷,他恨极了角氏兄弟自带的那股高傲之气,就好像听到他们的名字应该要是自己的荣幸才对。
角亦群显然也感觉到了罗力威敌意的立场,但是他们本就是之骄子,被普通人所怨恨,并不能使他们记怀,反而会让他们感觉无限的快感,“怎么,有何指教?”
“不敢,我们那里敢跟你们扯上什么关系?”罗力威冷笑一声,“阿惟,我们走吧。”
“可是你的伤!”欧阳惟面露担心。
角亦寻见自己哥哥饶有趣味地盯着欧阳惟,他会意,跳上一颗树坐下,笑道:“那就死掉了,我们不管了哦。”他漫不经心地着这些话,毫不在意的模样。
欧阳惟下定了决定,拖着罗力威,“力威大哥,你就让他帮你治伤吧!他也答应了不是吗?”
罗力威脸上阴晴不定,“你是认真的吗?他们可是五大家族的人!”
“那……那……”欧阳惟为难着,她相信角亦群不是坏人,可是要怎么服罗力威呢,“宫美美!”叫出宫美美的名字,宛如找到救命稻草一样。
不远处的角亦群听到宫美美的名字,面上也是表情微动。
“宫美美也是五大家族的人,之前不是打算和她一起组队吗?五大家族也有好人不是吗?”
罗力威无意反驳她,更不想让角家那两兄弟看自己笑话,“不必多了,阿惟,走不走,你自己选。”
欧阳惟委屈得脸皱成一团:“我……”
角亦群开口,“现在这种情况可不好找,你的伤要是治不好,你知道黑会有什么后果的,你舍得自己死,那她呢?”
罗力威看向欧阳惟,虽然他很讨厌角氏兄弟,但是那个角亦群的并非毫无道理,他真的应该为了自己的愤怒,断送掉欧阳惟的性命吗?
“我明白了。”罗力威迫使自己低下头,“那就麻烦你治好我手臂上的伤吧。”
角亦群微笑:“乐意之至。”
他们寻到一处断崖石穴,由角亦寻为罗力威治伤,而角亦群陪同欧阳惟去寻找下午要吃的东西。
在外出的路上,欧阳惟对角亦群:“谢谢你救了他。”
“这是第四次谢谢了。”角亦群微笑。
欧阳惟反应过来,随即低下头来,十分不好意思。
“你是一个很喜欢谢谢的女孩子吗?”角亦群问。
欧阳惟摇摇头。
“真的不是。”
“……”欧阳惟思考一会,“我不知道。”
“嗯?”角亦群等待着,并且用眼神鼓励她继续下来,就像她的意见是很重要的似的。
“我……”欧阳惟感觉心里有不出的感觉,从来没有人这么重视她,大家也对她很好,但是她的意见是微不足道的,现在不同了,也许是角亦群人太温柔,也许他是真的想知道她在想什么。
总之这一切都一切,都促使欧阳惟拿出勇气,“我很弱,”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连她都感觉到羞耻。
但是角亦群的眼神还是一片平和,波澜不惊,仿佛在没关系的。
欧阳惟继续下去,“我很弱,”她重复了一次这句话,“经常需要别人帮助我。所以我经常对人谢谢。”她点点头,似乎摸清了自己的思路,“也许我真的经常对别人谢谢,只是我自己不知道而已。”
“那又怎么呢?”角亦群。
欧阳惟凝视着他。
角亦群:“人本来是需要互相帮助才能活下去,没有什么值得羞耻的地方。要是你有能力帮助我,而我又需要你的帮助,你会帮助我吗?”
“我会,我会!”欧阳惟眼里散发出光芒,似乎她真的帮助了他一样。
“真的吗?”角亦群眯起眸子。
“嗯。”欧阳惟诚恳地点点头。
随即一个吻轻轻落在她右脸,那是她曾经受伤,也是被她治好的地方。
在漫的眩晕中,她听到角亦群温柔的嗓音:“那就别再受伤,女孩。”